爷会怎么处理那人的事她不知道,不过她担心他的安危。既然那人有心要害他,那他现在去找那人不会有意外吧?
马车载着她,没多久便又回到荆家。她一下马车,直接就往她刚离开也才一会儿的雁来楼去。
府里其它人方才看展欢急急撞撞跑出去,现在又匆匆忙忙冲回来,一时都傻了眼。当然胡大婶之前就已听一些人来跟她提过这事,所以这会儿她一回府,她一接到消息马上就要去雁来楼找她问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黄昏,近晚。
胡大婶一走近小院,首先就看到无聊地用两手撑着下巴、呆坐在石阶上的如玉。
「妳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里?小姐呢?」她皱着眉轻叱着如玉。
「大婶!」如玉立刻站了起来,用手比了比后面紧闭的房门:「小欢……小姐说她有些头痛,一回来就进房里躺着,要我先不要吵她。」就是发现小欢脸色确实是有点不好,所以她才没多说什么。
「不要紧吗?要不要找大夫来看看?」胡大婶担心地望向房门口。
「我也是这样说,可是她说她休息一会儿就会好了。她都这么讲了,我也没办法。」如玉也只能耸耸肩。
胡大婶想了想。「她没说她刚才跑去哪里?」
「没有。」如玉比任何人都好奇,偏偏她一回来就往房里关.不过这时她忽然眼睛一亮:「哎呀!对了!小姐不是被小季送回来吗?说不定她刚才是去药铺找爷……要不我去问问小季好了!」跳起来。
胡大婶马上拉住了她。「不用了!妳在这儿守着就好。这事我想等她自己想说了再问她吧。」
两人在外面低低交谈的声音,屋里的展欢并没有听到,她甚至不知道胡大婶的到来。
「妳是说……我在一觉睡醒后会成为痴儿?」瞪着镜中的太曾外祖母,她作梦似吔湳问。
刚才一回来,她就借故关进屋里再问清楚太曾外祖母有关放蛊下符的事,没想到太曾外祖母不但直言她的确中蛊,还指出她凄惨的下场。
「妳在质疑老娘的话?」眉娘直看着她的媚眸迸射出妖诡奇光。
展欢总算回过了神。「不是!我只是从来没听过这种事,而且这种事还发生在我身上……」她现在从太曾外祖母的神态中得到肯定,她肯定太曾外祖母并不是在说笑。更何况太曾外祖母还要靠她解咒从铜镜中脱身,所以最不希望她此刻出事的就是她。那么太曾外祖母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真会一觉醒来变成痴儿了!
痴儿……
如果不是她喝了,而是荆天衣,那么……
她不寒而栗了起来。
「哼!妳没看过没听过的事还多着呢!」眉娘绝艳的脸上有着一种神秘难解的神色,突然话题一转:「丫头,妳喜不喜欢荆天衣?」
展欢一怔,心跳快。「眉姨,妳……妳怎么忽然这么问?」
眉娘看着她的眼仿佛穿透了她的心思。「喜欢就好!」点头,满意直言。
「我没这样说!」展欢忙否认。她……她怎么喜欢得起那样的男人?
「管妳死鸭子嘴硬!总之妳要是不想变成白痴,妳就去告诉荆天衣,叫他在妳变白痴之前和妳成亲解除诅咒让我出来,我才有办法救妳!」眉娘啐她,直截了当地说。
展欢听明白她的意思。「成亲?!爷他怎么可能因为这样就真的要和我……成亲?」为了解咒、为了解蛊毒,他得和她成亲?连她都替他不值。「再说我只要一觉醒来就会变痴儿,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成什么亲!」这两项换言之都是强人所难。「眉姨,为什么一定要现在解除诅咒让妳出来才可以救我?我不相信除了这样没有别的办法。」她的脑筋转得很快。
「是有别的办法,在这世上只有放蛊下符的人才能救妳,不过妳想那个人会这么好心地救妳吗?」眉娘凉凉地笑。「所以说,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老娘动手了。不过老娘的力量被限制在镜子里,最多也只能发挥出一半,这可救不了妳……」谋计的精芒一闪而逝。「相信我,丫头!荆天衣为了救妳,一定会点头答应成亲!」
「因为……他认为是他害我喝下那酒?」展欢根本不怪他。相反地,她还庆幸不是他喝下那酒。
「笨丫头!他不是说他喜欢妳吗?我就来赌这个!」眉娘不会错看荆天衣对这小妮子的心意,更何况那荆小子到现在还在怀疑她的身分,所以她可以有十成的把握她这次会成功。「我赌他喜欢妳,绝对不会眼睁睁让妳变成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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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新月初上。
大厅前的下人忙着迎接刚回府的主子爷。不过当他一边往屋内走、一边问到了展欢在哪儿后,疾快的步伐一刻也不曾稍歇就往雁来楼去。
「是不是头痛还没好?我去请大夫来看看妳好了。」如玉实在看不下去了。
展欢赶忙拉住她。「谁说我头痛了?」
如玉没好气地指着她:「妳一边吃饭、一边皱着眉苦着脸,不是头痛还没好,难道是今晚的饭菜不好吃?」从刚才她端饭过来到现在都多久了,她竟然连半碗饭都吃不到!这是她所认识的小欢吗?欸!要不是碍于她此刻的身分不宜,她早就把她当猪喂饭了。
「如玉,对不起!我只是在想点事情……」展欢放开她也放下筷子,再吃不下。
从和太曾外祖母对话到现在,她满脑子都还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想到她的头就算不痛也跟着痛了。
唉!她要怎么跟爷开口啊?这简直……简直有点像是趁机向他要胁嘛!
如玉看着她一脸烦恼的神情,也不禁跟着认真了。「小……小姐!妳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如果妳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妳可以说出来让我听听,也许我也能帮妳一起想想办法解决啊!」
展欢自然知道如玉对她的好意——她很高兴,如玉仍是如玉!
她忍不住对如玉感激地一笑,又摇了摇头。「谢谢妳!可是这件事不是我们两个人可以想出办法解决的……」这是实话。
如玉好奇了。「到底是什么大事……」
「小欢!」
荆天衣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出现。
毫无准备的展欢心一震,转过头便看见了正大步跨进屋里的昂藏身影。
「爷!」如玉倒是反应很快。
荆天衣只对她一挥手。「妳先下去吧!」他直接走近展欢身旁。
如玉机伶地一转眸,然后低下头窃笑着,悄悄地退下了。
「爷!」展欢站了起来,有些紧张不安。
荆天衣伸出一掌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而他自己也随之落坐在她身边。
「妳才刚用饭?还是只吃这么一点?」他的视线在桌上转了一圈就回到她的脸上。
「我……吃不下!」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竟是这事,展欢怔了一下,然后老实说。「啊?爷!您用晚膳了没?要不要……不行!我去厨子那里……」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刚回府一定还没时间用饭,原本想要他一起用,却又认为不应该让他用她动过的菜,所以她马上就要起身去替他张罗新的来。
荆天衣一把拉住了她。「别忙那些,我要知道结果。」单刀直入。
展欢僵了一僵,接着才慢吞吞地坐下。她抬眸,下一剎便跌进他虎视眈眈的锐芒里。
「爷……」她试着舒下心,对他露出微笑,但似乎并不怎么成功。「先慢着说眉姨,你……去找那个人,结果怎么样?」
荆天衣的脸色一黑,不过眼中的灼光不减。「她以为是我喝了……」
送百花酿给他的,就是嫣然。当他去找她时,她也以为他已经喝下酒。他没点破,却直指她送的酒有问题。
虽然她否认和掩饰,但她眸心的慌促没逃过他的眼——他认识嫣然也够久了。
最终,她还是说出了一切。说出了她的不安、说出了对他的爱、说出了她只是想得到他所有注意力与感情。她说出了有人给她一瓶水,宣称可以掌握住他的心,尽管她并不怎么相信也感到不妥,不过到后来,疯狂想要得到他的欲望仍是战胜了她的理智……
那个给了她水的男人,叫秦清云。
似曾相识的印象随即浮现,他很快地想起来一直和他在生意上有着顽强竞争的秦老板,他有一个为他运筹帷幄的独生子,就叫秦清云。
他懂了。
不过他没让嫣然知道秦清云的真实身分,和他其实是利用她来对付他的事,就连酒被下蛊,他也不能怪她,因为这祸因说来就是起自他——或许这是他开始检讨自己这些风流帐的时候了。
「那个人肯告诉你解蛊的方法?」展欢由他的脸色虽然大略知道结果,不过仍抱着一丝希望想确定。
荆天衣的眼睛一瞬。「她只是被人利用,至于利用他的人,早就已经溜得不见踪影。」恶劣到极点的心情反应在语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