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绍真听了心房一暖,望着鞋子竟有些怔然,这双鞋可不止是一双鞋,里头还包含着柳成音对他的关怀与情意。
看出元绍真的怔忡与感动,柳成音欣喜不已,笑着催促他赶快试鞋。
鞋子套上脚,大小适中,鞋底尤其柔软厚实,元绍真来来回回走上几回,眉眼笑意不停,口中直说着舒服好穿,看得出来对这双新鞋满意极了。
“看来我的手艺受到肯定,那改天我就多做几双,留着给你备用。”
柳成音笑着说完,身子便被搂人元绍真怀中,她自然靠上他的胸膛,他的下颔抵着她的额首说着:“别忙,这双鞋有着你的关心与情意,又缝得如此扎实,我会小心穿,珍惜着穿。你还受着伤,别挂念我,好好休养,等伤好了,也为你自己缝双红缎鞋,嫁给我当新娘子,好不?”
“嗯。”柳成音轻轻点头,抬首望进他含笑的眼底。“我会做一双红缎的新娘鞋,还有一双新郎鞋,让我们鞋成双、心成双,影也成双。”
“成双,多好的字眼,那我们以后的孩子小名就唤‘双儿’如何?”
“双儿,双儿……就叫双儿。啊……绍真,你快放我下来!呵呵……你转得我头晕了呀!”
从窗棂望去,只见元绍真俊颜映满柔情,抱着柳成音开心地转圈,偎在他怀中的她娇声轻呼,心平甜孜孜,是情醉,还是微晕,她已分不清。
不过,这亦无妨,只要和他相互依偎,再平凡的事都是人间至喜。
紫霞山一双有情人心许缘定,即将携手共度此生,然他俩命里注定的一场劫难,因着临祈县城里一纸公告而起了开端。
那日紫霞山下出现的黑衣道人住进县城里的客悦来酒楼,住了三日,如他预期地,石板大街上果然贴出了他等待的公告。
大街上,两名官差贴出布告之后,好奇心重的百姓们便一涌而上,聚集在告示板前,围住一高一矮的两名官差,你一句我一句地发问。
“差爷,知县大人这次这么慎重贴公告,是宣布什么大事啊?”
高个子的官差向百姓说明:“因为知县大人的母亲金老夫人从去年冬天卧病以来,迟迟未能痊愈,最近几个月病情加重,看遍江南名医,却都束手元策。大人事母至孝,不忍老夫人长期受病痛折磨,因此今日特贴出公告,公开征求名医,能治愈老夫人者,大人将以千两白银酬谢。这件事还有劳各位乡亲父老多多帮忙,将消息散播出去。”
“会的,会的,金大人是孝子,又是好的父母官,咱们一定帮!”
“对、对、对!我们一定帮忙!”百姓们群声附和。
就在众人谈论间,一袭黑衣身影穿过重重人群,信步走到告示板前撕下公告。这名中年道人,身形瘦长,目光凌厉,眼光扫及处气势逼人,让人望之生畏。
‘这位道长,敢问您撕下公告的用意是……”矮个子官差敬畏地询问道。
“我有办法医治金老夫人的病。”黑衣道人自信回答。
官差一听,面露喜色,赶忙好礼询问:“请问道长贵姓大名,仙乡何处?”
“山人姓王,师承黄山太虚老君,修道近四十载,对道术、歧黄之术钻研很深。前日来到临祈县,山人夜观天象得知金老夫人有此一劫,又闻金知县事母至孝,所以山人情地停留在此,要为金老夫人化解此劫。”
“是!是!道长慈悲,我们先代大人致谢;请道长跟随我们来。”两名官差恭恭敬敬地回话,将王老道清仕府衙去。
人了府衙,高个儿官差陪王老道在大厅等候,矮个儿官差连忙进去通报,将好消息告诉金知县。未久,王老道便见一名面容温文,身着朝服的官吏快步走来。
“阁下可是王道长?”金知县询问道。
“正是山人,参见知县大人。”
“道长快请免礼,请您随下官人内探视家母情况。”
‘大人稍安勿躁,山人观天象识得天机,关于令堂的病……”王老道左一句天机、右一句天命,吸引金知县全部的注意力。
他专心听着王老道说明,眼神专注不移,一心挂虑母亲病情的他根本没注意到王老道眼中闪过的精光,那是一道慑人心魂的眸光,在四目对望间,金知县不知不觉中了王老道的“慑心术”,成为王老道手中的棋子……
第八章
柳成音脚伤未愈,行动仍是不便,平安返家后都是元绍真陪着她,背着她到处游玩,最近的紫霞山上处处可闻柳成音温润的小曲与元绍真开怀的笑声。
夏夜清凉,户外繁星点点,这天晚上吃过晚饭,柳成音沐浴过后,换一身清新,一头墨黑青丝犹沾着水珠,随意置于颈后,当她正坐在床边观赏夜星时,房门口便来了元绍真清朗的身影。
“绍真,你怎么来了?白天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该早点休息啊!”
“我想你,所以来看你。”他提步向前,对柳成音笑道。
柳成音闻言心上一甜,眼底跃上笑意,她将双手递上,他覆上她的柔荑细细握着,眉眼间是流转不歇的澎湃情潮。
婚事底定,两人之间也算有个确定,加上早有夫妻之实,虽未正式过门,元绍真早将柳成音当成妻子看待,对她极为呵疼,言谈间情意自然流露,溢于言表。
“来,手搭上我的肩,我抱你。”说完,大掌已环上她的柳腰。
“要做什么啊?”柳成音顺从地搭上他的肩,却忍不住开口问道。
“先别问I 闭上眼,等到我说张开时才可以睁开眼。路上可别偷看,不然我就亲你。”元绍真抱起柳成音,提步往外走去。
“真的不能看看啊?”柳成音讨价还价问道。
‘你想我在大门口亲你,就尽量睁开眼睛看没关系。”元绍真坏坏地威胁道。
“别啊!好啦2 好啦!我不偷看就是了。”柳成音咕哝道。
“这才是我的好娘子!”元绍真在她唇上偷个香。
“你赖皮!”柳成音抗议。
“别张开眼睛嘱!违反约定的话,我可是会真的亲你的。”
“赖皮鬼,臭绍真,赖皮鬼!”
“哈哈哈。”
元绍真清朗笑着,怀抱佳人,一路往紫霞山西麓而去。
月色如钩,抬头望去,天际繁星闪烁,清澈的天色让人错觉仿佛星星就近在眼前,伸手可得。清凉的晚风拂过林梢,迎面清新舒畅,走出林间小径,乍见潺潺溪水横过,澄澄水波在淡色月光下恰似织女不意落人人间的银色织带。
元绍真抱着柳成音一路走来,她闭着眼,靠在他怀中,轻快唱着小曲,引起鸟语虫鸣共和,好个惬意。
小溪畔绿草如茵,草丛里卿卿虫呜,交织着动人乐章,其中更有着点点萤光来回穿梭闪烁,定眼一瞧,是趁着夏夜清凉,提灯出游的小巧纺织娘。
夜风拂面清凉,即便走了一大段路也不觉累。出了小径,两人终于来到目的地。元绍真轻轻将柳成音放下,让她坐在草地上,低声对她说着:“成音,到了。来,张开眼睛看看。”
天有繁星,地有萤光,又有夏夜晚风与水波潋滟,这夜景浑然天成,醉人心怀,元绍真前两日夜晚外出,无意间走到这儿,便被吸引住了。
因此,当然,这分惊喜要让柳成音分享。
“绍真,这里……好美……好美!我在紫霞山住了十多年,居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柳成音惊叹道。
她回眸与他灿然一笑,眼波流转,定定凝望着眼前的夏夜美景,嘴角泛起的笑容,纯真悠然。
自幼生长在自然山水之中,不识人间纷争险恶,也无欲无求,总是一件简单平凡的事情就能让柳成音开怀绽笑,她,就是这么特别又可爱的女子。
而他是上苍选定的幸运儿,在过了二十二年的荒唐日子之后,遇见这位可人儿,在逐日的相处里改变了他的一生。
淡色月光下映照一对有情人,晚风悠然吹拂,拂过柳成音的发间,发丝因风吹拂而有些凌乱;却更添几分温柔韵致。元绍真自腰间取出前几日买的红釉色木梳,大掌握起她的一头墨黑流缎,轻轻为她梳整。
头发梳整间,两人周身飘着淡淡清香,原来这把木质扁梳竟是以抽木做成。
“好香,什么东西这么香?”抽木香引起柳成音的注意,她轻声问着,元绍真为她梳发的动作轻巧柔缓,让她觉得好舒服。
“是这个。”为她梳完发,轻轻将青丝拨至她肩侧,元绍真将木梳递给柳成音看,精致小巧的梳而刻着三月桃红,栩栩如生,让她一见便喜爱。“这是哪儿买的?好精细的刻工,尤其是梳面上的桃花真是漂亮2我好喜欢喔!”
柳成音将梳子放在掌心,频频把玩;爱不释手。
“这梳子就是买来要送你的,上头刻的桃花模样鲜活,让我一见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