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感觉格外疲累,自从父亲把“远扬集团”交托在她手上,极度的惊惶和紧张的压迫感,天天像噩梦一样纠缠着她。
眼看着好友们也都个个有伴了,以前大伙儿还能相约喝喝咖啡,现在连那种偷闲的乐趣都教父亲交付的事业给剥削了,她觉得孤单、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谁说独生女好命呀?!
茉莉悲哀地想哭,她是父亲事业惟一的继承人,从小到大的学业、教养,无非是要把她训练成远扬集团的接班人。
自个儿心里明白,这重责大任实在不是她能力所及,偏偏她无处求援。
现下,她更是孤苦无依了!
因为此刻,她的父亲——尹远扬,正搂着心爱的新婚妻子,远在地球的另一端甜蜜恩爱、逍遥地度蜜月。
* * *
熟睡的茉莉并没有察觉有人接近她。一天折腾下来,她累坏了。
想开了,也就比较不畏惧了,紧绷的身心暂且放松下来,不觉间她竟闲适地沉沉入睡。
席介天再见到她时,微拢的眉心有一丝疑惑……
在危险中应该没有人有办法入睡才是!
他很意外,她还能睡得如此酣熟,动也不动地、丝毫未察觉近在咫尺的他。
“起来!”
席介天站定在她身侧,幽沉的嗓音教她猛地惊醒。
“你要做什么?”
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再度拂上她鼻尖,茉莉警觉地全身肌肉紧绷瑟缩着,霎时睡意全消。
被紧绑在背后的双手松了开——
她迟疑……不敢相信地抚揉着被绳索紧绑到受伤的手腕。
蒙住双眼的障碍突然被卸下,她眨眼、低头回避无法适应的室内光线。
视线中,她看见自己的眼镜就在脚边,连忙心急地取来戴上,这才安心地慢慢抬头。
他的脸,映入她的眼——
面前一张线条刚毅的尊贵脸庞,敛住她所有的目光,让她心跳的节奏动容地漏了一大拍。
他狭长的眼炯炯有神、一双剑眉英气焕发,挺直的鼻梁非常好看,犹如雕像似的高贵线条;紧抿的唇锁住内敛与坚毅。
那高大的身形散发着威迫却磊落的气质,教她着实无法将他的形象和猥琐绑架的小人行径联想在一起。
“我不认识你,你我应该没有过节,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茉莉蛾眉拢聚,确定自己跟眼前这名男人素不相识,也无过节。
“你是不认识我,不过……尹远扬跟我有过节。”
席介天冷冷地注视着尹茉莉眼镜框下,一双泛着压抑住惊恐的翦水秋瞳。
没想到,尹远扬的宝贝独生女生得如此明眸皓齿、清灵出众!
白皙粉嫩的瓜子脸、小巧的鼻、樱桃般红艳的小小唇瓣,搭配上她柔顺而恬静的气质,形成一股难以言喻的绝美神韵。
那眼镜下藏着又圆又大的瞳眸,顾盼流转之间流露着黠慧的灵气,煽动的羽睫像是天真的小女孩!
有那么一瞬间,他被她柔弱无辜的容颜给迷惑,觉得她不该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我爸爸?”茉莉推了推眼镜,怀疑地喃喃自语。
“你父亲夺走我心爱的女人,同样的,他也必须付出代价,我要他尝尝……痛失爱女的滋味。”
席介天掬起茉莉秀气的下巴,寸寸逼近她脸庞,吐着威胁的气息。
“放开我……”茉莉惊惶地后退、踉跄一大步。
“怎么?你害怕?”
席介天满意地邪笑,居高斜睨着矮他一个头的茉莉。
“你这种行为太小人了!”鼓起满腔勇气,她抬起下巴对他说。
“小人?你父亲才是小人,要怪,你就怪他!是他造成这一切。”
席介天怒瞪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方才瞬间对她泛起的一丝悲悯,马上消逝无踪。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爸爸!他从来就不会害任何人。”她激愤地为父亲辩驳。
“你懂什么。如果不是尹远扬,我有必要这样?!”
“我爸爸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说他抢了你心爱的女人?你指的是谁。”
“废话少说!段昕月——她是我的,尹远扬休想抢走她!”
他愤怒地咆哮,茉莉被他吓退了好几步,紧紧贴着背后的墙壁不敢动弹。
“你说昕月姐?她本来就是我爸爸的,他们相爱,更何况……她跟我爸爸……已经结……婚了。”
茉莉小小声、细如蚊蚋地出口,告诉他这个已然存在的事实。
席介天忿瞪的瞳眸里高涨着狂焰怒火,他粗暴地一把揪起茉莉的前襟,恨恨地摇晃着。
“我知道、我知道!要不是无耻的尹远扬干的好事,昕月不可能会跟他走,那是不可能的!我要他付出代价、我绝对要他付出代价!”
茉莉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撼摇着她的强大力量让她好难受,面前发狂的男人让他惊骇极了,她紧紧闭着眼不敢张开。
终于,他放下了她,让她虚垮地跌坐在地。
气氛静默良久,没有再爆发更激烈的冲突。
第二章
席介天像尊雕像,动也不动,像是暗自平抚痛苦的情绪,就如同受伤的狮子在舔舐自己的伤口般。
这一刻,茉莉突然觉得他不是那么可怕。
她轻柔地缓缓出声。“昕月是我姐姐,严格地说,她是我父亲收养的养女。昕月姐看着我长大,她和我父亲的……感情,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我年幼便没有母亲,虚长我七岁的昕月姐就像我母亲一样,我可以接受她和我父亲的感情,但昕月姐始终在意外人的眼光,怕别人说那是不伦之恋,同样的,我父亲也挣扎痛苦了很久。
两年前,她在受不了压力之下,选择不告而别去了美国,但在我父亲寻找到她后,他们便决定不顾一切在一起,所以……他们是相爱的,我父亲绝对没有用任何卑鄙的手段从你手中将昕月姐抢夺过来。”
茉莉低柔诚挚的言语.显然并没有打动席介天认定的仇恨。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他冷哼了声,觉得她单纯得可笑!
“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他们之间的情感,不要仇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给激动得打断。
“哼!分明是不伦之恋,你父亲无耻!”
“你——”茉莉简直要生气骂人了,这人怎么这么“番”。
“我不想听你一堆废话,他们去了哪里?说!”
他路途遥远到了这里,没想到竟得不到他们的任何消息。
“他们不在台湾,在地球的另一端。”
“直接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从美国大老远到这里,不是来跟你玩文字游戏的!”席介天暴躁地吼她。
“事实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而他们也只告诉我,要到地球的另一端,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打电话告诉他你在我手上。”
他将一支手机放在她跟前。
茉莉摇摇头。“我没有办法跟他联络上,他们的电话没有开机,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落脚处。”
“可恶!休想唬我。”席介天暴戾的气焰再度扬起,他寸寸逼近。
“真的!我爸爸出国至今,电话从未开机,也没有跟我联络过。”
“该死!”他的震吼在她耳畔炸开,茉莉反射动作地、双手害怕地捂住双耳。
“他总会跟你联络!”他双手紧箍住她细瘦的手腕,粗暴摇晃着。“快放出风声,让她知道你在我席介天手上!”
席介天!
茉莉在心底记住这个名字。
“席先生,你这么暴躁沉不住气,怎么当绑匪。”
“住口!不要把那个低级的罪犯名称冠到我头上,这是你那个卑鄙的父亲干的好事,他逼我的!”“没有任何人逼你,你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伸起秀气修长的食指,否决地在他面前摇晃,义正辞严地对他晓以大义。
“你——”
“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说的没有错呀!从小我父亲就是这样教我的。”
茉莉一双水瞳盛满了童稚般的坚持,她从小就笃信父亲的教条是正确的。
“不要提你父亲!”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天真而惟父是从!
席介天相当怀疑尹远扬是如何将爱女调教成这等乖乖女的模样。
此时,茉莉的肚皮不雅地传出极大声的咕噜声响。
席介天也清楚听到了,他直瞪着她……
“我……我肚子饿了。”她羞窘地低下头,尴尬地小声说出口。
席介天怔愣片刻,沉沉地吐了口气后,转身走向屋内的厨房。
* * *
茉莉没有跟上去,此时,她才有空好好浏览一下她所处的环境。
屋内的设备高级得跟饭店的总统套房一样,若不是她一再寻找、确定屋内并没有任何属于饭店的标记,她真的会以为自己被禁锢在某家饭店之中。
视线移向窗外……
这里,离天空那么近,应该是在高楼吧!
走向那扇窗,果然,楼下是蝼蚁一般移动的车辆和渺小的街景。
看向大门,她心跳加快,咬唇考虑着、紧张了起来,她可以趁隙逃跑的……
无声地走向那扇门,她步履轻移、感觉到小腿都紧张到僵硬了,身体也紧张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