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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雪荷含著泪,不敢呜咽出声。她泪眼模糊的拾起头来,止不住疑心许久的问题,「皇上……你说我是你的妻……」她终於问了,「那么,你爱我吗?」

  感觉到东霖璿的手一僵,她立刻后悔自己不该问这令人刺痛的问题,刺伤的,是自己的心。

  「对不起……」她压抑著颤抖,「臣妾孟浪了,请……皇上上早朝吧。」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东霖璿还是回答了,「比任何人都喜欢。」

  她点了点头。

  东霖璿轻轻的在她额上一吻,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他居然害怕,害怕雪荷的眼泪,在她这么坚定的回答后,他发现自己蛮横的要了她的心,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爱。

  他不知道,等他出去之后,雪荷绵软的瘫在被窝里,眼泪一直没有停。

  喜欢,却不是爱。

  虽然早就猜到这样的答案,没想到听见的时候,心仍像是要撕裂开来一样。但是……自己能怎么办?无可救药的爱上他的自己,应该拿这根深柢固的感情怎么办?

  她哭了又哭,却哭不出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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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歇时来看她,发现雪荷好不容易睡著了,东霖璿不想吵醒她,悄悄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滚烫著。

  为什么要跟她吵架呢?她这样娇弱,只适合呵护在掌心呵。他已经加了太多期望在她身上,而她也已经尽全力了。

  她……只要待在自己身边就好。

  望著雪荷颦起眉的病容,他的心乱成一团。爱太苦,自己最清楚。苦恋皇堂姊多年,即使她嫁人生子,一想到她,心里还是流转著苦涩,夹杂著些微甜蜜。

  明知道自己已无法爱上任何人,为什么逼著雪荷要她的真心?连他也不明白自己。

  等最初的惊骇过去,他发现,雪荷的真心,让他渐渐的有种甜滋滋的感觉,这和对木兰的感情不同……慢慢的扩大、延伸,夹杂著歉疚和满足。

  被爱,原来这么聿福呵。

  恋恋不舍的帮她拢了拢被子,一想到晚上得到松宫去,他踌躇良久。雪荷病成这样,他实在是万般不舍,但是若不到松宫那儿,将来雪荷就更难做人了。

  「我说过,你是我的妻。」他低低的在昏睡的雪荷耳边轻诉,「这可不是虚言。」

  他决定让李尚仪来陪她。就算不在她身边,也必须是自己信任的人陪她才行。

  又望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离开滴翠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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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居然日一落就来到松宫,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松妃挑起一边眉毛,按照规矩到门口迎接。

  望著跪伏在地上的松妃,东霖璿微微的笑了笑。三宫里若勉强让他选,他还是喜欢松妃多一些。

  虽然她狡诈多变,城府深沉,是那种笑里藏刀的女子,但是看著她,竟像是看到自己的阴暗面。曾经有段时间,东霖璿很喜爱她。

  这个狡桧的王家千金总有玩不完的心机,在她或娇媚或瞠怒的面具下,有著最务实的目的——王家的高官厚禄与后位。

  东霖璿欣赏她的心机和手段,因为这些都和自己颇为相似,甚至还曾经考虑过封她为后。

  她太阴险,也太狡猾了。在后宫黑暗的争权夺利中,会是个很好的领导者。

  若不是发生「郭宫人事件」,她可能早就如愿以偿。

  郭宫人……他望了望阴暗的角落,那个忠心耿耿的随著松妃入宫的女侍卫,尽管被毁了容,还是毫无怨言的待在毁灭自己的女主人身边。

  踏进松宫,松妃奉上了茶。「皇上,近来可好?听说荷更衣身子微恙,可好些了?荷更衣身子不舒坦,您又何必这么早过来呢?改日再来也是无妨的。」

  他端起茶,「松爱妃,荷更衣不过是著凉而已。朕国事繁忙,不好天天过来扰你,难得今天是咱们相聚的日子,她怎敢托病阻拦?昨儿个她还要我跟你问好呢,只是她身分低微,不好过来请安罢了。」

  松妃笑了笑,娇媚的坐在东霖璿身边。两个机灵的人转动著脑筋,就怕给对方抓到了把柄。

  表面上闲话家常,东霖璿心里却暗叹著可惜。这样机巧的女子,偏偏心性残忍,连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宫人都下得了手。

  说起来,他对郭宫人也没有非分之想,只不过偶遇酷似木兰的郭宫人,让他大吃一惊。

  说像,其实面容比木兰粗糙得多,不过那英气凛然的模样,倒像了个十足十。当时他对木兰远去仍感椎心刺骨,乍见郭宫人,不免有几分栘情作用,每到松宫,总不忘和她攀谈两句。

  她倒是一向都冷冰冰的,而这种冷淡的神态,和木兰更为相似,让他苦恋的心有些慰藉。

  坏就坏在有回郭宫人让东霖璿逗得笑了笑,下回再到松宫时,就看不到她了。

  犹记得那天——

  「郭宫人呢?」他随口问了一声。

  「这臣妾可不知道。」松妃笑得很亲热,「皇上,臣妾亲手做的猪血糕,要不要尝尝?」

  吃了猪血糕,又喝了桂花酿,屋子里的薰香十分呛鼻,但是松妃却一点异常也没有,照样谈笑风生。

  这充满薰香的空气中,隐隐含著血腥味。

  东霖璿并非养尊处优的皇上,他真正的带过兵打过仗,血的味道,他并不陌生。

  悄悄的去查,竟在松宫的储藏房里,发现了被倒吊起来、满脸是血的女人。她耳朵上有个小洞,倒吊引起的充血,从那个小洞滴了下来,底下放了个碗,接著慢慢滴落的血。

  东霖璿惊呆了,将那女人放下来,认出奄奄一息又被毁了容的女子正是郭宫人。

  松妃指天立誓说不知道这件事情,而郭宫人被救活以后又不发一言,成了哑巴,没有人知道真相为何。

  东霖璿震怒不已,下令清查宫内所有秀女,发现经挑选入宫的秀女皆在,就是三宫带进来的宫人「失踪」了三十六名。

  竟草菅人命到这种地步!在他发了顿脾气后,太监总管才真正尽心去查,结果只找到十六具尸骨,有的埋在御花园,有的扔在古井里。偌大的后宫,居然有这么多的冤魂!

  望著那些枉死宫人的名单,东霖璿心里隐隐刺痛。这些宫人几乎都是面目姣好、聪明伶俐些的,跟著小姐入宫,当然也跟他这个皇上接触多一点。

  她们丧命的缘故,自然是因为三宫心里有所忌惮。说起来,他竟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

  从那天起,他不再正眼看任何宫人、秀女,也冷落了三宫。这些蛇蝎心肠的女人,没有一个配母仪天下。

  而在那一天,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他和松妃只是机巧上的相似,心性绝对不同。

  对上了松妃的眼,东霖璿知道,松妃绝对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

  她自嘲的一笑,很清楚自己因为轻率和妄进丢了后位。

  不过,她和竹妃、梅妃下同。她焦躁的等待,等待出现一个契机,让她在后宫有个不可动摇的位置。

  或许,皇上现在就要给她这个机会了。

  第七章

  「皇上,荷更衣身子娇弱,这样身兼女官,总不是办法。」松妃搁下茶,她知道东霖璿只略碰了碰杯沿,事实上根本没沾唇,想来当年的「人血糕」吓坏了他。都三四年了,这个冶心的皇上就是不肯宽恕自己一些,现在她非得更谨慎小心些不可。「您若真需要女官,何不从三局里选一个,白白累坏荷更衣,何苦呢?」

  「你倒关心她。」东霖璿皮笑肉不笑的。

  「皇上哪儿的话。虽臣妾和荷更衣没私下聊过体己话,却也瞧过她几次,真真我见犹怜哪。这样好的人品,又知书达礼,也难怪皇上看得紧紧的,不让我们三宫有机会见见。」

  东霖璿笑了笑,「要见她还不简单?召她来就是了。你位在松宫,品阶比她高了三阶,她敢抗旨吗?」

  「虽说品阶比她高,但她身兼女官,皇上赐她『御书房行走』,身分已经跟三局女官平起平坐,见我们不用跪拜的,怎好对人家呼来唤去?皇上呵……也不要把荷更衣这么累著,放她轻松轻松不成吗?连三局都受邀参加我们宫里的斗花会、品香会,怎么就荷更衣不来?」

  跟她磨了半天,就是想听她邀请,东霖璿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脸上却还是笑著,「你们连帖子也不送一张,她哪敢来?别以为她身兼女宫,朕就看重她了,实在是身边欠个倒茶送水的人,唉,她也就这点机灵罢了,胆子小,人又笨,没得败了你们的雅兴。」

  「皇上说这话,可是在笑臣妾吗?」松妃娇笑,「若是皇上不介怀,等荷更衣身子好了,臣妾就送请帖,皇上可不许不放人啊。」她吐气如兰,爱娇的偎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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