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怎么在这儿碰到,真巧!”她掩不住心底的惊讶,与对方并不熟捻。
对方沉默地淡淡一笑。
“喔!寒星等一下就来了。”黄瑾朝巷外瞄一眼,自己也有些不自在的尴尬。
“我知道,是寒星要我过来告诉你,他把车停在另一条巷子。”叶援宣开口,表情显得生疏,刻意从唇畔挤出一丝微笑。她一向擅于演戏,今天的这一场,却是败笔连连,
黄瑾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怀疑叶瑷宣所说的话,寒星不会骗她的。
“好,那你呢?”
援宣向巷口望一眼之后,定定地看着黄瑾,扬起手拂开耳畔的发丝,说:
“寒星会送我回去。”
“喔!”黄瑾点头,跟着瑷宣一起统进另一条小巷。
与原先约定的巷子差一段距离,没有人影。
两个人停下脚步。
“怎么寒星还没有来?黄瑾问,并不特别焦急。
“再等一会儿吧!”援宣低低说道,与平常趾高气昂的架势完全不同。
失去武装的她,不像叶瑷宣。
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黄瑾觉得不对劲,寒星怎么可能迟迟未出现?
“别走!”瑷宣说,拉住黄瑾。
黄瑾的针织毛衣被扯掉,瑷宣替她低下身去捡,露出两条手臂,手腕处包扎着纱布,雪白一片。
“你的手怎么了?”黄瑾也低下身去问。
瑷宣仰起脸,笑意吟吟:“其实是我在等你。”
黄瑾终于明白自己上了当,立即返身往巷口走去。
瑷宣一把擒住她,使劲将黄瑾拖往巷底,原来是个死巷。
“你要做什么?”黄瑾忍不住叫出声,叶瑷宣今天真的很怪。
瑷宣妖媚的眼影在昏暗中散出银光,一闪一闪地刺进黄瑾的眼睛里去。
“黄老师也会害怕呀!我以为你很厉害呢!”
“叶小姐,你不是说寒星——”
“住口!你怎么敢叫他寒星?你是他什么人啊?”援宣怒不可遏,一把抓住黄瑾的手。
嫉妒一向是最锐利的武器。
“我……”黄瑾不知该怎么陈述她与寒星之间的关系,况且,她有必要对别人解释吗?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勾引寒星,早说过了你是个狐狸精嘛!果然没让我给看错!援宣满脸不屑及鄙视。就是这个女人向她夺爱,她绝不能认输!丁寒星只是一时糊涂,他一定不是真爱这个女人的!
“寒星跟你之间的问题,他会向你交代清楚,我想跟我没有关系吧!黄瑾一直知道叶援宣心仪的是寒星。但爱情是不能勉强的,黄瑾也不曾刻意去抢夺过什么,所以她并没有对不起叶瑷宣。
“我跟寒星之间从来没有问题!是你居间破坏我们,是你让寒星冷淡我,你才是最大的问题!”瑷宣的叫嚣在巷子里回响着,爱到不能爱的苦楚,只能向她憎厌的女人去吐。
“叶小姐——”黄瑾抽不开她强力的束缚。
“啪!”援宣迎面一掌砸在黄谨的脸上。
“给你一个教训,少一副假惺惺的好人样,你就是拿这种模样去骗丁家的老老小小吗?”
黄瑾的忍耐已到极限,她已经尝过叶瑷宣两巴掌。不可能再有下一次。
拿爱情作挡箭牌而向别人施暴力的人,黄瑾从来都不同情!
“你不要太过分!”黄瑾警告眼前发疯似的女人。
瑷宣朝她一推,将黄瑾撞至死巷的墙角。瑷宣是模特儿的高挑身材,比瘦弱的黄瑾要高,要有力。
“怎么样!我还可以更过分!”瑷宣拿皮包去打黄瑾,不顾自己的手伤。
为了夺爱之恨,手上的痛楚又算什么?它根本与心里的破碎无可比拟。
“叶小姐……”黄瑾拼尽全力推开瑷宣,抓住那只纱布环绕的手腕,想藉此分散援宣的注意力。
援宣向墙边一靠,满脸的疼痛和震惊。
“对不起,你误会我了。”黄瑾抬起针织毛衣,方才的扭打使它无辜地被抛在地上。
铜铃似的眼睛望着她,野火漫漫开始烧灼,怨妒足以致人毁灭,心毁人亡。
黄瑾迈步往巷口走去,她要出去找寒星。
突然,她的背部一阵灼烈燃烧——
一把瑞士刀牢牢地插在她的背上。
“我不准你再去勾引寒星!我不准你拆散我们了。”瑷宣尖叫着吼起来。
她不能忍受有人比她更傲慢,她的确嫉妒黄瑾。
“你……怎么可以……”
眼影上闪耀着银色的亮光,援宣铜铃般的眼眸笑起
“如果没有你,寒星一定会爱我的,我不能让你毁了我的幸福!耗尽气力之后,她只剩颓然。
黄瑾挣扎地想起来,却使不出劲,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么突如其来的危机。没有人看见她们两人。
不行!她不能倒下去,没有人看见她们两人。不行!一定得让人看见她。幸福才刚刚靠近而已。
“我从小就爱他,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跟我比,是我爱得最深最久……”瑷宣跪在墙角,瑟缩地埋头低泣。眼泪沉重、无望地跌进手掌里。
那颗理璨的钻戒仍然套在左手的中指上,无声地发出属于它的光芒。女人在爱情里的囚泳,向来和夺目的钻石没有绝对的关联,虽然它也许是主要条件,却不一定非得成为必要条件。 即使女人失去爱情,钻石依然可以美丽。
“我一直等一直等,寒星爱晓岚的时候我不敢抢,因为我不能欺负晓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为什么即 使晓岚不在了,我还是等不到他呢?”少女般的暗恋种下热烈的种子,任凭春风吹又生。
“寒星他可以爱我的……”
黄瑾从背脊到腰际处在刺辣的痛苦之中,这一刀显然拼出了瑷宣全部的恨意。
黄瑾爬起来,倒下。又爬起,攀在墙边。额顶、双颊,全身都沁出冷汗。她不能坐困愁城,必须离开崩溃边缘的叶瑷宣。
“是你阻止寒星对我的爱,一定是你!是你……”瑷宣肯定不再有机会得到寒星的爱.
她伤害寒星深爱的人,寒星一定不会原谅她!
“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哭泣声穿透幽静的死巷,奏着爱情的诀别曲。
黄瑾半爬半走,向着巷口的尽头。光线在眼前一丝一丝地耗完,痛楚侵蚀全身,黄瑾几乎望不见前方。
她的未来就在前方啊!
倒下前的最后一刹那,黄瑾半睁的眼眸中,看见一张盼望已久的脸孔,和一双深沉的蓝眼睛。逐渐化为渐层,湛蓝、深蓝、青蓝、浅蓝……
黄瑾终于等到了寒星,他没有欺骗她。
幸福果真是在路口。
第十章
加护病房外是一颗颗焦急守候的心。
只能隔着玻璃看见病床上的黄瑾,才刚动完手术送进去的。
“老师……呜…老师!丁曲望着憔悴的黄瑾,眼泪一下子全抖落出来。
“小曲儿,乖,不哭.我们要给老师打气。”祥妈搂着丁曲,眼眶里亦是雾气。
剩下的男人倒全都是沉默,丁家的男人不爱说话。
病房门一被护士打开,挂着眼泪的丁曲马上迫不及待地往里跑去,她要去找亲爱的老师。
“老师!虽然加护病房里的生离死别是常有的事,但丁曲一路哭喊的模样,仍是引起许多旁人的注意。
病床上的黄瑾趴在那儿,因为伤口在背后,所以只得暂时让她这个样子。
麻药的效力已退了差不多,人还在半昏迷的状态下。
“老师,你怎么了?你不可以离开我!”丁曲哭倒在黄瑾的身旁,小孩子恐惧幸福远离。
“丁曲,老师需要休息。”一直沉默的寒星终于说话,他同样心疼黄瑾的负伤。
当他好不容易在巷口找到黄瑾的时候,她已是面无血色,背后的刀伤怵目惊心。
幸亏刀子不够长,否则定可刺穿胸腔。
“都是爸爸害的啦!偷偷带老师出去玩,才会被坏人欺负……”
“小曲儿!祥妈按住丁曲,想阻止她发泻怒气。
“对不起.是爸爸不对、是我不对。” 寒里的退歉,也是对床上的人所讲,
“老师!你不可以睡觉,不可以像我妈妈一样不理我!老师,你不可以再睡觉了!”丁曲附在黄瑾半侧的脸颊边.小手抚看苍白如纸的脸。
寒星的痛苦一层层地增加.囚为不能替黄瑾承受而痛,他倒宁愿被伤的人是自己。黄理是为他在堂罪。
“是你答应会好好爱她的。”承少望着床上不能动弹的黄瑾,声音底细的质问。
原本完好的她此刻却像被摔碎的娃娃。
“对不起……”寒星只能重复这句话,
“如果不能给她完整的爱情,就不要信口承诺——一”
吵杂声将昏迷中的黄瑾唤醒。才一恢复意识,便感到整片背脊燎原般的巨痛。
“嗯……啊……寒星广记忆的最后一刻.有他的脸孔及眼神,一片蓝……
所有的人全围至床畔。
“老师!是我!是我!丁曲抓住黄瑾扬起的手。
“呢!好痛!”背后的伤口不断抵着她——
眼前全是热切的关心,黄瑾忍耐地闭上眼,极度的疼痛使她的身体不能负荷,眼泪本能地溢出.滴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