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帮你编入角馆高中三年A班,是拥有超强师资的一班。」
「啥?」迁户籍、转学、编班、退租……他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办好了所有事情?
这怎么可能?他……如何能那么神通广大?又如何能拥有那样的特权?
他眉梢一挑,斜觑了她一眼。
「别怀疑,天泽家所拥有的权势是你无法想像的,所以……」他弯下腰,将脸欺近,直直地注视著她,「你就安分一点吧!」话罢,他勾唇一笑。
流香怔怔地站在原地,双脚怎么也动不了。
「千菊、千菊!」久史一唤,一名年轻女仆从回廊另一头急忙赶来。
「久史少爷。」名叫千菊的女仆弯腰一欠。
「带小小姐回房。」他睇了流香一眼,遂转身离去。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流香陷入一阵茫然。
「小小姐。」千菊恭敬地叫唤著她。
「呃?」她猛回神。
「请跟我来。」
流香犹豫了一下,天生的叛逆让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
不过细想,她又能怎样呢?光是听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套,她知道她的古灵精怪跟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短时间内,她确定自己是斗不过他,也休想从他的监视下离开。
因此与其跟他「明争」,还不如跟他「暗斗」。
她先装小乖乖,然後再找机会落跑……她暗忖著,心里有几分的得意。
「小小姐?」见她一边发呆、一边傻笑,千菊满脸疑惑。
她回神,咧嘴一笑,「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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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她的房间」,流香有一种无法置信的错愕感。
「哇……这真的是……」
别说她以前的房间没这么大,他们租的房子都不及她一个房间大。这真的是贵族般的享受啊!
若不是她不想被那个冷血又怪胎的「久史舅舅」监控,她真的会想住下来呢。
房间里有独立的卫浴设备,还有配备电脑的书房,开放的空间里除了有张豪华的大床,还有招待客人的沙发组。
看得出来,这些家具都是高档货,肯定得花不少银两。
依她看,只要再加上个炉灶,都可以在这里窝三个月不出门了。
「真是礼遇,好受宠若惊喔。」她喃喃自语,口气里带著不得不领情的无奈。
「小姐,你的东西都在那里,少爷已经让人帮你送来了。」千菊指著一旁的沙发说。
「我的东西?」她微怔,转头一看,发现沙发旁搁了几个大纸箱。
「如果没什么事,我不打扰小姐了,有什么吩咐请打分机给我,各分机号码都记在电话旁的簿子上。」千菊说完,便弯腰欠身出去了。
流香讷讷地往茶几处的电话一望——
分机号码?房子要是不够大,还真用不到那样的东西呢。
她走向纸箱,打开了封条。「我的东西?」
哼,想必是那个冷血舅舅帮她准备了一堆行头,以配合她天泽家孙女的身分吧!
「怕我丢天泽家的脸,真是够了!」她嘀嘀咕咕地翻开上面的防撞棉,睇见了一样东西。
「咦?」她一震,全身怱地僵硬。
搁在最上面的是一个相框,而里面裱著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是父亲生前全家最後的一张合照,当时她才十一岁。
看见这张有著自己过去记忆的照片,流香禁不住心情激动地掉下眼泪。
「爸爸,妈妈……」她将相框按在胸口,一阵心酸。
今後,她是一个人了,在疼爱她的爸妈相继离世後,她已经是孤单一个人了。
她想忍住,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不断从眼里流出。
「没缺什么东西吧?」突然,久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流香一震,连忙抹去眼泪。
怕她有什么欠缺的东西,却不好意思或是倔强不肯开口,久史决定亲自前来问个清楚,但却发现……她在哭。
也是,即使是十八岁的大孩子,在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後,难免会感到孤单寂寞。
虽然她表现得那么坚强,甚至是强悍,但现在的她其实应该是最需要安慰的,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有事吗?」打起精神,强忍眼泪,流香依旧一脸坚强地望著他。
「我问你有没有缺东西。」他没问她是不是在哭,只怕惹得她更加伤心。
「东西很齐,什么都不缺。」
他望著她,沉吟片刻。
「那就好,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他尽可能地不去看她泛红的眼眶及那眼底未乾的泪,他担心自己怜悯和同情的眼神刺激到她。
流香没吭声,只是沉默地看著箱子里的东西,那全是她在东京满满的回忆。
「你的新制服在衣橱里,明天会有人送你去上学的。」说完,他旋身就要出去。
「へ……」流香忽地出声唤住他,「久……久史舅舅……」
听见她叫自己一声「久史舅舅」,不知为何,久史感到全身不自在。只是……他不是一直对著她端「舅舅」的架子吗?
她望著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开始期待,她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谢谢你。」犹豫了好一会儿,流香怯怯地说。
他微怔。「谢我?」
他以为她恨死了他,甚至根本不想看见他,怎么现在她却跟他道谢呢?
「谢谢你没把我的东西扔了……」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相框,「谢谢你没丢了我仅有的回忆……」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映入了他的眼帘,而那是一张像极了西宫的脸庞……
他明明恨透了西宫,为何却觉得她无助得数他直想保护?
不知怎地,他心乱如麻,完完全全地慌了——
「只是小事。」他以一贯冷漠的口吻掩饰他的不安及困惑。
「不管如何,谢谢你,因为……」她顿了顿,「我以为你恨不得毁掉我所有关於爸爸的回忆……」
他眉丘微微隆起,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什么记忆,尤其是关於西宫的。」他淡淡地说著,无情却又深刻得教人微微心痛,「我恨他带走了万里子姊姊,毁了天泽家的完整,没把他的照片丢掉是因为……」
流香望著他,等著他的回答——虽然她猜得到,他的回答应该还是冷淡无情得教人生气。
他睇著她,沉默了几秒钟。
「也许我只是不希望看见你哭……」话罢,他旋身而去。
她怔愣著。不想看她哭?是因为觉得烦,还是觉得不忍心呢?
接下来的几分钟,她努力地思索著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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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难以成眠,流香在清晨天刚亮就爬出了被窝。
东北的冬天远比东京来得冷,尤其这栋宅邸大得离谱,而人口却又少得可怜,感觉起来更是寂寥冷清。
这个时节,东京的冬天通常已近尾声,但这里好像还没结束。
下了床,披上外套,她踱出了房间。
廊上是安静的,只隐约传来像是低声交谈的声音,她想那应该是早起的仆人们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往右边一转,朝著走廊另一头缓缓而行。
这大宅的庭园美不胜收,即使是在万物凋零的冬天,依旧有著教人痴迷的美。
突然间,她听见有人做早课的声音,从供著神佛及祖先牌位的房间传来。
她悄声趋前,只见拉门未全部掩上,还余一点缝隙。
她将眼睛往那缝隙一贴,只见一个人坐在佛龛前低声诵经。
久史舅舅?天末全亮,他已经在这里「用功」?
只见他动作娴熟又优雅地点燃了檀香,然後恭敬地供在香具里,放置在佛龛前。
看得出来,这件事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不然他的一举一动不会那么流畅。
不知怎地,他那专注而虔敬的背影让她的心跳急促起来——
「你干嘛?」背著她的久史突然出声。
她一震。「真神,背後有眼睛啊?」
「那么早起床,睡不著?还是……」说著,他转过头来望著门缝里的她,「想偷偷逃跑?」
她眉心一皱,「我才不会偷偷摸摸……」说著,她拉开了门。
「那我可不知道,你是西宫的女儿,他就会偷偷摸摸。」他淡淡地说。
「谁偷偷摸摸?我爸爸不是那种人!」她不服气地瞪著他。
「他偷偷地让万里子姊姊怀了你,又偷偷地带走她,这不是偷偷摸摸是什么?」他搁下手里的念珠,神情严肃。
「要不是不被允许、不被祝福,爸爸妈妈也不会选择私奔,不是吗?」以前她不清楚父母亲私奔的事情,现在知道了,她不但不觉得羞耻,反倒感到骄傲。
因为能教母亲抛掉如此令人称羡的一切,也要追求的爱情,她认为绝对是世间难得的。
像他这种冷血无情、没血没眼泪的动物,肯定是不会了解的!
「就是知道会不幸,才会不被允许、不被祝福!」他直视著这个老是笃定地说她双亲的爱情有多坚贞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