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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凭自己的感觉为客人调酒,因此客人自己点的饮料仅供参考。当客人觉得味道奇怪,不用多问,这表示老板看你不顾眼,识相的最好马上付钱走人。就连在店里的常客也都显得诡异、难以接近,但他们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无故滋生事端。

  方成宣并不常来这家店,大多顺路经过时,进去看看店里的气氛正常点没。他很少像今晚这样特地光临此店。

  他前脚才进门,便挨吧台内的老板 一个冷瞪。通常这时间是酒吧最热闹、最狂野的时段,而此刻这家店却冷清得过分。吧台前空无一人,后头四、五张小圆桌,角落那张桌子挂了两名颓靡的废人,隔两张空桌子,有个趴在桌面上,披散的长发遮住脸庞及上半身,应该是个女勺,而且醉倒了。

  方成宣来到吧台前,老板已着手调制他的冷饮。看老板俐落地什么都加上一点,方成宣自在地勾一张高脚椅来自己屁股后面。既来之则安之,再惨也惨不过上回那吓怪异的浓稠饮料,喝起来活像坏掉的酸乳酪,害他好一阵子看到饮料便开始反胃。

  “有没有什么新鲜事?”他和老板抬杠。

  老板耍酷地慢动作转头看他,单手咯登、咯登地甩摇调酒杯,另一手举起,指向那名趴倒在桌上的女客。

  那名女客可能是第一次来,难得有老板中意的客人上门,也算新闻了。

  “就这样?”方成宣却不知足地两手一摊,赚对方给的答案不够劲爆。

  砰!老板将酒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把刚调制完成的酒汁倒人杯内,酒汁呈透明的金黄色,漂亮得令人背脊发冷。

  老板拿了一枚几近干燥的柠檬片插进杯沿做装饰,说:

  “老王家的狗被老张家的猫给硬上了,算不算新鲜?”

  方成宣差点噗哧一笑。有些激进分子愤世嫉俗得莫名其妙,看在他眼里,则成了一种另类幽默。

  “唔!”他拿起酒杯,嘴唇就着杯沿,舌尖才碰到那金黄酒液,他便头皮发麻,整个人静止不动。

  “赞?”老板倒吊的双眉高高扬起,冷冷望着他。

  “赞……”赞他妈个头!方成宣放下酒杯,脏话差点冲口而出。这是……什么鬼东西呀� 氨鹈俊�

  这里的饮料不问正名问别名。反正正名净是一些诡谲名词,直接问别名,还比较快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惹人嫌。上回那杯别名“乳臭未干”,这回叫什么?

  “你给我滚蛋。”老板瞄了他一眼,随便他爱滚不滚,又着手调酒。

  方成宣轻拨了下垂至额前的发丝,转头看是谁那么勇敢地向老板又要了一杯酒。

  方才趴在桌上的女子醒来,两手支额,意识似乎因醉酒而茫茫然,而老板不待对方要酒便主动调制,居心叵测。

  女子拨开额前散乱的发丝,试图睁开眼看清白己身在何方,却力不从心,发胀的头往下坠,额头直接敲击玻璃桌面发出叩地一声。

  是她!

  方成宣起身走向那名女子,抓住她手臂、扳起她的头,把她的脸看个清楚。

  “喂!”真是彭云晰� �

  彭云晰被他晃醒,手一挥,笑着跟他说…“嗨!”

  “我还跟你哈罗呢!”他向来看不惯借酒装疯及买醉浇愁的人。回头瞟视老板,老板正将酒液倒进一只质地精致的玻璃杯中,透明汁液由橘橙渐层转玫瑰红,摇曳一股诱惑绮情之美,不禁令人怀疑老板存心灌醉她。

  “回家?”他问彭云晰。醉酒的她若仍不顺从他,他便丢下她不管,管他半夜没事跑来这儿荼毒自己的味蕾,是不是老天特地安排的另一次巧遇。

  “好!”

  彭云晰用力点了下头,然后呵呵笑两声,由着他扶起,还没开步便踉跄倒向他,当下又不省人事。

  方成宣只得抱起她,“唔……”他费了点劲才挺直膝盖。这女人看起来瘦得像根竹竿似的,居然还不轻。

  经过吧台时,方成宣禁不住台上那杯橙红酒液的妖惑,将彭云晰栏在高脚椅上,腾出左手捧起那杯酒凑近嘴边。

  他先轻啜一口,微愣两秒,又连喝了三口。真……真他妈的好喝!老板明明调得出这么香甜的饮料,为什么老给他一些发臭发酸的东西?

  “这是?”他询问老板给这杯酒下的含义。

  “今晚我要——”老板睁大两眼看着他,“上、你!”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着他说的。方成宣毫不犹豫地回老板一句,“回家上你自己吧你!”面对变态绝不能示弱,省得称了他的意。

  “嘿嘿!”老板咧嘴笑,齿缝间积了一堆黄垢。

  方成宣在这种精神呈现某种程度分裂的变态面前只得认栽,他抱起彭云晰准备离开,重心好不容易持稳后,怀中的彭云晰又醒了过来。

  “啊!包包……”她挣扎,两脚着地后摇摇晃晃地走回原来的座位,“包包

  “唔!”方成宣拿起椅子上只发皱的米色布袋,塞人她怀中,“自己拿好。”

  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见吧台内的老板两眼眨也不眨地狠瞪着他,他记起帐还没付,摸摸口袋,掏出两千元丢在吧台上。

  临走前,他忍不住多看那杯橙红色酒液两眼,说道:“下回我要喝那个。”

  老板左脸上深刻的笑纹抽动了一下,随即恢复以往面对他时的酷冷,“下回我会给你一杯——‘你想得美’。”

  第五章

  游 戏

  他的人生本就是一连串的游戏

  既已投身其中

  不论结果如何

  不妨

  痛痛快快再玩一场

  方成宣拉着彭云晰,才走出酒吧,后头的她便神志不清地往前倾倒,头颅撞得他后背发疼;他及时抱住她,看着她呆呆的无知睡颜,差点想把她扔在路上不管。

  抱着她回到自己车上时,他已是满身汗。他一度怀疑她装睡,拍拍她的脸,她反射性没好气地挥开他的手,头转向车窗,磨了两下牙。

  方成宣的眉头和眉尾分别滑稽地挑了一下,发动车子,想也不想地便开往自己的住处。

  回到住处,他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则进浴室冲个舒服的澡。

  冲完澡,方成宣将擦拭湿发的毛巾挂在肩上,再到厨房拿了罐冰啤酒,赤着脚走进书房,开启电脑接收电子邮件。

  草草回了几封信,他觉得累了,两手交握往后上方伸展,打个大呵欠。

  回到卧室,床上彭云晰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他盯着她熟睡的表情,缓缓踱至床边,心想至少她不哭不吵不闹不乱吐,让她在一名陌生男子的床上醒来,对她而言应该是个不小的惩罚。

  陌生?在她眼里,他算是个讨人厌的陌生男子吧?他对她也所知不多。

  躺在她腰侧的米色旧布袋映人他眼帘,他坐下来,打开她的包包。

  “餐厅打工制服、素描簿、记事本、原子笔……”他大刺刺地翻看她包包裹的东西,一点也不怕她突然醒来,将他逮个正着,“托福英语……连存款簿都带在身上!”

  他打开存款簿,先瞄了下存款余额,然后从她提存的纪录了解她的用钱态度。

  将存款簿放回包包,他拿出她的皮包,找到她的证件。

  “我的天啊!”

  他原以为她至少小他个两、三岁,想不到她和他同年,还比他大了几个月。

  “扣分、扣分。”他摇摇头,幼稚地自言自语。他拉起包包的拉链,随手搁在床边的矮柜上,转身看又磨了两下牙的彭云晰。

  睡觉会磨牙,扣分;出门连支口红也不带,扣分;胸部只有B罩杯,更加严重扣分——

  还有,千万别告诉他,她烂醉在酒吧里为的是那个陈家债!她浑身上下已经没几个地方吸引他了,若再加上没有眼光,他会非常后悔曾经对她有意思。

  他起身准备熄灯,一直酣睡着的彭云晰突然有了动静。

  “家……”她侧身呓语。“信……”

  方成宣因睡意而半眯的双眼霎时瞪得老大。这位小姐在意识不清时仍然执意和他唱反调!

  他坐回床上,清楚听见她又呢喃一声,“家信……”

  一滴清泪溢出她密合的眼睫,然后滑落,消失在鬓发问。

  作了悲伤的梦吗?还是唯有在酒醉熟睡之际,才敢坦承深藏在内心里的浓浓忧郁?

  方成宣轻抚她未干的泪痕,莫名地心生疼惜。忧郁的女子总令人心动,尽管她忧郁的原因挺让他火大。

  他凝望睡梦中眉头轻攒的她,缓缓俯下身——

  “你混蛋!”

  正当他即将吻上她的唇,她竟挥了一拳,不偏不倚地击中他颇为自傲的鼻梁。

  “喂!”

  他抚着鼻梁。幸好没歪掉,也没有流鼻血。而犯人依旧侧躺着,没有醒来。怨想,她刚刚骂的、打的应该不是他,而是她梦中那位花心又没担当的混蛋陈家信!

  尽管如此,他却开始脱她的衣服。

  “是你惹火我的……”

  原先他还避免直视她裸露的躯体,但想想自己何时这么固守四维八德?不看日不看,他索性连她左边胸房下的一颗褐色小痣都给瞧得仔仔细细。

  然后他自己也脱个精光,躺在她身旁。

  虽然只是个游戏,毋需当真,但多花点心思、玩得逼真些似乎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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