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他连面都不曾见过,也不知是圆是扁,爹与太君便擅作主张,替他订下了这门亲事,这万一他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与这小番女是一个德行,那非但是家门不幸,他大好的将来也全毁了!
何如倩向来自诩为行侠仗义的侠女,此刻竟被人骂为番女,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的俏脸溢满了怒容,眼中更是喷出了两道火炬。
「我可以原谅你粗暴无礼的行为,但是我不能原谅你说出如此侮辱人的话,你不止心肠歹毒,连口都毒,今天我要为民除害,将你这个全身都毒的人,打下十八层地狱。」她走至马鞍,抽出她的佩剑,指著他,大义凛然、义正严辞的道:「你可以挑选一样兵器,别说我仗剑欺你。」
瞧她一副为民除害、大义凛然的神情,项晨不禁对天翻了翻白眼,这什么跟什么嘛!她简直就是搞不清楚状况,居然敢向他挑战,瞧她摆出来的架式,他就已经知道她有多少斤两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咦!她的起手式似乎是江凌山庄何家剑的剑法,莫非她是江凌山庄的人?!
「你与江凌山庄是何关系?为何会使何家剑法?」他的脑中突然窜出一个念头,不可能,他猛然摇头,在心中迅速予以否决这个可怕的念头,他绝不会这么不幸的。
「哼!怎么?敢情你怕了!不过,只要你肯道歉认错,姑娘我可以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见他神色闪过一丝惊恐,她以为人家是怕了她的武功,全然不知对方乃是思及一恐怖之事,故而面露惊恐。
他倒抽一口凉气,不断的安慰自己,不可能如此巧合,她不可能会是何家小姐,想那江凌山庄何家小姐乃是名门闺秀,绝不会似她这般没教养的番丫头。
她或许只是江凌山庄的婢女,或是无意间学到何家剑法的一招半式,如此想,项晨骇然的心情才稍得平复,不过他已没情绪同她争吵下去,连水也不喝,牵著马,立即跃上马背,不再理会她,迳自奔驰而去。
何如倩呆望他离去的背影,甚感不解,寻思片刻,她旋即漾起得意的笑容,原来他是怕了她!所以才落荒而逃,不禁自鸣得意,看来她果真是人人敬畏的女侠了!
松开拴在树下的小黑马,她轻盈的翻身上了马背,一路哼著轻快的曲儿,悠战悠哉缓缓策著马。
鼻间闻著春日的青草及百花香,耳听众鸟吱吱喳喳婉啭互鸣,此刻她的心情可真是快乐得不得了!
当她接近江凌山庄大门时,门房眼尖的瞧见了她,兴奋得朝山庄内忙碌的众人,嚷嚷道:「小姐回来了!」一干家丁及守卫,听闻此事立即放下手头工作,齐奔至前院相迎,她热热闹闹被众人前呼后拥迎了进去,大伙吱吱喳喳、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言,争相发言,问她这半年里去了何处?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等等。
「瞧你们这么多问题,我一时也回答不完,这样吧!赶明儿个等太君大寿过后,我再一一说与你们听,可好?」她对下人向来亲切和蔼,从无尊卑贵贱之分,加上她生性好打抱不平,见有不合理之事,便要插手一管,因此下人们若遇到委屈不平之事,便会来向她投诉,她也极尽所能替他们解决,因此成为山庄内人缘最好之人,但也因此,她所惹出的麻烦也最多,最常被爹娘数落叨念,动不动便被捉去训诲开示半天。
何太君大寿,是江凌山庄的大事,下人们俱十分忙碌,很快的大伙便各自散去,做自个儿的工作。
何如倩原想先溜回自己房中,待晚一些再去向爹娘及太君请安,谁知,早已有人去通报,在她正想走回房中之际,被一儒雅俊秀的男子唤住了脚步。
「如倩,怎么?回来不用先向太君及爹娘请安,就想溜回房中啦!」
一听这低沉的男音,她就知道是谁啦!她转身,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三哥,半年不见,你还是俊朗如昔,风采依旧,小妹我真是为你感到高兴,这样吧!我先回房梳洗后,立刻就去向太君及爹娘请安。」
「多谢你的夸捧之词,不过太君及爹娘现在就要见你,已在寿堂候著了!你还是立刻去见他们吧!」何孟生知她素来就怕见爹娘,因为爹娘自幼管她管最严,不过那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自幼便最会惹是生非,又爱强为人出头,也难怪爹娘三不五时逮著机会便为她说教,期盼有朝一日能令她摇身一变为窈窕淑女,不过,显然爹娘的苦心是白费了!她至今仍是这个德行,丝毫不见有改正的迹象。
何如倩嘟著嘴,十分不情愿的移动她的脚步,她以近乎龟步的方式,缓慢的朝中堂大厅而行。
何孟生无奈的笑著她比乌龟还缓慢的步伐。
「如倩,你再不走快点,太君及爹娘等久了,可又免不了要说教一番啰!」
她翻眼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应了声:
「知道了啦!」速度才略微加快。
第1章(2)
她一进厅堂,太君及爹娘分坐堂上,还有她另两位兄长也陪在一旁。
她的二哥何涧生一见她进来,便打趣的道:
「咱们大伙在此等你,热呼呼的茶都等到变冷了!」
何如倩睨了他一眼,不理会他,迳自朝何太君及她的爹娘请安。
何太君半年不见最疼爱的孙女,心疼怜惜的唤她:
「如倩,快过来让太君瞧仔细,这大半年你在外面吹风淋雨的,可有消瘦半分?」
「是,太君。」何如倩笑靥如花走至她身畔。
何太君将她从头仔细瞧到脚,见她非但没有消瘦,反更见丰润,满意的点点头。
「告诉太君,这些时日你在外边过得可好?」
「太君,古人说得真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次闯荡江湖,我见识了许多以前从不知道的事,哇!外面的天地果真好大,无奇不有,我还结识了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哦!太君,改日我慢慢说给您听。」
何太君不住的点头说好,看来这次让她出去见识世面,果真让她的眼界更开,对世事也有更进一层的了解。
何京堂与李湘萍夫妇见爱女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禁颇感欣慰,半年不见,她似是长大不少,也较成熟懂事多了!
何如倩原以为爹娘一见到她,定又要跟她叨念些什么,竟出乎地意料之外,他们非但没叨念她什么,还甚为难得的夸赞了地几句,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一路走回房中,一面颇感疑惑,隐隐觉得他们似乎有什么事瞒著她,但又想不透是何事,罢了!待梳洗过后,好好睡个觉,起来后再探查吧!
翌日。
何京堂领著妻小向何太君拜寿,而络绎不绝的宾客也候在一旁,等著给何太君拜寿。
项晨也已来至宾客席上,当何如倩的身影映入他眼帘之际,恍如青天霹雳,他险些失声哀嚎,天呀!恶梦竟然成真,她竟然是江凌山庄庄主何京堂的掌上明珠,何太君的孙女。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的对他?他自认一生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竟有如此报应?
他的心霎时变成一潭死水,再也扬不起一丝涟漪,人生至此,再也没有任何乐趣可言,他幸福美好的人生,此刻已完全断送在她手里。
不,他不过才二十三岁,他不甘心幸福就此离他远去,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还有其他法子可补救的,对,莫要乱了方寸,慢慢想,凭他的聪明才智定能寻出一条明路,此刻先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
轮到宾客祝寿时,何如倩扫了一眼宾客,讶异的脱口而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何孟生离她最近,自然听到了她的话。
「怎么?有你认识的朋友吗?」
「他不是我的朋友,是个粗暴无礼的人,喏,就是那个穿灰色衫子的人,昨日,我回山庄时,无意中在檀溪碰到他的。」何如倩撇撇嘴,十分不屑的模样。
「他是如何粗暴无礼?」何孟生皱眉,想不到他们已经先见过面了!而且,看样子如倩对他的印象显然十分不好,这下恐怕麻烦了!
何如倩将昨日与他见面的经过,择要告诉他,何孟生听完,原已蹙起的剑眉,拢得更紧,唉!这下不仅是麻烦而已,问题大了!
他们两人竟在那种情形下碰面,不消说也知两人对对方必然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千算万算仍然失算,谁会料得到他们竟会早一步在那种情形下碰面呢?看来太君与爹的加意算盘是白打了!
「三哥,你认识他吗?他是谁呀?怎会也来给太君拜寿呢?」瞧著他皱起的剑眉,令何如倩十分不解。
「他唤项晨,是咱们太君的师妹--项家堡项太君--的孙子,我记得他幼时曾到咱们山庄来玩,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何孟生颇为失望的瞧著她,心中暗自喟叹:如此天赐良缘,竟然就教她给搞砸了!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