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洛用力拉下他的手,在他的怀中转身,被吓到的愤怒在见到憔悴的楼乐寒时,刹那间转为担忧,“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的忧急让他揪紧的心房稍稍舒解一些。“他吻你!”他开口,语气仍然阴郁。
罗裳洛突然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一颗大大的泪珠不断地滚出眼眶,一见到他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害怕;一见到他才知道原来安下心来的感觉是这样的好。
“怎么哭了?”楼乐寒慌了手脚,“是不是那个混账欺负你?”
罗裳洛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抽抽噎噎地道:“乐寒,怎么办?他不爱我,他……”
楼乐寒的心脏几乎为此撕裂,她是为了他不爱她才哭泣,她是爱着她的未婚夫的。
天!他早该知道的,这八年来,他楼乐寒对她而言等于不存在,她的生命里只有那个男人,只有那个没良心的混蛋!
“他说他不爱你?”他忍着心口的疼痛,闷着声问。
“嗯,他说他爱的人已经不在世上了,我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娶……”声音戛然止住,是为了报复吗?他要利用她对爷爷还是哥哥不利?难道是她的家人害死白肃德的情人?
“他要娶你是他家的事,你又不是非嫁不可。”楼乐寒轻抬起胸前梨花带泪的小脸,暗叹口气。如果没有八年前的那场车祸,他们之间会不同吧,
“爷爷不会答应我退婚。”
“但是他不爱你啊,”楼乐寒的怒气几乎要压不住。
“是啊。”罗裳洛陷住沉思,如果告诉爷爷,白肃德其实另有所图,无凭无据,爷爷会相信吗?
“我陪你回法国。”楼乐寒突然道。
“啊?”罗裳洛惊讶地抬眼。
“我陪你回法国向你爷爷解释,他非答应让你退婚不可。”否则就算得在婚礼上抢亲,他也不会犹豫!
如果她和白肃德还是得结婚,依白肃德今天的表现看,他不会轻易放过乐寒。
罗裳洛突然轻轻一颤,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闯入脑海。白肃德说罗家的人都得尝过他所受的苦,那么威胁蓓芸的幕后主使者会不会就是白肃德?在台湾都如此了,如果乐寒跟着她回法国……“不!不要!”她摇头。
“为什么?”他无法理解她为何拒绝。
“再怎么说我还是他的未婚妻,”感觉腰间的铁臂似乎微微一紧,罗裳洛低下头,“我总得给他留点面子,而且我们……我和你之间……我不确定我们……”
“等解决了你的婚约之后再说。”
罗裳洛昂起脸,温热的气息吹拂到她脸上,楼乐寒低沉温柔的声音环绕住她全身,“我等你,已经等过八年,我不在乎再多等这丁两个月。”两个月后,他会把她绑在身边,再也不会放她走。
罗裳洛望着他,他眼中的柔情和坚定交织成一张网,网住她的心,困住她的身,他说他爱了她八年。
八年啊,如果这情债继续欠下去,该是如何的一个了局?
“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她低喃。
“还?”楼乐寒失笑,“我没有要你还我什么,等这事过去后,不论你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我只要求你让我陪在你身边,我只要求这么多。”
怎么会有人痴情成这个样子?怎么会有人肯这么待她?
罗裳洛既感动,同时也感到沉重,将脸深埋进他的胸膛,忍不住叹息,多想不问他如何能这般待她;多想不管自己能还他几分;多想占一私地沉溺在他的温柔情网中,永生永世。
“如果我最后还是得嫁给白肃德呢?”
脑中突然出现这个疑问,她直觉脱口而出。
楼乐寒眉头一拧,他知道他无法大大方方地退出这场争战,无法眼睁睁地看她投入别人的怀抱,尤其是这个别人甚至一点都不爱她!
她是他等了八年、爱了八年的女人,是他捧在手心里准备珍惜一生的宝贝,他绝不容许有人伤害她,也不容许有人自他的手中夺走她。
是的,他要求的远比陪伴还要更多啊!
他突然印上她的红唇。
罗裳洛一惊,“你……”
来不及出口的话语全被闷进楼乐寒炽热的吻中。
罗裳洛不知道自己何时环上他的颈项,像是前生已为他的情潮包围,今生仍为他迷惑,来生也只愿为他沉沦,罗裳洛只觉得晕眩。
“我爱你。”楼乐寒在她的唇边低喃。
她睁开迷醉双眼,迎视他深情黑眸。
是爱啊,多甜蜜又多沉重的负担。
“可是我……”
“我不会让你嫁他!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他再度以唇封住她的口,炽烈的爱意狂肆地向她袭来。
罢了,白肃德的事明天再说,现在她什么都无法思考了。
第六章
法国 巴黎
罗裳洛盯着面无表情的罗盛东,惴惴不安,“爷爷,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爷爷,我说的都是真的,白肃德真的威胁我!您可以派人去查,他以前一定跟我们家有什么瓜葛,才会……”
“你想退婚是吧!”罗盛东打断她的话,冷冷地睨着她。
罗裳洛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提到“退婚”两个字。“是没错,可是……”
一叠照片被丢在她面前,罗盛东疾言厉色,“为了这个男人?”
罗裳洛拿起照片一看,不禁倒抽口冷气。是那天她和乐寒在罗书河家门口拥吻的照片!爷爷先入为主地认为她是为了乐寒不想结婚,当然也就不会相信自肃德别有居心的说词了。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罗盛东破口大骂,“到台湾不到两个月,就替肃德结结实实地找了顶绿帽!你不顾你的身份面子,也顾顾我这张老面皮!你知不知道他送这叠照片来时,我的头连抬都不敢抬!”
“是白肃德送来的?他找人监视我?”罗裳洛疑惧地抬眼,更加相信白肃德一定是恨他们罗家人入骨。“爷爷,你看,他明明就是心里有鬼,不然他干么费这么大的工夫到台湾……”
“如果不是闲言闲语传回法国,他会到台湾?”罗盛东气得老脸通红,“你还想毁谤他,跟他退婚?!他不退你婚就不错了!”
好个白肃德!爷爷的反应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会玩计谋,难道她就不能将计就计?
罗裳洛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说道:“他想退婚就让他退嘛,反正都已经闹得这么僵了。”
“你说这是什么话?退婚?我们罗家丢不起这个脸!”
“爷爷!”
“还有,我告诉你,肃德已经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以后你给我乖乖待在家里,婚礼举行前不准你随便乱跑!”
她被禁足了?!罗裳洛不服地瞪大眼,“爷爷,我不要嫁给他,他真的是坏人!”
“再坏也坏不过你的楼乐寒!”
爷爷知道?罗裳洛呆了半晌,随即明白白肃德一定将一切都调查清楚,也都告诉爷爷了。“乐寒他不是坏人,他对我很好。爷爷,我不会骗您,白肃德他真的有问题,不然你派人去查查他的底细。”“他除了是裕祥集团的少爷,还能有什么底细?”
“一定不只这样,”罗裳洛软声求道:“爷爷,生意做得这么大,难免会得罪人,而自己却不知道,咱们小心点不好吗?难道您忍心看我嫁过去受苦?”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罗盛东心知自己纵横商坛数十年,得罪的人着实不少,如果白肃德与哪个仇家有关,处心积虑想借着裳洛进行报复,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他身后的遗产,裳洛有一半的继承权。
“回房去。”他不动声色的命令。如果真要调查,就不能泄露风声,白肃德那孩子精得跟什么似的。
“爷爷你答应了吗?”
罗盛东瞪了她一眼,“回、房、去!”
“哦。”罗裳洛不敢再争,乖乖地转身走出书房。
“哥,”罗裳洛高兴地放下书本,挨到刚进门的罗书河身旁。
“拿去!这么大了还闹绝食,丢不丢脸?”他将偷渡来的饭团塞进她手里,忍不住翻白眼道。
“谁教爷爷不听我的话!”她开开心心地坐在椅子上大块朵颐,幸好哥哥从台湾回来了,不然她可得再饿上好久。
“吃慢一点,没人跟你抢!”这丫头真的饿坏了。罗书河不禁摇头,坐到床沿,“你真的认为白肃德有问题?”
“嗯。”罗裳洛用力咽下嘴里的食物,“他那天说什么他爱的人已经不在世上了,还恶狠狠地威胁我说他受过的苦,我们罗家人都要尝过一遍。”
“哦?”罗书河挑眉,这话什么意思?
“哥,”罗裳洛坐到他身边,“既然爷爷不相信我,那你帮我去查查看好不好?”
他会去查,但这些是是非非没有必要将裳洛牵扯进来。
罗书河替她将沾在脸颊上的饭粒拿下来,“这件事我会处理,不过楼乐寒的事,你得自己负责。”
“乐寒?”罗裳洛的脸庞飞快地火红,“他有没有很生气?”其实不问也知道,她不告而别乐寒一定气坏了,可是她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嘛,要是他跟来法国,岂不是更容易着了白肃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