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愤的说:“姑娘,妳都是这样对待妳的救命恩人吗?”
“救命恩人?”沈莂儿一脸迷惑的重复着。
李聿白看着她迷惑的表情,不得不气愤的解释着: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妳孤身一人,哀戚的叹息,妳不是要投河自尽是做什么?”
听到这里,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以为她是要走进溪水寻短见,如果不是情况太过奇特,她相信她一定会大笑出声。
“自尽?”她嘲讽的说。
“原来你是想当大英雄呀!很可惜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寻短,只是想泡泡溪水罢了。很抱歉,打碎你的英雄梦。”
她嘲讽的语气,真是重重的伤了他。他原是一番好意,却让人糟蹋成这样,心高气傲的他,哪里受得了这个不知道感恩图报的小女人,他决心让她吃一点小苦头,于是他做作的开口:“就算是我误会了,那妳推我下水是不是该拉我起来?”
她怀疑的看他一眼,不为所动嫌恶的问:
“哼!你缺手断脚、不良于行吗?自己起来。”
她的反应叫他吃惊,任何一个正常人类,都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何况只是举手之劳扶他一把,有这么难吗?这个冷血的小女人,他真是后悔救她,他气愤的在心中怒骂着。要给她一个教训的意念更是强烈了,他深呼吸、努力压下心中的气愤,放低身段低哑的说:
“姑娘,妳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经他这一提醒,沈莂儿才发现,他的手上缠着纱布。好吧!就念在他是一片可笑的好心份上,拉他一把又如何?于是她靠近溪边伸出手,他也伸出手,在两人相握的一刻,他用力的收紧手臂,将她扯向自己。
为了拉他,她的重心往后,他这一用力立即令她重心不稳,人也如他所预料般的顺势往前扑倒,精准的扑向李聿白的怀中,安稳的坐人他的怀里;他得意的伸出手,双臂收紧将她抱满怀。他得意的开口:
“姑娘,知道什么叫“恩将仇报”的滋味了吧?这就是方才我的感受,妳……”
本来他还得意的想多揶揄几句的,但是摆在眼前的景象,令他不得不闭上嘴,因为他的脖子,正顶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而坐在他大腿上,被他锁在怀中的女孩子,正是匕首的主人。她冷淡嘲弄的说:
“那倒未必,快放手,否则你就永远不会有机会见到阳光了。”
他一震,却很快回复正常,非但一点也不紧张,反而一脸开心。哈!哈!他开朗的笑着,自嘲的说:
“我生平头一次被威胁,还被人用刀指着脖子,威胁我的居然是妳这种小女人,真是新奇的滋味。”
听见他爽朗的笑声和毫不惊慌的语气,她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斥喝着:
“别以为我是吓你的,再不放手,我会一刀送你去见阎王。”
李聿白非但不放手,反而更用力的抱紧怀中这个柔软的身体,充分的享受她柔软、匀称的身躯,他陶醉的想:她抱起来的感觉真是不错。他才不相信她有这个胆量敢杀他,女人多半只会哭泣和昏倒,就像京城那些大家闺秀,都是软趴趴的没个性。
“放手,你是白痴吗?一个马上要被人割断喉咙、死状凄惨的人,还笑得出来,真是不简单、真是有勇气呀!”
她看得很清楚,他的眼中满是嘲讽,根本看不起她手中的匕首,他认为她只是做做样子吓他的。好,就看谁吓谁,她冷冷的下决定。
“不信我会动手?”她挑挑眉毛,一说完立即阴狠、毫不留情的反手一挥。
他警觉的往后一仰松开她,避过这一刀,虽然他避的快,但是她的动作也不慢,他很清楚的感觉到他脖子一凉;看来身上的伤又要多一个了。
她得意的看见他眼中的不相信和震惊;最令她开心的是他自然的放松力道,他这一放松,让她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挣开他的掌控脱身出来。她灵巧的跃起身子,逃出他的怀中,而他还是傻愣愣的坐在冰凉的溪水中。
她不是开玩笑的,她真的动手了,他终于明白他错得有多离谱了,他吃惊的说:
“妳真的动手杀我?”
她一脸高傲的瞪着他,似乎在说:废话,你脖子上的伤不是说明了一切吗?
“我们之间的仇恨有这么深吗?再说我原是好心以为妳寻短见,这才出手救妳的。”
“多管闲事,最是惹人嫌,自作主张,更叫人讨厌。”她还是冷淡的说。
“好,就算我多事,妳有必要恩将仇报来杀我吗?”他快要气昏了,他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呢?生平头一次被批评得这么难听,他是王爷耶!他气愤的想。
“既然是多事,那就不是恩了;再说、方才企图【恩将仇报】的只怕是阁下吧!”想拉我下水,你还早呢!她自傲的想。
他没想到她如此刁钻,被她一堵他倒也无话可说,谁教他真是存心不良呢?
不过方才将她扑倒在地,他硕壮的身体将她压在他的身下,那种身体契合的感觉真是不错,还有她坐在自己怀中,鼻中尽是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他细细的回味属于她的味道,但是她的反应还真是“辣”,不过很有意思。他从没接触过这样的女人,他一边若有所思盯着她,一边懒懒的起身,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容。
他晶亮的眸子在黑夜里闪着好奇和欣赏,不闪躲的直往她看,他若有所思的巡视,令她不自然的想起方才两人身体亲密的接触,他的身体硕壮结实,充满阳刚气息,想到那种亲密的接触,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再看清他灼人的目光,她不受控制的脸红,心里猛然揪了一下,造反应令她几乎想拔腿就逃,她往后退了一步。
看见她的动作,他自然的脱口而出:
“姑娘妳别怕,我不是坏人。”
“怕?”她不屑的由鼻中哼出气,冷淡的说:
“你也太高估自己了,我从小到大还不曾怕过什么事?我的生命中,从来不曾出现“怕”这个字,我只是不想和你继续交谈下去罢了。”
她很清楚他不相信,于是她嘲笑的说:
“你以为我会尖叫?昏倒?让你失望了,我很肯定我一样都做不出来,而且我更不齿那样懦弱的表现。”
他挑战的说:“不怕?那妳干嘛想逃?”借着说话,他大步的又逼近她。他知道自己长的高大,他坏心的希望,以他和她悬殊的身材来吓她,就算不能吓倒她,起码给她一点威胁,否则这一晚的吃瘪,他的尊严真是彻底被她消灭了。
他一靠近,她娇小的身子立即被他身体的阴影所笼罩。她感受到他身上传来一波一波的压力。虽然现在他看起来很狼狈、很落魄,但是他的谈吐、他的气质,却真正表示出他是一个仪表不凡的人。
他站在她面前,看起来似指挥八方的将领,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势。他长得高大魁梧,月光将他的身躯投射在地上,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显得威武又具侵略力。她唤回自己的神智,镇定自己的心神,逼迫自己恢复正常稳定的心跳,她换上她一惯冷然镇定的表情,坦然的仰头直视着他,尽力装出一点也不受影响的样子。
他在心中喝采:好个倔强的女孩子!他欣赏有勇气的人,不论男女。看见她仍倔强的抬头瞪着他,一点也没有他预期的慌乱,反而镇定的和他对望。他的身材和威严,会让一个大男人吓得发抖,而她这样娇小的小女人,居然敢直视他,他怀疑自己的威严是否失去了?
好,就算他真是失去了他吓人的威严气度,起码他现在看起来活像是朝廷的逃犯,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深山黑夜,她总会害怕吧!
他满意的看见,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恐慌,如果不是这样,他会被她冷然的表情给骗过。
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欣赏她,她吸引了他全部的心思,夜深了,山风吹上他潮湿的衣服,他打了个寒噤,虽然他很想继续威武下去,但是寒冷和他昏沉的脑袋都在提醒他:他生病了、需要休息。于是他无奈的说:
“我不是坏人!”彷佛怕她不相信似的,他更加强语气说:“真的。”
他看见她放肆的从头往脚彻底的打量他,眼神是评估的意味。她的眼中透露出不相信的讯息,他几乎要发脾气了,他,堂堂的宝靖王爷居然被当成坏人。
他压下心中的不快,低沉的宣布:
“在下李子白(他这一路上一直都用自己的“字”行走江湖),京城人士,本想抄近路回京,没想到却在山中迷了路。前天下雨,我又不慎掉落山坑,才会弄成妳今日看到的狼狈样,方才打扰姑娘雅兴实在是误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有求于她。他头一次如此低声下气的说话,替自己辩白、解释。看见他无奈又强忍怒意的表情,有些赌气的孩子气意味,她眼中的戒备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有趣的神色,似乎看他困窘是一件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