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贺飞白如入无人之境,双掌齐出、急如电闪,一连七掌、一掌快过一掌。他闪身切入,右手已抢来一柄剑,脚下一动,又倒退了三尺。
山风吹动他原本就散乱的黑发,他宛如战神般的昂然立于天地间。那双星目炯炯有神,布衣虽然还是布衣,破鞋也依旧是破鞋,但是此刻看起来,那身经过泥沙和汗水混合的衣服,穿在贺飞白身上,却无损其威仪,反更添一股随性潇洒的尔雅劲。
他握着剑,看着自己的手,却慢慢的收敛下那股浓烈的煞气。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股祥和的磊落气息,宛如清风徐抚、皓月当空的清明景致。
“大家小心!”“血手阁”带头的人,一看见贺飞白突然的大转变,心情警觉的吊得老高。他深知两人交手中,对手却突然改变,肯定是另有计谋。
“好。”贺飞白洒脱的笑了,他赞赏的看了方才出口警告的人一眼,慢条斯理的说:
“我虽习剑,却不爱用剑,只因杀气太重。今日……”他一运真气,手上平凡的钢剑居然发出一阵清悦的剑鸣,嗡嗡直响……
心一动,剑即出!
蓦然间只见银光乍起,龙吟九天,漫天的剑光宛如雷霆闪电,众人只看见身边布满剑影,似真非真、似虚非虚,教人分不清。
“啊”一阵惊呼声,能几个人纷纷中剑。
辛子笑站在外围看,越看心越沉重,一张脸也泛起残忍的异样死白。
山风吹动他空荡的袖口,更激起他的恨意,他转身,不往前扑,反而朝山壁扑,一心一意要贺飞白尝尝痛苦的滋味。
山洞里的玉玲珑正独自运动疗伤,虽然知道下面正有恶斗,却也明白她是帮不上忙的,她最大的贡献就是乖乖疗伤,让贺飞白专心应敌。
“贺飞白!你看看我手中是谁?”一个凄寒的声音传来,让贺飞白不由自主的停下手。
山洞外站的正是辛子笑拿刀抵着玉玲珑的脖子,那眼神狂乱充满血腥味。
珑儿!贺飞白惊慌的声音尚来不及发出,猛然一道黑影扑上,让辛子笑愣住了。而明明在他手里无反击之力的玉玲珑,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柄剑,反手划过他的腹部。扑来的黑影一爪抓入他的肩井穴,让他的手再也提不起来。
“不可能……”辛子笑瞪着玉玲珑。
“我刚刚明明踢掉你的剑了,怎么……怎么还有……”
“唉!你们怎么老是忘了,我用的是双剑。”玉玲珑轻松的说着。
“走!”肩井穴被扣,他除了乖乖跟着黑衣人走,也别无他法了。
又……又是黑衣人?玉玲珑开始觉得有些昏头了。
因为除了抓着辛子笑的黑衣人之外,原本孤军奋斗的贺飞白,却突然多了几位帮手。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打黑衣人,实在是一件诡异的事。
“珑儿,你要不要紧?”贺飞白扑上前,搂住她的纤腰,帮助她由山壁上下来,就深怕她伤势刚好,体力不济。
“没事了。”她笑嘻嘻的看了贺飞白正经的表情一眼,眼睛却不停的瞪着眼前打斗的人。
“你说‘血手阁’该不会正好是窝里反吧?”她好奇的看着战况,瞟他一眼,低低的又问:
“我没事了,你不去帮忙?”
贺飞白低下头,用十分可疑的鬼祟声音说:
“既然有人来代劳了,我就省点力气吧,能不动就不动嘛!”
“唉!我说的真是一针见血,你还真的是猪精投胎转世来的,才这一会儿工夫,你懒病又犯了。”
贺飞白也不和她斗嘴,只是一径看着扣着辛子笑的蒙面黑衣人,微笑的说:
“爹,还好你来的刚好,再晚一步儿子和儿媳妇就都没了。”
“爹?”玉玲珑惊讶得差一点被口水呛住。她指指黑衣人,又看看贺飞白忙乱的说:“你是说……你是说他……他……”她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他是你爹?火赫帮的贺武前辈?”
“难道我有两个爹吗?”贺飞白好笑的看着她。
“哼!”威严的哼气声传来。
“去吧!”原本扣住辛子笑的黑衣人,手指如风,一连点了辛子笑几大穴道,让他动弹不得的躺在地上。手一伸,拉下面巾,露出贺武那张饱含威严的脸。“兔崽子,真不知道你这几年跟着你师父都学了什么?我看都是白费,就这几个小角色,也应付不了。”
“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了……”玉玲珑推论的说:
“第一次遇上的黑衣人并不是‘血手阁’的人,而是……而是你们‘火赫帮’的人。”
“聪明。”贺飞白赞赏的点点她的鼻子。
“你怎么不早说?只是为什么呢?”她怀疑的问。
“是呀!爹,为什么呢?”贺飞白一脸笑意的跟着问着。
“我想知道,夏平侯那个家伙都教了你些什么?哼!我看是白费了。你连这几个人都应付不了,叫我如何放心把‘火赫帮’交给你?”贺武死撑着颜面说。他当然知道,贺飞白的武功不如他所说的差,只是中国的父母亲,总是习惯于用严苛的批评来代替赞美。
“背后说小话……注定烂屁股……”一阵笑骂声突然传来。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影正快速的接近着。
随着风,让大家更清晰的听见:“哈、哈……贺武、烂屁股……”
“师父。”贺飞白一听这个不正经的声音,他喜上眉梢的叫着。
但是贺武一张老脸可就臭了,尤其看来的人乱发冲天、圆滚身材、一脸顽童笑容,不正是他的天生死敌——夏平侯,还有谁?
夏平侯圆滚的身材,像是球一般的冲来。他一看见正在动手的有两批黑衣人,一时童心大起,笑眯眯的说:
“好极、好极,我最爱看人耍猴戏了。”一边说,人就滑溜的在两派人之间穿梭着,左搓一把、右掐一下,这里踢一腿、那里撞一把……总之不分敌友、人人有奖,弄得两批人搞不清楚状况,被戏弄得有够凄惨。
夏平侯玩得可开心了,他边动手还边念着:
“有意思、有意思,猴子耍把戏,人人笑嘻嘻。”他这不是摆明在骂动手的人是猴子吗?
贺飞白素来知道师父的个性,他也不劝解,只是微笑的建议着:
“各位‘火赫帮’的兄弟,请解下蒙面的面巾,省得我师父分不清。师父,您可别玩错人了。”
“夏平侯,你别疯癫地误伤了我‘火赫帮’的兄弟,否则……”
“哼!否则怎样?‘火赫帮’是什么东西!贺武又是什么东西!”
唉!千不该、万不该,贺武不该出口威胁的,他这样只更惹得夏平侯气恼,手下得更急,而且他还故意不论是否蒙面,碰上他一律挨他一拳。
“风紧、扯呼!散。”“血手阁”的人一看情况不对,急忙想趁机退开,至于“火赫帮”的人也不阻拦。
玉玲珑看着,她越看越觉得夏平侯亲切极了。因为他那种样子,和她爹玉老大倒有几分相似。她知道再不阻止夏平侯的动作,只怕等一下窝里反的就是他们了。于是她巧笑倩兮的说:
“唉呀!有猴子耍把戏呢!贺飞白,你瞧,尤其是那只跑来跑去的胖猴子,手脚最利落了。”
“你骂我是猴子?”夏平侯一个飞纵就冲到玉玲珑面前,一张孩儿脸涨得通红。
贺飞白一看见师父冲来,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拉住玉玲珑,小心的护住她。
玉玲珑倒也不怕,她拍拍小手,学夏平侯的语气说:
“好极、好极,这年头有人不愿意当人,倒抢着认自己是猴子呢!当真是奇哉、怪哉!”她学着老学究摇头晃脑,模样儿娇俏可爱透了。
“嘻……”火赫帮的人一听都忍不住笑了,就连一贯严肃的贺武都忍不住偷笑,大有有人替他出了口气的舒畅感。
“你明明骂我是猴子。”夏平侯不甘心的瞪着。
“我有指名道姓吗?倒是你自己急着认罪呢!”
“你!”夏平侯瞪大眼看着玉玲珑,脸色红通通的……慢慢地他把玉玲珑由头到脚的看个仔细,突然愉快的笑了,他亲切的问着:“你就是玉玲珑?”
“你就是夏平侯?”玉玲珑不答反问,但是笑容可甜了。
“妙极!妙极!你这个娃娃倒有意思。哈!哈!”夏平侯开心得朝贺飞白挤眉弄眼的。
这也是玉玲珑厉害之处,什么人该用什么态度,才能投其所好迅速交上朋友,她一向判断不曾出错的。
“夏——平——侯,你还我大哥命来!”又是一阵大喝。
“哎呀!真不妙,有人来要我命了。”夏平侯居然头一缩,就往贺飞白身后躲,教人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不会是……胡千仗吧?”玉玲珑不安的看见,来的人手上一双流星槌,果然是胡千仗。
贺飞白了然的对身后的夏平侯说:
“师父,你又骗人是不是?你骗他说你杀了辛子笑,才会不敢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