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他突然感到罪恶,“我不再碰你就是了。”
他玩得太过火了!
他扯回被扔到床角的毯子紧紧地包裹着她赤裸的身子,歉然地吻着她的头发,轻声地安抚。
沈纤纤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止住了眼泪,她沉默地躺在他的怀中,聆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激动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地凝望着密室中摇曳的灯火,静静地开口道: “我要回去了。”
独孤毅轻啄着她的鬓角,说道:“我送你。”环住她的手却没有放松。
沈纤纤没有挣扎,她动也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缓慢坚定地说道:“我们不可以再见面了。”
她必须彻底断了与夜枭的这一段情,不然她将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
“我们……相识得太晚……也许我们本就无缘,既然无法厮守终生,我们就不该再为这份不该存在的恋情而伤害别人……”
“我以为你爱我。”环住她的手臂逐渐收紧。
“我是爱你!”她幽幽地说道:“但是……沉重的罪恶感会毁了这份爱。我的良知、我的礼教,都不允许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不希望这份爱最后竟成了伤害……”
与其让一份真挚的情爱在吃人的礼教下枯萎死去,不如让这段爱恋终止在最美丽的时候,将这片刻的美丽珍藏在心底。
独孤毅静静地拥着她,“你真的……要结束?”
“是的。”她没有看他,话气却十分坚决,“我以后不会再出来了,我……要回去做他忠实的妻子,你也不该再冷落你的夫人了,回去好好地对待她吧!”
“就这样?”他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我们……只能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她咬着唇,泪意慢慢地在眼眶里泛滥。
独孤毅放开她站起身来,沈纤纤感到一阵冰冷,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想念着地温暖的怀抱。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结果……我答应你!”他背对着她,平静地说。
沈纤纤却听到她心碎的声音。
独孤毅虽是答应不再见她,却还是执意亲自将她送到了广陵,然后雇了一辆马车送她回家。
上车前,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肯松手,夜空般的星眸深深地凝视着她,将她美丽的容貌刻画在心底。
沈纤纤仰头望着他,黑色的面罩仍是遮住了他的五官,到头来,她还是不知道他的模样,这个让她深切爱恋的陌生男子,终究只是她心底的一个黑色剪影,“我走了!”
狠心地抽回她的手,也扯断了那根系住他们的情丝,她毅然地登上等候多时的马车,当马车绝尘而去时,忍隐许久的泪水终于溃决了,她蜷缩在马车里哭得无法自己,悲泣的哭声连在前方驾车的马夫都不禁为之动容。
这便是心碎的声音吗?一个人能够承受多大的心伤呢?
马车在哭泣中缓缓地行进着,等到她察觉时,马车已经停靠在别院的侧门旁。
她并没有告诉马夫要前往的目的地,马夫是怎么知道该送她来这里的?是夜枭嘱咐的吗?那么……他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下意识地搜寻他的身影,一轮新月高悬在夜空,黑色的夜幕笼罩着大地,沉寂的大街惟有幢幢黑影,却没有她所熟悉的人影。
他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沈纤纤心中一痛,恍恍惚惚地回到她所居住的院落。
夜凉如水,四下一片寂静无声,奴仆们该都已经沉睡了吧!
沈纤纤悄悄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当她落上门闩,点燃了桌上的烛火,荧荧的烛光在雪白的墙上投射出黑影。
沈纤纤浑身一震,僵硬地瞪视着墙上的两条黑影,站在桌边的黑影自然是她,那另一道——
她慢慢地转过身,看见独孤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脸莫测高深地看着她。
“你……你……这是……”她喘了口气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独孤毅明明还有好几天才会到家,这会儿怎会坐在这里一副等待多时的模样?难道他是故意骗她,好乘机逮住她的?
虽然她已经换下一身黑色的劲装,但是她如何能解释,应该躺在床上养病的她居然离家数日未归,且在这夜半时分才到家?
“我在等你!独孤毅缓缓地说道,“我猜……你应该会在这时候到家。”
“你……你知道我……”沈纤纤顿了一下,她不知道独孤毅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独孤毅对此有何打算,也许她不该透露出太多讯息。
“岳父和岳母已经被救出来了,算算时候你也该到家了。”独孤谈走到桌边倒了杯茶给她,茶水居然是滚烫的,可见他真的是算好了时间。
“爹娘呢?”沈纤纤接过茶杯,不安地问道。
“二皇子将他们安置在别处了。”
“那我……”沈纤纤松了口气又有些忐忑,松了口气是因为她暂时可以逃避爹娘的逼供,但眼前的独孤毅可不好打发。
“夜深了,还是改日再去拜访他们吧!而且……
我觉得还是先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再去面对岳父和岳母比较好吧!他也为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口饮下。
沈纤纤差点心脏麻痹,“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抵死也不能承认,只是不知道这垂死的挣扎能让她苟延残喘多久?
“我知道你根本没有病,那些有关你病危和不祥的传闻,不过是你用来推掉应酬和婚事的借口。”看见沈纤纤一脸被拆穿的心虚,他不禁笑了笑,“事实上,你不但身强体健,还有一身好功夫。”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沈纤纤结结实实地被他吓到了。
“你的一身功夫,应核是得自你母亲的真传,而我那未曾谋面的岳母恰好是我那母亲大人的同门师妹。”独孤毅淡淡地讯道:“那天,你一闻到最讨厌的杏仁茶味儿就露了馅,这事儿你该不会忘了吧!
天!果真是杏仁茶坏她的事!
沈纤纤无力地呻吟着,杏仁荼还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你投奔来此时,为什么还要故意打扮成那样?北夏的风气相较南齐开放了许多,你已经没有必要做那样的打扮来隐藏自己的真性情,况且,你自己也根本不喜欢那种反复的装扮,所以……’’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幽黑的眸子隐含着指控,“你这么做的目的根本是要让我讨厌你。”
“我……”所有的假面具一下子全被拆穿了,沈纤纤顿时显得有些慌乱与狼狈。
“你想让我讨厌你,让我主动拒绝我们的婚事?”他进一步地追问,“为什么不先试着与我相处呢?”
沈纤纤低下头,轻轻地说道: “你根本不想娶我!这桩婚事……你不也是被逼的?”
独孤毅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被逼的?”
这就是她排斥他的原因吗?还是因为她心底有了夜枭的影子,所以才由衷地排斥这桩婚姻?
“那天在庭园里,我听到你和公公的争执。”沈纤纤低声道:“在我投奔独孤家时,我并没有成亲的打算,当我听到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时,就想逃婚了,但我听到你对我的厌恶,既然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也许由你这边来拒绝会比较有效,毕竟我对北夏的一切都不甚熟悉,独孤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能够逃得了,只是没想到……”
独孤毅微微一笑,“你那点心眼早被我那难缠的母亲大人给看穿了,所以干脆先一步地请皇上赐婚,让我们谁也跑不了,也还好有她插手,否则我可就错过你了。”
沈纤纤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认真的吗?但你明明不要我的,为什么……”
“我对你的厌恶,只是因为被剥夺了选择妻子的自由,我不想娶个素昧平生的妻子,不想被无法自主的姻缘给束缚住,你不也是因为这样,才故意让我看见那个庸脂俗粉的沈纤纤?”他轻抚着她脂粉末施的脸颊, “直到我看见那个褪下娇弱伪装的沈纤纤,看见你好打抱不平、行侠仗义的那一面……才知道这桩婚事的背后,有个这么大的惊喜。”
行侠仗义?
沈纤纤闻言一颤,双眼惊疑不定地望着地。
他知道了多少?他应该不知道她在南齐的所做所为吧?
“你猜我知道了多少。”他莫测高深地笑了笑,“也许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所以为的还要深。”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她所有的秘密?包括她和夜枭的事情?
“你……等等!”她忽然质疑地瞪着他,“你说要去救我爹娘他们,该不会只是你设下的陷阱吧?”
至少她从头到尾就没看见他出了哪些力,他可别说夜枭是他指派过去的!
“没想到在你心中,我的信用竟是这么差。”独孤毅苦笑了下。“我若是未曾参与此事,怎能将你归来的时刻算得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