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倏地一掌拍在门板上,发出一记巨响,花蕊当场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俊美的面孔扭曲,眼神冷酷而吓人。
「我不需要妳的同情!」语毕,他重重甩门而去。
花蕊听见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泪意逐渐弥漫在眼眶里。
他走了,真的走了……
她忽然像是失去力气,抵着门板,大口地喘息,彷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颈子,使她胸口闷痛,无法呼吸。
她痛苦地倚靠着门板滑落地上,然后埋在弓起的膝间,难过地啜泣起来。
她真的……只是想帮他而已,这样难道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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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噜~~噗噜~~噗噜噜~~
瓦斯炉上,玉米浓汤沸腾,一旁正在切红萝卜片的花蕊却好象石像一样,呆呆的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对那锅快要烧干的浓汤视而不见。
刚下班的齐湄站在花蕊的住处外,正要按电铃,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奇怪?门没锁?」既然没锁,她就直接进门了。「咦,我怎么闻到有焦味?」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怪味,她用力吸吸鼻子,然后循着气味走进厨房里。
「哇啊~~小蕊!妳的玉米浓汤都滚干了啦!」
「咦……啊!」花蕊这才猛然回过神,连忙把瓦斯关掉。
可惜为时已晚,那锅汤的水分都被煮干了,浓稠得像是春泥,底部甚至结块烧焦,散发着焦味。
「啊!不能吃了!」花蕊好懊恼,今天她特地调了课回家,就是要和言彤两人一起帮齐湄庆祝,庆祝她终于拿到了建筑师执照,没想到她却因为想事情想到入神,把好好的一锅汤给煮干了。
花蕊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语气中充满挫败。「天啊!不知道现在重做还来不来得及?言彤好象快要到家了……」
「别忙,我有替代方案!今天我可是砸下重金……登登登!妳看!」
齐湄兴奋的从纸袋中抓出一瓶酒,花蕊看见瓶上的卷标,眼眶突然红了。
「嘿嘿嘿……看到没?是Point Noir红酒喔!妳说今天要吃牛排,所以我就买了两瓶红酒。厚~~这很贵的ㄋㄟ!不过没关系,今天值得好好庆祝,我们三个死党一起给他喝个过瘾!乎干啦!」
齐湄开开心心,花蕊却心头酸酸。
她认得那酒,Point Noir红酒是凌岳第一次带她出去所点的酒,她看到这酒就想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小蕊,妳怎么啦?」神经比神木还粗的齐湄终于发现花蕊怪怪的。「妳眼眶红红的,是眼睛不舒服吗?」
「没有!是我刚刚切洋葱,熏到了眼睛……」她揉揉眼,却越揉越红。「我……我去洗把脸!」
说完,她低着头跑进浴室里。
她打开水龙头,将冷水泼上脸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高兴一点,花蕊!今天可是庆祝会,别扫兴啊!」花蕊对自己告诫道。
她一直在浴室里待到做好了心理建设,才用毛巾擦干脸走出来,一走出客厅,正好看见齐湄「剥」的一声拔开软木塞,顿时酒香四溢。
「哇~~快快快,我要喝一杯!」刚进门没多久的言彤,连皮包都来不及放下,已经拿好杯子在排队。
齐湄瞪她,但还是帮她倒酒。「厚~~言彤,妳可不可以别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言彤嘟起红唇。「妳管我,这酒可是上帝的恩赐哪!」
言彤迫不及待的想啜一口,却被齐湄制止。「妳给我等一下!」
齐湄转过头,朝花蕊挥手。「小蕊,别站在那里,快过来,我们来干杯!」
花蕊唇边浮起笑容。「嗯!」
于是,三个女人有人拿着高脚杯,有人拿着马克杯,有人拿着玻璃杯,聚在客厅里干杯。
「Cheers!」她们开心的举高碰杯,红酒在杯中荡漾,她们的笑声也在屋里荡漾。
「齐湄,恭喜妳终于拿到建筑师执照!」花蕊真心的恭贺道。
「呵呵呵……叫我第一名啦!」齐湄简直乐坏了,她等这天可是等好久了啊!
言彤虽然也替齐湄高兴,还是不忘吐槽一下。「嗯……有句话说『天公疼憨人』,还有句话叫『傻人有傻福』,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噗!」齐湄喷出红酒,气得哇哇叫,「言彤,妳一天不吐我槽会死啊!」这女人有够狠!
「哦呵呵呵~~」言彤高声笑着,完全不鸟气得七窍生烟的齐湄。
三个小女人大啖牛排与红酒,听着齐湄赤足站在花蕊的沙发上,意气风发。
她一手叉着牛排,一面吹嘘以后要盖一栋媲美台北一○一的大楼,还发下豪语要把洛克斐勒中心也搬到台湾来,把大家笑得东倒西歪。
九点半,大家酒足饭饱,齐湄与言彤勾肩搭背的往楼上走。
「等一下!」花蕊好象突然想到什么,进屋里去拿了两封卡片出来。「这给妳们,一人一张。」
言彤打开,看见是红色请柬,不由得吓一跳。「干嘛?妳要结婚了?」
「真的假的?跟谁?」齐湄连忙翻阅内文。
「不是啦!」花蕊慌忙解释。「是我们三叶钢琴教室十周年庆,决定在七夕情人节那天晚上办现场演奏会,地点在君悦饭店。」
「哇!节目单上有妳的名字耶!」齐湄嘻嘻笑。「妳也要上台表演?」
花蕊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老板希望每个老师都可以上合演奏一曲。」
「赞赞赞!小蕊要表演,那我一定会去捧场……」突然她看见地上还躺了一封请柬。「咦,怎么还有一张?」她弯身去捡。
啊!那是她留给凌岳的邀请函!
花蕊连忙要去捡,但言彤已经早她一步拾起。
「凌岳先生启。」言彤念出花蕊写在信封上的字,然后对她挤挤眼,语调暧昧的问,「小蕊,这个凌岳先生是谁呀?」
花蕊脸红。「呃……他是……」
「厚~~妳怎么这么呆!」齐湄嚷道:「一定是小蕊的男朋友嘛!」
「妳怎么知道?」言彤诧异。小蕊几时交了男朋友?这事她怎么一点也不晓得?
「这很简单嘛!最近小蕊常外宿啊!而且那辆车头上有只豹子的车常出现在我们家外头,一定是来接送小蕊的嘛!」齐湄没发现花蕊安静得反常,还兀自滔滔不绝。
「小蕊,齐湄说的是真的吗?这个叫凌岳的男人真的是妳的男友?」言彤突然又想到一个疑问。「等等!他跟那个叫凌岳的作曲家,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花蕊点点头,有些歉疚地说:「我并不是存心隐瞒,只是找不到机会跟妳们说。」
「怎么?这个叫凌岳的家伙有什么不对吗?」很少关心艺文消息的齐湄后知后觉的问。
「不对!当然不对!」言彤突然严肃起来。「妳们看了最新一期的『贰周刊』了没有?这一期的封面人物就是他啊!」
「真的?」花蕊惊呼。
「拜托!还问我真的假的!妳是他女朋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言彤打开包包,掏出早上在便利商店买的八卦杂志。「哪!妳看!」
花蕊与齐湄两人忙凑过去看。
「这男的长得还满人模人样的嘛!」齐湄啧啧有声地评论。「虽然说戴了渔夫帽,还戴了墨镜,可是还是看得出来长得满桃花的。」
照片有些模糊,而且只拍出半张面孔,剩下的部分全被跟在他身后的高挑金发女郎挡住。
封面的标题也写得十分耸动:作曲家的放浪生活大公开。
「这不可能是凌岳。」花蕊翻到内页,指着那些照片激动辩解。「照片拍得那么模糊,距离又那么远,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而且他最近在忙作曲,根本不可能……这不可能是凌岳,一定是狗仔队乱写……」
突然,她看见某张照片,在那张照片里,凌岳与金发美女坐在Jaguar的轿车里。那是他的车没错,连车牌号码都一模一样。
这铁一般的事实,让花蕊无法再自欺欺人,她呆呆的看着那照片,喉咙像是哑了般,再也说不出话来。
言彤和齐湄都沉默了,在这时候,她们谁也说不出伤害花蕊的话。
「对,一定是狗仔队乱写!」齐湄一把抢过她手上的杂志撕掉,还丢到地上狂踩。「小蕊,妳不要理这上面写什么,妳要相信妳男朋友,不要被这些垃圾杂志误导!」
「齐湄,妳闭嘴!」言彤突然火大起来。
干嘛突然凶她?「怎么?我这样说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言彤不顾形象的岔开双腿,两手扠腰,劈哩啪啦地狂骂,「妳怎么可以教小蕊当只鸵鸟?!要是凌岳真的背着她偷吃,小蕊当然不能装聋作哑,任他这样劈腿啊!女人又不是弱者,我们干嘛要忍气吞声?当然是要问个清楚,彻底作个了断!」
再怎样也不能当个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