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太缺乏突如其来的训练,丝毫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才会造成他如此错愕呆楞的状况,继续让那清脆的娇嗔嗓音,细诉她的可怜经历。
「你知道吗?我公司里的人简直不是人啦!把我一个人当成十几个来操,薪水只给一人份,还是最低的那一个喔!结果要找牺牲品时,连点情面都不给,枉费我尽心尽力的工作,任劳任怨的付出。」
他凝神暗想,他是她口中埋怨的那种不是人的老板吗?
在工作方面,他承认他很认真,要求的水准比平常人高一点点,员工的付出自然比别家的员工多一点……嗯,他不得不承认,好象不止一点点。
他的做法,他的要求,会让他的属下大肆批评吗?
他有把一个员工当成十个人来操吗?他浓眉深锁,抚着太阳穴,继续聆听下文。
「大难来时,他们也不想想我这个无敌女超人如此的耐操耐冻,老板居然不把我留下来省十几个人的薪水……唉!你知道吗?这个时代,女人长得不美,男人长得不帅,好象在社会上就站不出去似的。你想想看,连小说的主角都要女漂亮、男潇洒……」
这个说法似乎也颇为成立,他手下的员工大致上都属于女漂亮、男潇洒,他印象中……有长得上不了台面的人吗?有吗?他的浓眉疑惑的皱起,郑重的思索起她控诉的罪名。
难道他也像她所指控的一般,仅看重外表吗?
她再三的哀声叹气后继续说下去。「最起码,女的不漂亮也不能长得爱国,像国家吧!所以我被炒是顺应潮流,顺应天命,谁教我长得上不了台面。」
长得爱国?像国家?应寒枫茫然无头绪,不懂这是何种的形容词。
听着她清脆有力的嗓音,娇柔间带着宛转的清流,他猜想,她该是个活泼、好动、极为乐观的女生吧!
乍听她被炒的原因,一连串抱怨的有趣话语,他那冷硬多年的嘴角也控制不住的微扬。
顺应潮流,顺应天命?亏她想得出来,他忍俊不住的摇头。
「你想想看,公司里一票美女花瓶们,每天工作量有大半放在我的桌上,我一个人当十几个人补。而那些长得有点帅,穿著西装打领带的男性动物们,还会外带饮料和点心给那些都在修指甲、补妆、练媚眼神功的美女花瓶们,摆出一副体贴无比的潇洒模样,用着温柔而杀死人的话说『你们辛苦了』。」
她似有似无的抱怨声,让他冷封多时的犀利眼眸不住的放柔,射出淡淡的笑意。
想到她那卡通似的形容词,那种又气又好笑的说法,令他心底那种辛苦多时的疲惫不堪,似乎随着她那特殊的说法缓缓的流失。
或许,他该看看自己的公司,有没有她那种遭遇可怜的小女生?同时,若有那种等领薪水的家伙,就等着回家休养吧!
「天杀的,她们哪里会辛苦呀!工作都是我在做!就因为我长得不够美,皮肤不够雪白动人,眼睛不够晶灵媚人,外加有点点呆呆土土,就该多做事少说话,更加不准出去吓到人吗?
「你知道吗?前一个月,我……我还被那些帅哥叫进去……到男厕观光兼散步。」林千慧说得十分激动,连带动作的态势都展现出来。
「你……你说什么?」手机那头传来一声不可思议的低喘。
他没有听错吧!他不自觉的揉揉耳朵,拉长耳根仔细的听清楚。
她的情况当真有如此的可悲吗?难道诚如她所言,女子长得不够甜美动人、清灵秀气,就等于被人欺负、被人压榨?
「观光散步呀!去帮那些西装笔挺的男仕刷马桶,通便池。因为他们高贵的手不能碰那些脏东西,刚好清洁的伯伯请假,公司里最小的人是我,最不亮眼的还是我,这个最大的荣幸就降临到我的头顶上。」
应寒枫终于隐忍不住的发出低低的闷笑声。
想到这个被人压榨的可怜小女生,委曲求全的拿着洗洁工具刷男厕所时的无辜模样,令他再也忍不住腹中积压的笑意。他不敢笑得太过分,只好忍痛的抱着肚子,免得惹来小女生的抗议。
「喂,你给它很过分喔!」她咬牙说着,语气凶巴巴。「好歹咱们相交数年,你这样待我,对吗?看到我被炒鱿鱼,你很乐喔!你知道吗?果真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被炒就算了,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我想找个工作都找不到。本姑娘面子都不顾了,槟榔摊也去试试看,可是差点被轰出来,原因是年纪过大,面貌不够清纯动人。那个臭老板说,只有后面配槟榔的零工才有我的份……鸣……」
槟榔摊?那种标榜清凉佳人,穿得很清凉的槟榔西施吗?
若她真如她自个儿说的,长得不够美丽,去那儿应征的下场……
应寒枫无力地拍着自己的额际,很难想象发生在她身上如此爆笑的场景……她真是够了,太……他不住的摇头,脑海里找不到足以形容她的言词。
「我的处境好可怜喔!找不到工作就没有薪水,没钱生活啦!最后我干脆回家吃我老爸和老妈的,没有料到我家里的三个老哥简直没有天良到极点,恶质到天理不容,居然……」
在她嘟嚷埋怨的同时,应寒枫一句「没人养你,我养你」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他当下像被雷殛过后般呆住,竟想冲动的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升起呵护疼宠的心思。他活了三十年从未对任何人说出的承诺,对她却自然的像……像与生俱来的感觉,好象他就是该这样对她……
他不解的瞪着前方的文件,不懂?真的不懂?满脑子像乱成一团的毛线,紊乱的让向来理智挂帅的他理不清。他怎么会对几乎是陌生人的她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可能?
第二章
「清晨就把我从美梦中给踢下来,把所有的工作塞给我,然后要去约会啦!这简直是有异性、没人性。你看,我的未来充满黑暗,失去光明的灯,怎么办啦!我该不该继续对抗我那恶势力的哥哥们,还是要另寻出路?」
林千慧滔滔不绝的话语终于告一个段落,等待对方出声响应。
「你说呢!」男人的语调中充满着笑意。
疑惑的心态先摆到一边,把这个小女生的底摸清楚后,再来深思他困惑不解的心。
坦白说,他很难想象她的生活有那么多的乐趣……呃,应该说有那么多不幸的遭遇,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回家避难还被三个大哥如此的欺陵,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我想,人该为五斗米析腰,何况我又不是伟大的陶渊明,没有办法如此有志气。更重要的一点,我是女生,女生才没有那么多的尊严问题。人要生活,就要吃东西。」她骄傲的仰着鼻子,发出清脆般的笑声。「我那三个老哥,哼!他们现在跩给我看,没有关系!本姑娘,一个字──忍啦!」
这番话里的江湖味道很重。
「老大就给我烧香拜拜,未来的大嫂不会出事,不会跟别的男人跑了,否则……」她阴阴的笑着,大有帮助大嫂爬墙的可能性。「到时就算老大跪着求我,我也不会替没有手足观念的老大求情、拜托、想办法的,我一定会用力的奚落他、嘲笑他。
「我那花心、风流兼无耻的二哥,祝他得到花柳病、早日中枪,我偶尔会到医院去看他的。像他这种花心的蜜蜂,一朵花采过一朵花,忙得不可开交的淫荡笑容,看得我就火啦!真搞不清楚,那群女人到底看上男人的内涵,还是虚有其表的外貌?!看到男人长得帅就要贴过去,被人玩假的还傻傻的说欢迎再来,笨得要死。
「那个死老三,爱面子的死家伙,早晚我就教老爸把他那辆不实用的跑车,去换成耐操耐冻的卡车,看他还有没有脸出门去招摇。最后的结论,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反正工作两年多了,当一阵子小米虫好了,继续跟我那三个无良大哥奋斗到底。哈哈,他们得小心啦!我准备要全力抵抗到底,对抗恶势力,取得最后的胜利!」
她想到什么似的,拧眉又开口问了。
「死小孩,你最近死到哪里去了?电话怎么打都打不通,你……你死到哪个花丛里啦?!」
「你对男人的评价,实在不怎么好。」应寒枫被她的言论搞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闷笑着,这个女孩子有趣的紧。
她的看法、她的想法,独特怪异的令他送上十二万分的敬意。
他想,她的哥哥们早晚会被她的诅咒气得一头撞死。
「什么叫不怎么好,简直是坏到极点。男人有什么好,他们的眼睛全长在头顶上,看到的是表面的美丽,只要美人嗲一下下,魂都飞了。所以我说,男人是感官性的动物,肉体下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