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茵怎么了?你不是告诉我,要去找宣教授的吗?”听到隐约的啜泣,楚珩不放心的循声找人,打开浴室的门他见到哭惨的妹妹。
“哥哥,我该怎么办才好?”哭着扑入兄长怀里,她痛楚的寻求兄长的答案。
“你别光哭,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取来毛巾打湿后压在她脸上,楚珩搞不懂她的“怎么办”究竟是发生什么问题。
“他求婚,可……”
“宣竫尧求婚?”他颇为讶异的反问:“那你怎么回答他?”
“我没答应他,我们小吵架后我跑了。”楚茵懊恼又挫败的说。
“为何跑了?”楚珩看她抓着项链后,叹气道:“因为阿筵的关系?”
他持续的喟然,对于妹妹的心结,他不知该如何解开才好?
“阿筵他不会喜欢见到你这样的。”这句话,楚珩或其他人不知对她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了,但楚茵没有一次听进耳里、记进心里。
“我也想这么说服自己,但我做不到啊!”她狂乱的推开兄长后,站起身来指着自己的心。“这里,这里有喘不过气的悲伤压着我,它告诉我,如果不是我,阿筵他不会死的。”
“没有人怪你,我们都很关心你,甚至连阿筵的爸妈都希望你能早日找到另一个男人来爱你,我们大家都相信阿筵会喜欢一个快乐的楚茵,而不是遇到事情就退缩的楚茵。”
心病需要心药医,他以为解救妹妹的心药就是宣竫尧,但万万没想到她自我折磨的能力,比他想像中的还要严重。
“他是我害死的,”第一次,她终于愿意将压在心头许多年的秘密说出。“我如果不和他吵架,他就不会喝酒过量,也不会因为宿醉让自己驾驶的飞机撞山。”
“那不是你的错,懂吗?”抬起她惨兮兮的脸,楚珩心疼的抱住痛哭失声的妹妹。
“可是我……”嚎啕大哭转为啜泣后,她还是想不开。
“阿筵的爸爸说过,生死有命,如果他为了你和他吵架而去喝酒误了正事,伤了自己且失去性命,那也是他命中注定。”楚珩将许伯父的话,几乎原封不动的转达。
“但是如果我不……”她还是往死胡同里钻。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你要因为阿筵而错过一个爱你的男人吗?”他点破她的盲点。
“我——”
“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觉得宣竫尧不值得你爱,那你早日放弃,”楚珩用反向思考的方式劝道:“不要耽误自己又耽误了别人。”
“和他分手吗?”不知为何,她的心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剧痛。
“你自己好好想想,很多事,家人只能给予你协助,但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想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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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他第二日会来找她,至少会有通电话,两人能好好的谈谈,但楚茵却因为先前休了长假,所以一大早就被叫去杂志社开会,紧接着又是新的任务指派她赶到南部,还得留在南台湾将近两个礼拜的时间。
一切的紊乱让她错过许多未接的电话,其中当然也包括宣竫尧的,但当她察看到手机上一通又一通的未接来电时,手机的电池恰好剩下最后一格,逼得她只能简单的与家人报平安后,准备抄出宣竫尧的电话时,电力就被她消耗殆尽了,不习惯背电话号码的她,也只能放弃联络他的念头。
让两人的距离稍微拉开些也是好事。她如此安慰自己。
整理好行李,她抱起饭店的电话,盘腿坐上房间的小窗台后,拨了通电话吵醒罗萝。
“大小姐,你终于愿意打电话来了。”她明显松了口气的声音传来。
“我像陀螺一样打转忙了一天,拜托,说几句安慰我的话吧。”搓揉疲倦的眼睛,楚茵可怜兮兮的说。
“你人到底在哪里?”
“高雄啊,有个商业年会在这里举行,老大指派我南下,我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才到。”她叹口气的告诉好友。
“那也难怪你会累,谁让你还是不敢搭飞机。”罗萝同情的说。
“萝——”沉吟了会,楚茵突然告诉她,“他向我求婚了。”
“宣教授?”罗萝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那你同意了没?”
“没,我拒绝了。”她叹气的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等着好友的炮轰。
“你拒绝?你拒绝那样求之不得的好机会?”罗萝果然一如所料,哇啦哇啦的吼出。
“我……”
性子急的罗萝打断来不及为自己辩解的楚茵。“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阿筵的关系才会拒绝宣教授的!”她不耐烦的警告。
“我是。”无奈的,她很老实的招了。
“你这个笨蛋!”她喷火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楚茵的耳里。“你为阿筵守着贞节牌坊想干么?他真的爱你吗?好,就算他真的爱你好了,他也已经作古多年,你早该替自己想想了!”
直来直往不拐弯抹角的好友让楚茵笑了。
“别笑,先告诉我,你这次的采访什么时候会完成?”罗萝听到她的笑声后也稍稍放心些的问。
“两个礼拜吧,干么,想我啊?”
“不是我想你,而是你的宣教授想你。”她很无奈的说:“你再不赶紧回来,我店外的门槛会被他踩烂,我的电话也会被他打到烧机,你知道他来了几趟?”
“萝……”
“算了算了,我可以告诉他,你人在哪里吗?”
“不了,我会找时间打电话给他的。”很多事,还是自己说会比较好。
“那就好。”罗萝放心了,好姊妹又抱着电话聊了一会后,才各自挂上电话。
楚茵也没料到接下来的采访会让她忙昏头,甚至忙到连向家人联络的时间都没有。
而与宣竫尧的事,就这样被忙碌的年会采访工作一再耽搁了下来。
第八章
“拜托,请告诉我小茵人在哪里。”宣竫尧近乎抓狂的直奔罗萝的咖啡蛋糕店找人。
今天他收到杂志社送来的杂志,他心中就了然大半,楚茵还是如期完成她的采访稿,而他也翻阅过内容,一切都如他告诉她的方向完整细腻的报导出。
他有预感,楚茵人已经回来台北,但杂志社却说,她一直待在南部进行采访工作,于是他才干脆冲动的跑来找罗萝。
而罗萝一如往常的热络招待每位上门的客人,宣竫尧也不例外的照往例有一杯浓浓的黑咖啡。
“她好久没来我这里了,大概有半个月了吧。”罗萝眨眨清亮的大眼很抱歉的告诉他。
宣竫尧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后,不觉得她有说谎骗他的动机,于是他叹气的抹了抹脸。
“如果她有来的话,拜托你把这个转交给那只小鸵鸟。”他从手提箱中取出一只信封,罗萝好奇的接过。
“介意我问这是什么东西吗?”要她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就干脆问个明白。
“机票。”他回答得很干脆,也吓到罗萝了。
“你难道不知道她不敢搭飞机吗?”这男人不是胆子过大,就是脑筋被经济学压坏了,明知道楚茵的困境在哪里,还硬要往那里钻。
“知道,”宣竫尧很直爽的坦白。事实上,他已从楚珩和小露口中得知许多往事了,“你们,包括楚家的人都太顺着她了,怕她难过、怕她受伤害,所以一味的纵容她逃避现实,我想了很久,决定让她好好的面对一切才是解救她、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
“你不懂的,”罗萝一想到楚茵看到飞机时的模样头皮就会发麻,更何况要逼她坐上那个庞然大物。“我曾陪她到松山机场看飞机起降,结果她回来时,连续一个月靠安眠药才能睡觉,你真的不明白她不能碰触到阿筵过世的伤口吗?”
“与其让刺一直梗在那里,不如一口气将它拔除。”他颇富哲理的说。
“可是……”
“拜托你把东西交给她就好了。”宣竫尧起身时,再次诚恳的说:“如果她想拒绝,她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我。”
“宣教授——”罗萝挫败的喊他,但宣竫尧不理会的直接掉头离开,没辙的她只好拿起信封朝柜台后头走。
她拿出抹布开始擦拭原本就被她擦抹到亮晶晶的柜台,然后手上的信封朝下头扔去。
“自己看着办。”表面上她是自言自语,但事实上,她却是对着躲在柜台下的楚茵讲话。
接过信封,楚茵知道里头沉甸甸的东西是什么,方才罗萝和他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竫尧说她是小鸵鸟她还真像,罗萝大老远的见到他朝蛋糕店走来时,她就动作飞快的躲到柜台下。
对于竫尧,她有许多内疚,尤其各方人马都告诉她他找她,找得很辛苦时,歉咎更是一点一滴的累积起来。
打开信封,里头是台北到东京的来回机票和竫尧规画的行程,其中横滨的幸福摩天轮被他特意用粉红色的笔圈起来。
“我该怎么办才好……”楚茵的手颤抖着,他的用心她感受到了,但她还是会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