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夏实才发现典邦怎么都没打电话给她,心想那天的事他可能真的有点生气,于是主动拨电话想向他道歉。
想不到同样的情形又发生了,他又开始拒听她的电话。
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啊!现下她已经主动求和了,他到底在气什么嘛!
夏实觉得心里有够闷的,于是决定跟典邦冷战几天。
她一心幻想着典邦手捧着花在医院门口出现,或是满脸懊悔的半夜去敲她的房门,可是过了十天,他还是一点软化的迹象都没有,夏实开始有点担心了。
典邦气过头了吧!怎么都不来找她呢?电话也没一通,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心神不宁的看完最后一位患者,夏实赶到典邦的书店去,却发现备份钥匙已不在原来的地方,敲门也没人理。
这是怎么回事?典邦想和她断绝关系吗?
就算想和她分手,也该给她一个交代啊!这么不明不白的,她到死也不会甘心。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夏实不死心的坐在门口等,她就不信典邦不回来。
等着等着,不知不觉就坐在他的门口打起盹来。一直到隔天早上,他仍然不见人影,夏实只好意兴阑珊的打道回府。
接下来两天是假日,夏实放弃值班,打电话给她认识的每一个人,以及她所知认识的典邦的朋友,决心要得知他的行踪。最后终于有个朋友告诉她典邦去了夏威夷散心,要后天才会回来。
这时夏实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的愤怒。
男友去玩不但不邀她同行,还既不报备,也不通知。她就是冒着破坏自我形象的危险也要找他理论。
隔了两天,夏实直觉典邦应该已经回到家了,于是利用私人的办公时间试着打电话给他。
这一次,典邦没有逃避,电话像往常一样响一声就被接起。
“喂。”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空旷了多日的心彷佛一下子被填满,夏实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实,你好吗?”他的声音有着深深的思念,连远在电话另一端的夏实都能感受得到。
“好个屁啦!你这个死人头,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跑去夏威夷渡假?”夏实暂时摆脱感性时刻,先开骂。
“我不想看到,或听到任何有关你的消息,我需要一个人想一想。”典邦轻声的说。
“跑去夏威夷抱着辣妹跳舞算什么一个人想一想?我也可以抱着猛男的大腿想一想吗?”真是不合逻辑!
“前几天还在内地,刚开始,有好几次冲动的想跑去找你,想大声的质问你为什么可以不爱我。去夏威夷是智民临时取消行程才让给我的,我心想远离你也是一个办法,所以就去了。”智民就是告诉夏实典邦去了夏威夷的那位友人。
“我当然是爱你的!你在说什么傻话,抱着夏威夷女郎的小蛮腰也许可以给你受女人欢迎的幻觉,但我才是真实的!”夏实激动的说。她不喜欢典邦说这种话,好像她很没良心似的。
“你对我不是那种爱。”典邦回道。
夏实无言以对。因为她对典邦的爱真的是介于深厚的友谊与男女的情爱之间,不是他一直期盼的深深爱恋。
“你知道吗?我是如此的需要你,但你却不需要我。你随时可以找到新的朋友、新的乐趣,但是我却总是待在原地守候,这让我很痛苦。”典邦沉重的开口。
他们的情况和一般的男女模式刚好相反,男生内向,女生外向,这时候如果无法好好调适,问题一辈子都存在。
而重点不在这里,典邦真正在意的是夏实一直没有爱上他,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了,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不如放她自由吧!
“但我也总是回到你身边啊!不是吗?”夏实几乎要哽咽起来。因为她知道典邦这次是认真的,他真的失去等候的耐心了。
“夏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位心仪的男人,也许你们会天雷勾动地火?也许你们会刻骨铭心?也许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过。”夏实实话实说。
“我也想过。”典邦也开始哽咽了,他深吸口气,“所以我不能绊住你,我无法承受那种痛苦,你也不该放弃追求真爱。”
“也许那个人永远不会出现呢?也许……你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呢?”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滑落。
“对不起,夏实。”
“不要!典邦!”
“对不起。”
线路断了,心彷佛撕裂般的痛。
夏实紧握着电话,趴在桌上哭了好久好久。
记忆中她好像从来没为什么事哭得这么惨过,连最疼她的爷爷过世时,她也没有这样哭过。
为什么典邦的离开让她难过得像要死去一样呢?
也许他们两人都判断错了,说不定她是爱他的,说不定,这就是爱了……
想挽回,真的太迟了吗?
第八章
夏实的工作早巳经做得差不多了,但她仍在医院里待到很晚,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以及思考如何赢回典邦的心。
当她咬着指甲,像游魂似的来回穿梭于病房走廊时,秦医生突然叫住她。
“夏实。”
秦医生快步走向她,并交给她一叠信件,“这是你的邮件,不小心送到我那儿去了。”
“谢谢。”
夏实接了过来,背在后面,看也不看一眼,仍然一脸无精打采。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生病了?”秦医生关心的问。
“典邦要和我分手。”夏实照实说。
“难怪你眼睛肿肿的,哭过了?”
“嗯!好丢脸。”她点头苦笑一声。
“我送你回去吧!你这种情况不适合开车。”
“不用了,我还好。”
“不行!开朗如你的人也难以承受失恋的打击,不管是站在医生或是朋友的立场,我都不能让你独自开车回家。”秦医生很坚持。
夏实沉默的看着他好一会儿,“秦医生,你能不能具体的告诉我,爱到底是什么感觉?”
秦医生的眼底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他拉起夏实的手臂,“到我的办公室去谈吧!这里不方便。”
夏实想想也对,站在走廊上谈话的确不方便,于是不疑有他的让秦医生牵着走。
进入秦医生的办公室后,秦医生请夏实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自己则坐在办公桌沿。
“我一直以为爱情应该像电影里面演的那么浪漫,无时不刻想着他,想尽办法要和他在一起。”夏实喃喃道,“可是到头来,我还是觉得我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男人而改变呢?”
“也许你真的不爱楚典邦。但当我爱上一个女人时,我愿意为她做一切努力,包括忍气吞声、说谎、制造独处的机会。等时机成熟,我希望她发现我、爱我、为我而改变。”秦医生忽地兴奋的说着。
“可是当典邦说要和我分手时,我的心真的好痛,我无法想像自己可以为别的男人那样痛,难道这还不算爱吗?”夏实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襟。她能感觉那阵痛像涟漪一样,一波波的扩散开来,没有停止的时候。
“夏实。”
秦医生的手覆上她的,接着两只手一起握住她,真挚的道:“你是如此善良,在我心目中,你是天使也是魔鬼。你常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你,又在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别人。为一个男人而心痛不见得就是爱上他,你只是内疚罢了。”
“是吗?”夏实怀疑的问。
病人死亡时她也有点内疚,但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而已,她在感情方面总是迟钝,无法像别人那样感触良深。
“不如我们这样想吧!如果我爱上了你,还向你表白,可是你无法接受,这样你会觉得内疚和心痛吗?”
夏实闭上限想了一下,仍然无法将内疚和心痛混为一谈,只觉得事情越来越荒诞,秦医生不像在和她讨论话题,反而有些热心过头,努力要将目标导向他自己。
她抽回手,认为这件事不能依赖别人,还是要亲自找典邦说清楚。
“谢谢你,秦医生,我想我还是自己解决吧!”
夏实想起身告辞,但秦医生又将她压回椅子上。
“夏实,你难道一点都不内疚吗?你让我爱上你,还引诱我向你表白,现在却拍拍屁股要离开,我们到底算什么?”秦医生说着站起来,两只手压在她的肩膀上。
夏实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的秦医生。
引诱?他说的是哪一国话?她几时引诱过他了?
“秦医生,你有老婆了。”
“就是因为有老婆,所以才迟迟不敢告诉你我的心情。可是自从你不再到我家后,我越来越无法接受那个房子没有你的影子。小实常常做恶梦,香更只好去陪他睡,每次小实做完恶梦就哭,然后香更一定要跟着哭,接着小玲也哭着来找我,说妈妈都不关心她。一个家弄得像鬼屋一样,这叫我怎么忍受。”
“我很抱歉事情变成这样,但……这种事我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