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曾杏芙犹如服了一锭定心丸,欣喜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的偷偷努力总算有了成果。“多吃一点嘛,你最近都忙瘦了。”
她帮他挟了满满的菜。
“别净顾着叫我吃,你呀,才该多吃一点呢。”季博阳尚往来,也给她挟了一堆菜。
“嗯。”曾杏芙的食量本来就不大,但她仍是兴高采烈地奋斗,因为这菜肴里面载满他的爱。
“我明天……”季博阳迟疑地住了嘴。其实他和她会成为全天下最快乐的模范夫妻,只怨两人命途多舛,生不逢时,今生注定永远不能结合,唯有寄予来世有缘。
“什么?”她笑容未减,等待他的下文。
“唔……没,没有。”见她吃得这么愉快,季博阳实在不想扫她的兴。
曾杏芙也不追究,直到饭后二人相倚坐在沙发里听音乐。
柔和的灯光,柔和的气氛,应该是谈话的好时机。
“你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女人的第六感是这么告诉她。
“我……”或许恨她,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他就不需如此自厌,天天遭道德良心的谴责,独尝由恨生爱,再由爱转恨的苦痛。
是呀,终归要痛,长痛不如短痛。事到如今他已骑虎难下没有退路了,即使明知前面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他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往下跳,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们的宿命。“怎么啦?”曾杏芙不喜欢他眉睫间的忧悒,他会露出这种表情往往只有一个可能。“莫非我爸妈又对你说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季博阳煞有介事地瞠目。
“噢……真被我猜着了。”曾杏芙呻吟。爸妈到底看他哪里不顺眼?
“原来你是猜到的,那……我还是不要说的好。”季博阳丧气垂头。
“你我既然是宣誓要齐心协力的夫妻,还有什么不能说?”肯定是很重大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吞吞吐吐。
“可我怕说出来后会……”他佯作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道:“……好吧,你说得没错,你我既然要同甘共苦,还有什么不能说,只是我希望你要先有心理准备。”
他真的是吊足了胃口,即使再没好奇心的人,这下子也会好奇不已。
曾杏芙忍不住催促。
“你爸妈前几天到工作室来找过我,我说了一件事之后,他们逼我马上和你离婚。”季博阳把头垂得更低,并以哀叹来加强效果。
“怎么会?”曾杏芙叫道。
“我爸妈的车祸其实跟你的父母有关,当年你父亲酒后驾车肇祸撞死了我父母,却靠着权势隐瞒了事实,藉以逃避该负的责任。”他内心激愤却故作平静道。
“什……么……?!”曾杏芙不敢相信爸妈会这么做,但此事非同小可,若无凭无据,博阳也不敢胡乱指控。
“我本来想大家以和为贵,只要你父亲对当年的事感到歉然,也算对我父亲有个交代……没想到他仍执意不悔,还希望我跟你离婚……”季博阳将情况稍作改变,希望造成曾杏芙对她的父亲的不谅解。
“天呀……”曾杏芙张口结舌,脑里霍然闪过多年前几乎是同一期间,爸妈受伤,车子严重损毁,但他们那时却说是遭到激进份子枪击导致……
“你也清楚,依你父亲的地位,想要一手遮天何其容易,我此刻也和你一样难过。”季博阳再度哽咽。
“所以你这阵子……才会整日发呆无助不快乐?”曾杏芙抖着声音问。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不……不……是我对不起你……”想到父母的暴行,想到他受的委屈,曾杏芙不禁泫然涕下。
“这些根本不干你的事,你是无辜的。”季博阳有情有义地执起她的手。“我们千万别被上一代的恩怨打倒;相反的,我俩更要相亲相爱,做给你爸妈看。人非草木,终有一天,他们会受到我们的爱所感动的。”
他接着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跟你谈过之后我的心情也好过多了,真的很谢谢你,今天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博阳……”该说谢谢的人是她呀。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曾杏芙觉得自己实在太幸运了,爸妈做了那么差劲的事,他居然还能这么宽宏大量。她发誓,在她有生之年,她必会要尽全力来弥补父母亲的罪过。
“好了啦,你也别想太多,事情谈开就好。”季博阳反过来安慰她。“对了,我明早得再去工作室那边待上几日。”
又要去啊?曾杏芙不想他去,但她仍乖巧地颔首,因为那毕竟是他的工作。“晚上你要记得打电话给我喔。”
“你放心,我先前有哪次没打?况且我的稿子再过个二、三天便全部OK。到时你撵都撵不走我。”季博阳品尝美味似地吻着她的香腮,大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光滑的乌丝。
待他注意到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他提醒自己,得想想法子戒掉这个习惯。
第九章
“老爷子呀,待会儿咱们顺路去看看女儿如何?”曾母扯着笑脸和几位官夫人寒暄后,捉了空档悄悄地对丈夫说,嘴角还不忘对那边的富商打招呼。
“再说吧。”曾大富生硬地咳了咳,转眼又堆出热络与某部长握手。
参加这种政治饭局就是这样,“吃”是其次,“应酬”才是主菜。
“那我回程就叫老王把车绕到芙芙的新居去。”不当面否决的意思就是默许了,曾母于是敲锤定论。
曾大富不吭声,倒是突然以身体不舒服向主人请辞。
“我看呀,你是太久没见到女儿才不舒服的吧?”一出饭店的贵宾室,曾母忍不住损他几句。
她早料到老爷子是装酷,明明想女儿想得要命,偏偏拉不下那张老脸。
“多事!”曾大富低啐。
随从便衣已有人通知司机老王把车开来,两老则坐着电梯姗姗来到饭店的大厅,刚好看到女婿甩着门房钥匙坐进对面的电梯,不过他似乎没瞧见他们,因为他的手和嘴正忙着“照顾”身旁那二位身材喷火的女伴。
“季博阳?!”曾大富乍看也跟着喷火,但他喷的是怒火。
曾母当然也看到了,两老相顾失色,立刻奔至柜台询问。
依曾大富的官阶,要问个房间号码绝非难事,两人于是匆匆赶到现场,便衣忙紧追在后。
“季博阳!季博阳!”曾大富省了按门铃,直接重击房门以表达心中愤懑。
“谁呀?敲门敲那么急,闹火灾啦?”季博阳的声音由远而近,除了第一句是冲着门外人喊,后头的埋怨倒像是自言自语。
门打开,迎面就是两老的臭脸,他身披饭店提供的浴袍,吊儿郎当地划开笑容,“喔--原来是爸爸和妈妈呀。”
家丑不能外扬,曾大富吩咐便衣守在门外,接着二话不说地冲入房内,曾母尾随跟进。
十坪大的客房里,适才他俩瞥到的那二名浓妆艳抹的女伴,也穿着和女婿一式的浴袍,手里握着酒杯,姿势性感地横陈在大床上,旁边由客房服务叫来的餐车上,九样有七样都是酒品,眼前他们会做什么下三滥的勾当可想而知。
“你这是在做什么?!”曾大富气急败坏地把矛头指往季博阳。
“就你看见的嘛。”季博阳一点也没有被人抓包的惧色或悔意,反而向二位女伴引见。“来来来,这是我的岳父岳母大人,还不快快请安一下。”
“岳父岳母大人好。”美艳的女伴连忙嗲声嗲气地自我介绍。
“我叫娜娜。”
“我叫莉莉。”
曾大富才不管她们叫什么,反正不用听也晓得不是什么正派的良家妇女。
“现在才几点,你就喝醉?”女婿身上传来的呛鼻酒味令他皱眉。
“喝醉?我才喝一瓶XO,怎么会醉?”季博阳走到床边拿起空酒瓶辩驳,步下则是一个不稳,恰巧摔在女伴们的中间,三人哗啦一笑。
“小心呀。”二女并不讳言三人之间的暧昧关系。“你要是现在就醉倒了,等一下谁来‘服侍’我们两个啊?”
“胡闹!胡闹!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么?!”曾大富跳脚。“做什么?”季博阳轻佻地扬扬眉,然后反问女伴,并啾啾啄了二人的粉颊一下。“你们说咧?”
“总不会是聊天喝咖啡嘛。”二女伴恍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纷纷淫荡乱笑。“博阳唷,你要是这么就打发我们,人家可不依喔。”
“你们……简单是……不知廉耻!”曾母的脸色青青紫紫换个不停。
“唉,岳母大人,哪只猫儿不偷腥?”季博阳任由女伴的柔荑,当从在他身上游走。“男人嘛,偶尔拈拈花,惹惹草,只不过是逢场作戏,有啥大不了,您何必把事情看得如此严重咧?”
他嘻皮笑脸又转向曾大富。“这点岳父大人最清楚,不是吗?”
“不像话!真是不像话!”若非碍于身份地位,曾大富会冲上前去把这浑帐小子碎尸万段。
“芙芙呢?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曾母蓦地想到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