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他向前冲去。
“挡住他!”珍妮喊,自己却往反方向躲开。
三名男子伙同“蚯蚓一号”将他团团围住,他没做太多抵抗,现下他眼里只有侧颜掩泣的泪人儿,他急急问:“小不点,是我,班杰明,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花语嫣闻声转过脸,半天才对着了焦距。“班杰明?”接着是确定,再来是获救的释然大恸。“哇……班杰明……哇啊……”
“别哭,乖!”班杰明以柔声安慰,然后他看到她那肿得像核桃的眼,以及白皙颊上的五爪痕,轰隆的怒焰霎时爆炸。“谁?刚刚是谁打她?”
好凌厉的杀气?四只“蚯蚓”下意识地向后退。
“不要放开,快把他压在椅子上。”珍妮连忙指挥。
四只“蚯蚓”对望,盼由同伴先出手,班杰明不待他们推荐好代表,已大咧咧地坐上卫冕者宝座,还跷起长长的二郎腿,以示他老人家毫不见外地视此为自个儿的家。“小不点,不哭,我在这儿。”
他的保证就是最佳的镇定剂,花语嫣的啼声渐小。
“唷唷唷,瞧瞧这两人多恩爱。”自认避在远处就安全的珍妮,忍不住发酸地说。
“就你们几个?”他当她不存在径自睨着“蚯蚓一号”。
“对。”“蚯蚓一号”直觉就是顺从回话,一点也不认为这么做有何不对。
“很好。”事情简单多了,估算只要花他两分钟。他懒洋洋地移眼瞟着第二位不学好的富家子。“你是谁家的小孩?”
“我是王……干!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蚯蚓二号”撇嘴,心中暗叫险,差点中了他的道,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那么邪门?
“原来你叫王干,那你们呢?”他不睬“二号”的抗辩,目光转向另外两位。
蚯蚓“三号”和“四号”再次相望,嘴巴却很自然地张开作答,幸为珍妮阻止。“和他NB462嗦个屁呀,还不开始?”
“喔。”只见“一号”和“二号”分别改站在他两旁,但退缩的神色使他们看起来反像他的跟班。“三号”和“四号”则坐上床的两侧,花语嫣忧惧的眸子紧睨着班杰明,惶措的颤音NB458NB458NB459NB459。“班……杰……明……呜呜……”
珍妮洋洋得意地拿出刀子,一手则拉拉花语嫣的衣领。“你看清楚吧!你心目中的纯洁少女将在你面前做出最放荡的演出。”
“是吗?”他笑,伸出应该是被捆死不能动的手,抖落断裂的绳尸,变魔术般的又从掌心晃出了一把瑞士刀,紫蓝色堇青石切雕制成的镯子,与刀峰的反光相映生辉,好似在嘲笑“蚯蚓兵团”的无知。
所以他说他们嫩得无知,连最基本的搜身都不会,连进幼稚园小班也不够格,他就摆在屁股口袋的小刀竟没人看见。
“这……这……”珍妮当场瞠目结舌,怪罪的矛头马上指向“蚯蚓一号”,“白痴,你刚刚是怎么绑的呀?”
“有呀,我绑得很紧,我……啊,我想起来了,那个手镯是七……七……圣……圣……的……”“蚯蚓一号”辩驳的吼声化为沙哑的尖嘶,“七圣”之名在他们这群的小辈眼里,简直是英雄中的英雄,偶像中的偶像,更是他们学习模仿的对象。
经他一点明,剩下的三尾蚯蚓亦目瞪口呆地直指着班杰明呐呐道:“七……圣?”
“不错嘛,你们虽说没什么知识,但多少还有点常识。”他以指扒过乌亮如缎的黑发,优雅地朝床走来。
四人立即闪向两边,他们不过是有钱人家的子弟,纯粹贪图一时的刺激快活,所以当初没考虑什么后果便跟着珍妮瞎起哄,如今惹上他们素有耳闻且崇拜的“七圣”,所受的震撼和恐慌不是三言两语就可道出,不过兴奋的程度倒占了四成。
众人皆醉,独醒的珍妮却仍未弄清自身将面临的灾难。“你们这是在干嘛?不是很行吗?上呀?打呀?”怎么从头到尾事情的主导权均在他手中呢?
无人动,也没有敢,而且他们心中想的是如何跟班杰明要签名。
班杰明哼叹她的愚蠢,取刀割断花语嫣脚上的绳子时扫射四人问:“这巴掌是谁打的?”
“蚯蚓三号”挣扎了片刻才快哭地举起手。
“很好,你知道该怎么做。”班杰明抱起抽噎的花语嫣,后者失声大哭地搂紧他的颈,把全数的恐惧害怕一股脑地丢给他。
他将她环得更紧,从听到她遇劫持至整件事情有了戏剧化的终结,他个性上难得出现的风声鹤唳已然表明他的心绪,他不能失去她,他再也不松手。
“蚯蚓三号”点头,乖乖地开始打自己的两颊,噼噼啪啪一掌接一掌。
“你们到底是在怕什么?打啊?上去打他啊!”珍妮使出泼妇骂街的本领。
班杰明觉得自己有点责任教育她,他冷眼煞到“蚯蚓一号”,并示意地扬扬眉,“蚯蚓一号”果不负所托地上前替他掌珍妮的臭嘴。
他呢?则大模大样地抱着泣不成声的花语嫣离开,前后花费刚好两分钟。
“嘘——不怕,没事了。”班杰明圈紧怀中的花语嫣,轻柔的吻不住地印上她的头顶。遇到那等场面对她来说必是头一遭,莫怪她到现在还在发抖。
“呜……”花语嫣比先前平静多了,但低噎声不断。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自动将过错揽在头上对他已是种习惯,他为她抚顺那丛乱发,经过刚才的折腾,它们早就和他的心一样——纠缠不清。
“陈……浩……有没有……怎样?”她捞起他的衣角拭泪抹鼻涕。
“陈浩?”她哭的声音都哑了,心里惦记的却是那个窝囊废?深沉的阴气冷不防从抿成一线的嘴唇咧出,他心寒地眯着眼,徐徐放下僵住的手。
“他……还好……吧?”陈浩为了她被人平白乱打一通,令她觉得好生歉疚。
“他好——”除了被他捶得皮开肉绽,顶多再断几根肋骨,“好得很。”
原来打算与她厮守的肝肠一寸寸裂断,他终究是输给一个娘娘腔的小毛头……也罢,反正婚姻这条路本就不适合他走,他不过是看小不点没事便爱缠着他,因为不忍见她又扁唇蓄泪才勉强接纳她的。
只是,那痛不欲生的穿心之苦何故而来?
“那就好。”她放松地吁口气,仍未察觉他的不对劲。
是吗?班杰明的眉峰打成解不开的死结,这次他下定决心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藕断丝连,他要做个勇于认输的男子汉。发动车子向前行,他以猛踩油门来泄忿。“回台北以后,你看是要搬出去住,或是提早回花郁国。”
“啊?”花语嫣慢半拍的神经还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不想那么快回去,好和陈浩多相处几天,我在别的地方也有别墅,你可以去那里住。”班杰明连珠炮地说着,冰森的脸瞧不出一丝玩笑。
“你在说什么……”花语嫣不太明白,受挟持的惊吓未消,而他疾驱颠簸的车速使她感到不适。
“我讨厌你每天黏着我,害得我约会减少,做爱时不能尽兴,你和我住在一块让我非常不方便。”这不是真的,对他而言,事实正好相反,可是不这么说,他会觉得自己被女人甩了,一个他早先不认可的小女孩——虽然情况确是如此。
哈哈,这叫报应,他依稀可窥到未来不久的画面,一代情场枭雄因为被他视为敝屣的女人抛弃,从此变成一蹶不振的狗熊……
“你……讨厌……我?”又是这样!每次当她以为两人可更接近时,他就会泼她一头冷水,然后一掌将她排拒在外,他为何总是这般残忍?
才止住的泪珠扑簌簌地滴落,他底下的话皆如狂风海啸,呼噜咻哗地席卷掠过,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她只能用手捂住嘴,以免哭嚎出声。
“对,而且烦得要命,我一直没喜欢过你,和你在一起不过是逼不得已。”班杰明故作鄙夷的嘴脸。
“一直……一点也没有?”他说她烦?他是这么说的吗?悲伤的泪水如瀑布般刷下,她揪紧着心等着他酷狠的回答。
“没错。”她簌簌直流的眼泪如万把沾上毒汁的箭,纷纷射入他的心,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他比她更难受,他希望她幸福啊,但这份幸福不是他能勉强得来的,唯有她爱的陈浩能给她。
这不是很好,她爱陈浩,陈浩爱她,结局圆满,圆满结局。
“我知道了。”花语嫣将两手互叠平放在并拢的大腿上,以相当优雅高贵的姿态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呃?”班杰明霍地煞住车,转过圆瞠的杏眼,他显然为她提出的要求感到十分的意外。
花语嫣也不等他点头便封上他冰冷的唇,那只是个很寻常的吻,可是对伤痕累累的彼此来说,却是一段故事的结束,而他从头到尾仅能默默地承受,然后眼睁睁地望着她又坐回原位眺视窗外不再出声,那种感觉恍若脱壳的灵魂,站在远方端凝着自己做着愚不可及的蠢事,除了干着急并无力量遏阻。
握住方向盘的肌肉不知何时绷得好紧,他再度踏下油门,透过手来掌舵回家的方向,迎面吹来的山风却在耻笑他没能掌舵心中的方向。
沉默于是变成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