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花语嫣坚持,“真的不喝。”
“那……”陈浩搔头,显得有些为难。
“陪我坐一会儿嘛。”花语嫣昂起稚气的小圆脸朝他笑。
有关男女之间的微妙,她至今仍如坠烟海,朦胧模糊。那次在更衣室和班杰明……那个,无疑是带给她相当巨大的冲击。对她而言,事情是自然发生,但他呢?是喜欢她?还是他一时的需要?
她知道他夜夜都有不同的床伴,这点花季婷在她要来之前就警告过她,她以为她能不在意,可她发现与他相处越久,她越介意,她甚至想捂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其他的女子——这点让她觉得害怕。
“哈罗?哈罗?”陈浩的手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啊?对不起,你刚刚是不是有对我说什么?”花语嫣顿将注意力从九霄云外抓回。
和班杰明有了肌肤之亲后,她独占他的意念更强,霎时她有些明白,那群裸身的女人在他床上是要干嘛,生平第一次心中萌妒,她不想让她以外的女人分享那份美好,这时刚巧陈浩出现……
“我刚刚是问你想去吃点东西呢,还是继续参观里头的展览?”陈浩女权至上地征求她的意见。
“你有什么计划?”花语嫣把主权交给他。
陈浩长得俏,个性佳,尊重她,待她体贴,而且当她是女人看,不似班杰明,处处将她视作长不大的小女孩,有事没事摸摸她的头或掐掐她的脸。
“我想,等一会儿我们可以先去……明天去……”陈浩立刻娓娓道来。
“嗯。”他兴致勃勃的声音,随着花语嫣逐渐缥缈的思维飘远。
她会答应做陈浩的女朋友,无非就是想搞清楚——她对其他男人的感觉是否和对班杰明的一样,结果实验证明差距很大。
她对陈浩完全没有和班杰明在一起时的脸红心悸、呼吸急迫,亦没有触电血沸、心弦紧绷,更甭谈书中提的激情绮梦和浪漫遐思,反而倒像与拓跋刚他们相处的兄长友谊。
“……好不好?”陈浩的声音再度回到耳里。
“好呀!”她压根儿没听到他先前的那堆话。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那我们现在就去中影文化城,明天是晚上五点,后天是早上七点。”陈浩喜出望外。他的建议得到支持,表示她对他也有心,呵呵,他要利用这个大好机会将她掳获。
他愉悦的表情和口气透着玄机。
“好……慢着,我们说定什么?”花语嫣问。
“明天我二十岁生日,家里会为我办一个小小的Party,你要当我的舞伴;后天呢,为庆祝我有选举权,就你和我,咱们两人去东海岸玩,顺便在天祥过一夜。我不管,你已经答应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啦!”陈浩为达目的,不惜耍点小赖。
“这……”出席Party应该不成问题,但她连回家都有门禁,班杰明会让她在外过夜吗?
不过就她和陈浩独处,班杰明不曾表示过意见,甚至有股乐得清闲的无所谓,且每晚她向他“报告”时,他总是厌烦地敛着眉,一副巴不得她快离开的嘴脸……唉,看来——根本不在乎她啊!
“语嫣,相信我,会非常非常有趣的,你绝不会后悔。”陈浩只差没跪下。
“好吧!”或许这对她是一个转机?就赌赌看吧!如果班杰明在乎她的话……
男人,小心!再纯再蠢的女人,一旦卯起劲来,同样教人不敌。
第七章
还是躺在“七圣”总部的人工草坪上舒服。
班杰明慵懒地跷起二郎腿,枕在头下的手臂虽然发麻,可是他仍不想动,有种“就让它麻死算了”的自暴自弃念头。
“唷——不是去当小公主“御前将军”吗?今儿个怎么突然有空躺在这里纳凉?咦?怎没见到小公主?”拓跋刚吊儿郎当地晃过来,洁白的牙齿迸着犀利的揶揄,耳缘上的一排耳环叮铃当啷声恰巧做配音。
“她啊……哼,甭提啦,有了新人忘旧人,这会儿不晓得是在哪逍遥快活呢!”班杰明龇牙咧嘴,言辞中充满不屑。
“您听听,这口气有多酸哟——”拓跋刚大咧咧地坐到他的旁边,不时用手肘顶他。“怎么?小公主移情别恋啦?”
“哼!”一指戳进最痛处,班杰明撇过身子打算独自去疗伤。
“嘿,猜中喽!”拓跋刚兴致昭彰,他乐歪地翻跳到班杰明的正面,并调整了个适合久卧的姿势。“来来来,快告诉我,对手是谁?”
“哼!”班杰明闭上眼,身体又转至另一侧。
“别这样,咱们好兄弟一场,你就稍微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让我知道谁这么厉害,居然能打败‘七圣’中的‘调情圣手’?”拓跋刚跟着换方向,一副好商量的笑脸。
“哼!”班杰明以鼻孔喷火的声音代替回答。
“好嘛,好嘛——”拓跋刚死皮赖脸地垂着涎,这消息太惊人了,百年难得一见,今日有幸参与,岂能不给它八卦一下?
“陈浩。”唉,吐吐苦水也好。
“陈浩?陈氏橡胶厂的小开?”拓跋刚见过那小子,长得白嫩白嫩的,一看就是家境富裕,没经过风浪的大少爷。
“没错,就是那位大学生。”班杰明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想当初我出来混的时候,他还在包尿布呢!”
“呵呵呵。”他嘴里的醋味太浓,拓跋刚再笨也嗅得出。“你在嫉妒。”
“我……哪里是嫉妒,我是嫌小不点的眼光太差。”班杰明不禁愣了愣,杂乱的思绪渐渐被理成一条,他的不爽、他的不快、他的气闷、他的怨愤,全来自于他……嫉妒——嫉妒陈浩?
“喔,不是嫉妒,是小公主没眼光,有了你还不懂得惜福。”拓跋刚顺水推舟也不反驳。
“就是嘛,明明有了我还……”此话说到他的心坎里,他点头赞成,继而发现拓跋刚的怪笑,他才惊觉已陷入对方所设的圈套里,他急忙改口,但不经思索的话往往是内心深处最真的话,他一直不愿认清的事实被拓跋刚血淋淋地给挖出。“你扯到哪啦?我只是怕她受骗上当,她这么无知、迷糊、粗线条,没事喜惹麻烦,说话又颠三倒四……”
“呵呵呵。”被套出来。
“你是知道的,伊恩和季婷把她交给我,我就有责任保护她的安全,我——”对着拓跋刚一双审视的利眼,他有点恼羞成怒。“我干嘛要嫉妒?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只是她在台湾的向导罢了。”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他连拓跋刚都骗不了,他如何说服自己翩动的心?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干嘛要嫉妒我是不清楚,她是你什么人我也不晓得,不过咧小……”拓跋刚嘿嘿贼笑卖着关子。
“不过什么?”他不相信他是嫉妒,正如他强调的,他为什么要嫉妒?他有什么好嫉妒的?他身边的女人何其多,根本不差她一个,再说她又矮、又幼稚笨拙,和他的又高、又成熟稳重完全背道而驰。
可是该死的,他真的想她,想念她的甜,想念她的美,想念她的真,想念她的纯,还有他的的确确想念她的人……或许是因为他习惯她的存在,所以反倒不习惯孤独一人……嗯,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他安慰地下结论。
“不过呢,日久生情嘛,她的缺点搞不好在你眼里却是项优点,情人眼里出西施喔。”拓跋刚越说神色越黯,接着,他忽然顿悟地一笑。“哈!原来如此,哈哈……”
“什么东西原来如此?”班杰明惶惶然,拓跋刚的样子看上去怪怪的,他刚才太耽溺在自身的情绪中,因此没有发现。
“我终于明白了。”拓跋刚笑着站起来,他将手按在班杰明的肩上,语重心长地叹道:“我俩向来自认爱情高手,百无禁忌、玩世不恭,谁料当真爱来临时,反倒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为了不承认我们也有被女人俘虏的一天,竟遮住自己的双眼,躲在自以为是安全的狭隘保护区里……”
“拓跋刚?”莫非他也是为情所困?
“其实我们只要把盖在眼前的手拿开,真相就在那儿。”拓跋刚耸肩。
“是吗?”他只要把手拿开……真相会是什么?他……爱小不点?
“承认爱一个人并不丢脸,丢脸的是明知爱她却不敢承认,哈哈,我想通了,我总算想通了!”拓跋刚举手仰天又叫又笑,突然他一手指向班杰明的鼻子。“做个勇敢的人吧,哈哈哈!”
“我……”他的笑声越来越远,班杰明不禁再瘫回草坪。
他不时惦着和小家伙的亲密接触,他知道他从未这么想要一个女人,有好几回,他必须奋力压抑想找她的念头,忍受一个个无眠的夜晚,本来他是将这种冲动归咎于生活少了性,所以他尝试用它来麻痹自己,然一旦真要去寻花问柳,他又提不出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