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就不玩嘛!”纯纯噘嘴嘟喽,想到那些洋装她就皱眉头。
“好,现在跟着我一起做……来,先上……下……”他将小朋友学习刷牙的正确步骤仔细地示范。
纯纯的表现如同不入流的演员令他吐白沫。“不对,不是那样刷……”他站在她的背后抓着她的手,面对镜子带着她做。“要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哦!这种相偎的感觉真好,他会上瘾!龙绍祥遏抑不住体内的生理反应,他干咳几声跳离她。“很好,用同样的方法刷完所有的牙齿。”
“那……要刷……到什么……时候……”纯纯满嘴的牙膏泡儿咕噜咕噜,以她这般龟速,等她刷完时天都黑啦!“啊!糟糕,牙膏被我吞进去了。”
“谁叫你刷牙时讲话。”他嘲笑地递给她装了水的漱口杯。“赶快用水漱一漱……”
他未讲完,她已接过杯子依他所言地在漱口,当他继续说:“然后把水吐出来——”的时候,她恰巧将水吞下去。龙绍祥无力的原地仰天转一圈。
“你不早说。”纯纯这一早光是刷牙不小心喝下的水便快把她灌饱了。
“算我的错吧!”他莫可奈何,幼稚园小家伙皆知刷牙水“不必”饮。“以后记住早晚各要刷一次。”
“嘎?早晚都要刷呀!”纯纯尖着嗓,那她不是早上刷完正好接着刷晚上的,晚上刷完又得刷第二天早上……如此循环,她等于一年四季净忙着刷牙嘛!
“对!早上起床后和晚上就寝前。”他假充严师貌,趁她在洗脸,他又说:“你的课程表我排好了,上午学礼仪,下午学才艺,晚上是艺术欣赏。”
“喔。”其实学不学及学的内容她不在乎,只要能和祥哥哥在一块儿。“为什么我要学那些东西?你不能带我去动物园和狄士尼乐园吗?”
“奇怪,你对玩的名称知道得倒挺多的啊?”他捡起她随手抛的毛巾。“你今天学的第一道礼仪便是‘物归原处’。”
“‘乌龟猿畜’?乌龟、猿猴和牲畜与礼仪有什么关系?”她眨着眼问。
“是没关系——我指的是物品从何处来,用毕即该放回原位。”豆腐啊!哪里有豆腐?他想要去撞一撞……
“啧!这么简单的道理直说就好了嘛!干什么跟我讲到乌龟、猿猴之类的。”纯纯哩哩罗罗地接过毛巾挂好。“可是……不对呀!”
“什么不对?”他有不妙的恶感。
“照你之意,我吃完的鱼骨头是不是要放回海里头?我吃剩下的水果核,假使它来自美国,我就要把它送回美国去,它来自欧洲,我就要把它送回欧洲?万一它被吃得光光的,没有骨头、没有核,我该怎么办?”纯纯将乱丢的牙刷亦摆好。
龙绍祥听得灰头土脸。“你知道为什么英雄会气短吗?”
“不知道。”老实是她的美德。
“就是被你这种女人害的。”他平平气息方能开口。
***
“你怎么`还’没去公司呀?”龙绍祥偕同纯纯走进餐厅时问龙绍麟。
“正要走。”龙绍麟目挑心招地戏弄。“我`还’以为你俩会`累到’起不了床呢!”看向纯纯,他眨着一眼。“你的祥哥哥`行不行’啊?”他指的是“床上”功夫。
“龙、绍、麟!”龙绍祥用手制止他。
“很行呀!”她说的是当老师这宗事。“他早上教了我好多耶!”现在她明了刷牙非易事。
“是吗?”龙绍麟笑得更狡狯地瞟着正与他拉扯的龙绍祥。“有空也教教我吧!”
龙绍祥甩开他的手入座。“你少乱想!纯纯说的是……”
“不用解释,我了解。”龙绍麟越笑越夸张。
多说没意义,龙绍祥决心给他一个教训。“纯纯,你刚刚不是一直问我‘物归原处’的问题吗?何不问麟呢?”
“对哟!”纯纯于是将“物归原处”引致的长串谬问重述一遍。
龙绍麟只听得满脑七昏八拐的鱼呀骨头、核……乱飞,暗自庆幸当初她缠的不是他,他故意抬手看表愕叫道:“哎唷!这么晚了,对不起,我该去公司了。”
随即,立采“事遁”潜逃。
“瞧你日后敢不敢?”龙绍祥啐哼!
纯纯莫可名状,浑然不知他们俩兄弟的较劲。“为什么麟哥哥跑那么快?”
“不要理他,你有半个小时吃你的早餐。”龙绍祥构思该如何堵住麟的大嘴巴,否则要不了多久,在国外玩耍的龙爸和龙妈都会听到小道消息。
“半小时?”一早的刷牙耗尽她的能源,她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食物来补充。
“不要用手!”他拿叉背敲她的手。“怎么不记得啦?”
纯纯认命地拿起刀叉,她原寄望他会忘了。“是。”
“说话就说话,不要吐舌头,那不礼貌。”龙绍祥说。
“是。”纯纯马上中规中矩地再说一遍。
“手,不要整个搁在桌上。”龙绍祥这回以刀背撩高她的肘。
她受不了了,她饿得发慌,他却仍有心情找她的碴儿?
纯纯捧起盛着西式早餐的盘子,劈手抓了一条法国面包跃出龙绍祥手及的区间。“吃个东西那么讲究,吃下去的结果不都一样?我讨厌用刀叉,我要用手!祥哥哥最嗦了!”
说着,她横咬面包连跑带跳地奔出餐厅,敏捷得犹像只偷食的小花豹。
***
龙绍祥终于在后院的林子中发现被丢弃在巨树下的餐盘,他仰头观寻,果然看到纯纯坐在绿荫的树枝上,垂着修长的腿儿荡呀荡的。他不言不语,迳自傍树而坐,手里玩着盘子。
“我以为你会爬上来。”熬了有刻钟,纯纯耐不住地打破寂静。
“太高了,我年纪太大,爬不上去。”龙绍祥沉稳地说。
“你不生我的气?”她嘴衔着树叶。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他反质询。
“因为我刚才任性、凶悍、不懂礼貌、不像淑女、不听你的话,还骂你……”数着、数着,她掩面啜泣。“你……会不会讨厌我?”
“被讨厌的人是我啊!”龙绍祥拾取随风飘下的落叶。
“没有,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说气话。”纯纯抢驳。
有几滴泪雨沥在他的掌心,他只手撑跳起身,打开壮健的胳臂凝睇她。“下来吧!”
“祥哥哥!”纯纯以吊单杆的方式轻松跳下,跃入他提供的停泊港,在此,她可以得到她梦寐以求的温暖。
“我训练你成为一位淑女完全是为你好,我不想让别人笑你。”龙绍祥闻着她女性的馨香。
“别人为什么要笑我?”纯纯雾茫茫。
“因为你和他们很不一样。”他掬起她俏丽无瑕的脸蛋。
她那沾染水气的清澈瞳孔绝似两颗名贵罕有的黑珍珠,牵曳他迈入真空的伊甸园,外界的风吹草动全然不关已事,地球停止旋转,云朵忘记悠流……就于他吻住她的那一刹间。
恍若有一世纪长,龙绍祥首先恢复神智,他抽开他的唇,呼吸因熊熊欲火而重喘着。“你该上课了。”现在该是感情放两旁,“赌赢”摆中间……喳!感情?他说“感情”?
“上什么课?”纯纯不是很乐意,但只要能使他快乐,她愿勉为其难配合。
“走路。”他笑得足以令几卡车的女人昏头转向。
“走路?”纯纯瞪大眼睛。
***
没错,龙绍祥就是要纯纯练习“走路”!
走路有什么好练习的?不过一脚往前踏,另一脚跟着出。当然,不光是“向前走”,也可向后、向左、向右。
“有优雅的走姿是成为淑女的第一步!”他笑容不变地对头上顶着书本的纯纯说。“不论你穿什么样式的衣服,走法都是相同。”
他轻拍她的肩胛骨。“抬头挺胸,这和我教你的坐姿是一样的口诀。然后眼睛平视前方。”
纯纯默念口诀将下巴抬得高高的,却又维持眼睛看前面。“哎唷!这样多难受呀!”她仓悴的捡起随重力往后坠的书本,这次放在额头,起码以那种仰姿书不会掉。
“喂!小姐,我要你‘抬’头不是要你‘仰’头。”龙绍祥心里早已是哄堂大笑,表面仍强装老K脸。“要你挺胸,没要你屁股翘出来。”
纯纯及时将臀部往前缩,这会儿是小腹突出。
唉!“自然一点,就跟你平时站姿一样……”他话还没说尽,纯纯已成三七步站定。“拜托你站相像样点,好吗?”
“你自己说`跟平时一样’的嘛!”纯纯不满地嘀咕着。
就这样折腾许久,总算姿势正确可以“开始”走了。
“要走一条线……”龙绍祥手执细棍当教鞭。“一条线,不是曲线或蛇行。对,再走回来……很好!”
纯纯来回不断地走,心底亦来回不断地念念有词。“无聊透了,一点也不好玩。”
在走到第六十六趟时,她问:“走路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他倒从没认真考量过。
“走路的目的主要是造成`移动’对不?”她自问自答。
“嗯。”她说得有理,龙绍祥点头。
“既然如此,那何必在乎走姿呢?目的达到就OK了呀!”纯纯丢下书本,瘫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