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去哪有时间去?走啦!我已经和家里说过会晚点回去,可以陪妳好好逛一逛。”罗亚怡拉着她就往外头走。
“学姊,我真的不想到妳们公司工作。”柯文文直到上车了,还一直重复这句话,无奈罗亚怡就像没听见似的,径自哼着歌。
“现在刚好换季,衣服比较贵。不过妳急着穿,非买不可喽!”罗亚怡对皱着眉头的柯文文说。
“可是我……我没这么多钱啊!”柯文文面有难色:“这套衣服要七千多元,太贵了。”
“哎呀!不管怎样妳都得先买两三件上衣,再买件窄裙,买件长裤,好互相搭配嘛,逛了这么久,价格都差不多,我看就买这两套吧!钱的事妳先别担心,我这儿有,等妳领了薪水,再还给我就好了。”
“不行啦!妳已经帮我很多了,怎么能又让妳替我付钱?”
“那我来付吧!”后头忽然发出的声音让躲在一旁商量的她们吓了一跳,两人都转头去看。
“何光达? ”罗亚怡讶异地道。
柯文文见是他,冷冷地问,声音有些颤抖。
“你在这儿做什么? 好像我没看见这里卖男装啊!”
何光达依然是温文有礼,面带亲切的笑容。而这只有令柯文文觉得加倍恶心。
他对罗亚怡打声招呼,然后转头对柯文文说:“虽然我们因个性不合而分开,但还是可以做好朋友,不是吗L.刚才我在对街见妳们下车,觉得很眼熟,办好自己的事后,发现车还在,所以进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妳们,真巧啊!”
“你没事就请走开,我没兴趣和你做什么好朋友。”
“文文!别这样嘛!”罗亚怡拉拉她。
何光达笑脸对罗亚怡说:“文文这些天一定很麻烦学姊吧!她就是这样的人,依赖心比较重,现在……没我在旁边照顾,说真的我还满担心的,希望学姊能多费点心,替我……”
“何光达!你不必来这一套,我柯文文就算饿死,也不要你这种畜生来照顾,你走吧!少在这儿满口仁义道德,想骗谁啊? 有必要吗? ”柯文文咬牙切齿地说。
罗亚怡看了这一切,觉得很纳闷,究竟他们是怎么了? 一个彬彬有礼,一个却像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而何光达听了柯文文的恶言恶语,脸上竟仍是一贯的笑容。他摇摇头,叹口气:“看来文文还不能适应我们离婚的事。我还是走吧!免得她又情绪失控。”他拿出签帐卡,招呼专柜小姐过来:“这位小姐要买那两套衣服,麻烦结一下帐。”
专柜小姐一听,马上堆了满脸的笑,正伸手去拿,柯文文早了一步抢过签帐卡,然后走过去拉开大门,用力将卡片扔了出去。专柜小姐尖叫,罗亚怡也吸了口气。
“我不屑用你的钱,你出去!”
何光达楞了楞,终于走出服饰店。他给了柯文文一个愤怒的眼神,却小心地没让别人发觉;这就是他,何光达,惯用的伎俩,在人前永远会保持优雅的风度和温和的笑容。
何光达离开了,情况却变得非常尴尬.小姐们以怪异的眼光看着她们,彷佛她们是疯子一样。其实柯文文倚着大门喘气的样子,也令罗亚怡感到担心了
罗亚怡从皮包里拿出签帐卡:“帮我把那两套衣服装起来。”
这次专柜小姐不再那么开心,而是带着防卫的眼神,边走过来还边注意柯文文的动静。
结了帐,拿了衣服,罗亚怡推着柯文文出了服饰店大门,总算松了口气。她让文文坐进车里,自己也赶快上车:“文文!妳……妳没事吧?” 柯文文摇摇头。
“喂!妳说说话嘛!我会担心的。”
“我真的没事。”她终于说:“刚才……刚才真对不起,我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只要一看见他,我——我就很激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双手掩面,啜泣起来。
罗亚怡转身抱着她,拍拍她:“好了!没事了!妳别哭嘛!”她叹气:“妳只是还不习惯,虽然离了婚,终究朝夕相处了一年多,当然有感情喽!妳是不是还爱着他?”
柯文文立刻抬起头,吓了罗亚怡一跳:“不!我不爱他!我对他只有恨,我恨不得他死掉。”她坚决地说:“学姊!相信我,我真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他是个恶魔,是个禽兽,妳知道吗?”
“我……我看他很客气,不像是……”
“他在骗妳,他总是在骗人,骗所有的人,妳不能相信他,妳不能相信一个魔鬼说的话。”
“好!好!妳别激动,我相信妳。”罗亚怡虽然一肚子疑问,却明白现在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于是又拍拍柯文文:“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妳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想,明天还要上班呢!”
柯文文疲惫地叹息,点头。
当天晚上,柯文文好不容易睡着,却又被恶梦惊醒。老天!难道连忘记这么丑陋的事都做不到?她太脆弱了,该如何让自己坚强来面对这一切,或试着淡忘呢?
就这么呆坐着,直到阳光照进窗内。
罢了!多想又能怎样?今天还有一场仗要打呢!挥别过去不容易,迎向新生活更难,除了叹气,她不知还能怎么做。
罗亚怡准时来接她,看她穿着米色衬衫、橙色窄裙、白色高跟鞋,眼睛一亮:“哇噻!真漂亮耶!咦?怎么脸色这么差,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没睡好?”
“没有啦!”柯文文苦笑:“走了吧!迟到可不好,我给妳那位总经理的印象已经够差了,可不想再加一笔。”说完拉着她往车上走。
第三章(1)
祈晓音一进门就看见王妈在客厅哭,还不时拿面纸拭泪。
“王妈,妳……妳怎么了嘛?为什么坐在这儿哭?”她也在沙发上坐下。
王妈一见是祈晓音,哭得是更伤心了。
“妳别只是哭啊!快告诉我究竟怎么了?有人欺负妳吗?”
王妈啜泣着:“老爷……老爷他……”
“我爸他怎么了?快说啊!”祈晓音着急地问。
“他……他说要开除我,不再雇用我了,我究一竟哪儿做错了?我勤劳、爱干净,又不偷东西,只要是我分内的事,我一定会做好;先生死了,儿子在国外,如果不是老爷帮我,给我个事做,还让我住这儿,我一个老妈子怎么过下去?所以我一心一意要报答老爷的,结果他……他现在要我离开,连我做错了什么也不告诉我,我……”王妈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王妈,妳别这样,我爸他——他一定是又心情不好,随便说说的,搞不好他根本就喝醉了,妳不要当真嘛!”
“不!老爷他很冷静,也没有喝酒,所以我知道他是真的要叫我走。他还——他还跟我说对不起。”王妈擦着泪:“小姐!妳说我该怎么办?我根本没地方可以去了。妳替我求求老爷,就算是没有薪水也不要紧,让我留下来,让我留下来吧!”
“别乱想,爸——他不会在乎妳那一点薪水的。他人呢?我——我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辞掉妳,妳放心,我会努力劝他改变主意的。”祈晓音其实很害怕面对父亲,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去怎么行呢?王妈照顾这个家好些年了,真的是尽责又勤劳,父亲却说要辞了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老爷在书房。”王妈拉住祈晓音的手:“小姐!妳一定要帮帮我,求求妳!”
祈晓音安慰地拍拍她的手,然后往楼上走去。
书房的门紧闭着,里头静悄悄地一点声响也没有,就连她敲了门,也不见有人回答,于是她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祈国豪动也不动地趴在桌上,祈晓音一看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爸!爸!”她有些激动地喊,幸好父亲慢慢抬起头,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妳在这儿做什么?”祈国豪面无表情地问。
“我——我敲了门,可是您没听见。”
“哦?我大概是睡着了。妳——是不是为了王妈的事来的?”
她点点头:“爸!您——为什么要辞掉王妈?您一定不是认真的吧!”
祈国豪叹气:“王妈她——她人呢?”
“她正在客厅哭得很伤心呢!爸!王妈只有一个人了,也没有亲人在台湾,您要她到哪儿去?而且她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一直很尽责啊!为什么要赶她走呢?”
“妳别管这么多,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不过妳说的我也明白,王妈的确做得很不错,要她走,或许真是太残忍了。”祈国豪苦笑,眼里有着落寞:“让她留下吧!当我早上没对她说过那番话。”
祈晓音高兴地说:“我马上去告诉她,她一定很开心。”
祈国豪挥手要她出去。
书房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虽然以往他经常在此办公、阅读,也都是独自一人,可是却从未感觉如此孤单、如此寂寞。他也希望晓音能陪陪他,即使只是几分钟他都期望。但他深深明白他们父女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