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文文再次红着脸低下头。
“小傻瓜!以后再也不许瞒我任何事,因为妳太容易被骗了,哪天被卖掉了都不知道。”
“我——人家是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关系,而成为方氏的罪人啊!”
“所以妳情愿回到那个魔鬼身边?”周伟民心疼地拥紧她:“再说啊!说妳不爱我,我才不会信呢!”
她娇叹地捶打他。
第十章(1)
“先生,你——你真要让小姐这样下去吗?今天一整天她只吃了几口饭,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王妈手搓着围裙,她可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来找方立帆的,因为她看得出先生近来心倩也不是很好。
方立帆沉思着。
自从祈晓音的母亲来过之后,祈晓音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
他当然不要她这样下去,可是……能怎么样呢?说了她会听吗?
他了解王妈担心的原因,他也看得出祈晓音越来越自我封闭,而这种情形更让他数夜难眠呢!
的确该想想办法,她毕竟是他的责任。
“我会处理这件事,妳不要担心。”他整理着领带:“下午我会请假回来,妳告诉她不要乱跑,我有事找她。”
“她——她最近根本连大门都没踏出一步。”
他点头:“去替我煮杯咖啡吧!我要去公司了。
方立帆边开车边想着,要如何对她说?大道理王妈一定也说了不少,似乎无法让她对生活再次抱持希望。他或许是无法体会她的心情,至少他在一个慈母严父的家庭中长大,不像她……唉!他头好痛,为什么最近麻烦事这么多?
“你带我来这边做什么?”祈晓音冷眼看着这青山环绕的地方。
“散散心啊!”方立帆也下车了,并随手锁上车门:“走吧!我们走过去。”
她很想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到任何地方,可是他拉着她的手,她只有跟着走了。
“让我告诉妳一个故事,妳一定很有兴趣。”
她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方立帆还是耐着性子说:“我要告诉妳为什么妳家那栋大宅对我这么重要。”
“你是想提醒我,我不过是个附赠的奖品吧?何必呢?我知道我从来都是惹人嫌的。”她淡然地说。
方立帆正压抑自己的脾气:“妳变了!变得愤世嫉俗。也许妳母亲是错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对不起妳。妳看过妳自己现在的样子吗?那种没感情,没思想,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太丑了。”他深吸一口气:“我从未当妳是什么附赠的奖品,我也告诉过妳,我们要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我想好好待妳,因为妳是无辜的。”他背对着她,看着远山:“房子是我们方家的祖产,却被我父亲不得已卖掉了;而即使在当时,我父母没有怨过那个害我们家几乎倾家荡产的朋友。他们受到背叛,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只嘱咐我务必要想办法买回大宅。我父母没念过什么书,但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两件事,那就是宽恕和孝道。这么多年我费尽心血要买回大宅,一方面是为了自己曾许下的承诺,一方面就是要完成我父母对祖宗的孝心。”
祈晓音无言地看着他的背,这么宽,却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背负了很重的担子。
她知道自己不该沮丧下去,可是那种感觉很难描述出来。从小她就渴望家庭的温暖,但是命运之神似乎老爱和她开玩笑,从小到大,甚至连自己的终身大事,一直都掌握在别人手中,自己连插手的余地也没,这叫她如何能释怀?
“我知道妳恨妳的母亲,我也没有批评妳这种心态,因为那是自然而然的。可是妳还年轻,可以学着培养宽容的心,虽然不是马上,但终有一天妳可以坦然面对妳的母亲,并且原谅她。”方立帆看看她,然后用手指着对面的山:“我的双亲已经长眠在青山之下,而妳的母亲还在这个世上。她为了妳父亲的死而痛哭太迟,难道妳也希望自己恨她直到她死?”他叹气:“想想吧!也许她真有心要好好疼爱妳,才会说了谎,不择手段带妳走。即使她并没有做到,也或许是当年她真的太年轻了吧!”
对祈晓音的未置一词,方立帆并没有觉得挫折,因为他可以经由她的眼神看出她已软化许多,深藏其中的怨恨也转变为一种矛盾。
他很满意。
坐上车,他问:“改天愿不愿意去给我父母上香?他们也是妳的父母啊!”
她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方立帆微笑着发动车子,可以进行第二步了,他想。
车子平稳地向前滑出,祈晓音坐在前座,细细地重新将方立帆说的话回想了一次。
“罗姊!罗姊!”周伟民冲进董事长办公室,站在罗亚怡面前,喘着气说:“文文呢?妳有没有看见她?”
罗亚怡正忙着整理一些资料,头都没抬:“有啊!”
“她在哪里?”
“她出去了。”
“出去?”周伟民叫:“上班时间她会去哪里?而且她什么也没跟我说。”
“你不在嘛!怎么说?哎呀!都是你吵的,害我弄乱了。”
“那她有没有跟妳说什么?”他着急得很。
“没有。有什么好急的嘛?她跟方董一块儿出去的,说下午才会回来。”
“方立帆?”周伟民脸都绿了:“他带走我的人连说一声都没有?”
“你的人?”罗亚怡神情暧昧地看着他。
周伟民居然睑红了:“她——她是我的私人秘书,我没说错啊!”
罗亚怡感叹地摇头:“公司最有身价的两位帅主管都已‘名草有主’,唉!女同事们不晓得会不会集体辞职哦!”
“妳少无聊了,哪会有这种事?”周伟民又一副想不透的样子:“方立帆带文文去哪里?有事照理也该带着妳啊!”
“也许他发现了文文比我能干。”
周伟民露出“妳疯了”的表情,罗亚怡大笑:“你别烦我了,反正她跟董事长出去不会有事的。我要做事了,出去吧!”
周伟民于是纳闷地走出办公室。
奇怪!方立帆究竟在搞什么嘛!怎么会带文文一起去呢?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还是想不透,每次看见对面的空桌,就放下公事发呆,每次大约为时五分钟。
柯文文正在方立帆家里和祈晓音愉快地聊着。
这是方立帆的第二个计划,让祈晓音认识一些可以谈心的同性朋友,而柯文文是最适当的一个开始。
柯文文答应方立帆,愿意将自己的经历告诉祈晓音。这对她来说并不容易,但方氏帮了她这么多,而她这个又笨又害羞的小女人并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因此她衷心希望可以帮助方立帆的小妻子,让她了解世界上有各种不幸的人,而她们两人还算是其中很幸运的了。
事实上,她们互相帮了对方,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令她们很自然地彼此安慰。
柯文文觉得她越来越能面对过去的一切,越来越能谈论她失去的孩子而不痛哭,只怀着一种深深的遗憾。
祈晓音了解了自己是太钻牛角尖了,她的遭遇不见得比柯文文苦,人家都走过来了,而她却只能沈溺在自怜中吗?
“妳父亲在天上一定听到妳母亲说的话了,他会保佑妳,连以前的分一起祝福妳的。他也在伤心自己以前没有好好疼妳,如果妳一直不开心,他在天上会更难过。”柯文文这么告诉她,而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多了。
有朋友的感觉真好,这两个原本寂寞的人都在心底拨出一块温暖的地方给对方。她们聊更多更多,聊家乡、聊狗狗、聊发型,还有聊衣服,柯文文聊周伟民对她的好,祈晓音也得意地诉说方立帆买给她的侦探小说。
爱情是伟大的。
而友情更是珍贵。
方立帆在门外听见她们的笑声,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微笑。他做对了,不管回公司会受到周伟民怎样的“责备”,终究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何光达的脸色难得地阴沈,单独一个人时他可以不用费力去伪装。
可恶,他是小看了柯文文,她竟然没有离开方氏,而且天天和周伟民形影不离,难道她已经知道迫切需要资金的不是方氏,而是他?否则她怎么会丝毫不在意?
也许她只是不愿离开周伟民,反正方氏又不是周伟民的,与他们有何相干?如果真是如此,那一切都还有希望,只要柯文文没说什么,生意仍会成,毕竟他在商业界形象良好。
不管如何,柯文文都必须为欺骗他而付出代价,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这么玩弄他。现在他正为挽救他的事业而忙碌,等吧!等一切稳定了……柯文文,看妳如何向我交代。
他露出狰狞的牙齿,继而狂笑起来。
“姓方的,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周伟民技着方立帆的领子,而方立帆不过刚进办公室的门。
柯文文忙跑到他们两人旁边,扯着周伟民的手:“喂!你是怎么同事啦?快放开方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