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什么拖,我不会走吗?谁希罕待在这里,乌烟瘴气,没的我还嫌恶心。”明慧边走边骂。
“谁叫你来的?”罗森瞪着她骂道:“还不滚。”
“哼。”明慧闻言回过头去,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我可是来看绛云的。”
“你,”罗森气得一时语噎,指着她说:“从今往后,不准你在来见她,她也不想见你。”
“那可由不得你。森哥,你的眼睛最好放亮些,如今人界焕然一新,男女平等,你以为绛云还是从前那群裹着三寸金莲,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视从丈夫为天的旧女子吗?哼!”明慧冷哼一声,白了罗森一眼。
“如今的女子,个个识文知书,自食其力,依附男人,做他们的宠物,早就过时了。她们呀,行事新潮,作风浪漫,交朋结友,不拘小节。绛云回来之后要不要你,还是问题。你凶什么凶,她不再是你手中的面团,要圆要扁,任你操搓,不是见我,还不晓得她愿不愿见你……”
董吉不等明慧说完,拉她便走,他可不想看见明慧被扔下楼去。
罗森气得脸色发青,恨恨地饮了一大杯酒。喝道:“紫云,去查查是谁把她送入二十世纪投生的,本园主要见她。”
不多时,送子娘娘哆哆嗦嗦地领着个小吏走进来,参拜罗森。
小吏跪在地下,叩头如鸡啄米似的,“殿下,饶命,绛云小姐本该投生在公元十世纪大唐天子脚下,宰相房玄龄家。可她突然发作,抢先食去迷魂汤药,滚入红尘,小人一时手颤,才会失职让她滚后数步的,殿下饶命……”
“天界要你这没用的东西干什么?来人呀。”罗森厉声喝道:“取我宝剑。”把一肚子的气都发在他身上。
“住手,森儿。”天帝正要劝他收心归位,但见他手持利剑又要杀人,不禁沉下脸,喝住他。
房中的人见天帝驾到,连忙跪下接驾。
“平身。”天帝淡淡挥了挥手,过去拿下罗森手中宝剑,“森儿,你还是乖戾行事。”
“父皇,这奴才玩乎职守,留他何用?”
“森儿,绛云命带熬星,当有此劫,你若强行改之,只会让她永缀红尘,难登天了。”
“父皇,你难道让儿臣眼睁睁地看她在下界受苦不成?”罗森皱起眉头。
“森儿,既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若在半年前不坏她名节,父皇或许还能点化她,但如今她即是凶死之身,就当顺从天意。”天帝脸色转为慈祥,“森儿,你若想早日和她夫妻团聚,就要改变你行事乖戾的毛病,多行善事。好啦,你的事,父皇也不想太管,你自己决定吧。”
“唉——”罗森长叹一声,坐在绛云身边,对着她那双紧合的秋水眼说:“小绛儿,告诉我该怎么办?我不想看你受苦,但又不能违反天条,怕反害了你。”
紫云在旁微微有些不忍,便垂手一边,低声说:“园主,不如让奴婢再去试试,奴婢发觉,小姐投生的那家主母比较势利,奴婢去找她,晓以厉害,她看儿子很重,小姐又不亲近她,故不得她欢心。奴婢可接回小姐,送入一户更好的人家。”
“嗯,你再去试试,不过别露出本色,以免违反天条,反害上她。
红尘滚滚
一晃九年过去了,柳如莺给小飘雪添了个弟弟。一家人欢欢喜喜的,何树生牵着越来越来漂亮的小女儿走了进来,笑了笑,说:“莺,这几天把行李准备一下,咱们可能要回老家。”
柳如莺神色不由自主地黯淡下来,“生,真的非走不可吗?能不能留在原地。”
“莺。”何树生知道父母待妻子有成见,只是苦于无耐,所在部队要解散了,全部人员都要遣回原籍安置。他也没办法,便况飘雪说:“雪儿,你先带弟弟去玩,爸爸有话跟你妈妈说。”
“嘻嘻嘻……”小飘雪牵着弟弟的小手说:“强强,跟姐姐去玩,爸爸有悄悄话跟妈妈说哩。不要我们听,嘻嘻……”
“这鬼丫头!”何树生从不因有了儿子便看轻女儿,相反,倒更喜欢她。上哪都带着她,柳如莺常笑他是女轻男,有恋女狂癖,树生总不以为然地笑笑。同时反唇相讥,“我有恋女癖那你呢?难道你不爱她,成日里是谁说女儿将来要当铁娘子第二来着。”
柳如莺也笑道:“生,都是你惯坏的她,你瞧她那副小大人的样子,人小鬼大。”
何树生摇头笑笑:“这丫头——莺,我爸妈是势利些,不过咱们结婚也有十来年,雪儿和强强又是如此出色,相信爸妈是不会再说什么的。”
柳如莺淡淡地摇摇头,“只怕未毕,你妈并不喜欢雪儿,而且她嫌的是我娘家穷,上回我有强强时,她还叫我拿掉,免得加重负担,托累她。”
何树生随手点了根香烟,神情郁闷地吸着。
“生,我们不要去好吗?”柳如莺将脸埋在丈夫背上,柔声说:“就在当地找个对口单位。”
“莺,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何树生不由自主地搂住她。
“生,我没有这个意思,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柳如莺含笑看着丈夫。
“莺,你真好!我这辈子最大的宽慰就是娶了你,又生了对好儿女。”
“那,咱们不走了好不好?留在这,这里虽偏僻,远离市区,但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不好吗?”柳如莺乘机劝他。
“莺,我也想过留在当地,只不过雪儿和强强一天天长大,这里教学质量太差,到了那儿,雪儿和强强就能受到很好的教育,尤其是雪儿,这丫头过目不忘。前天我教她玩数学游戏,她一下子就会了,还不到九岁,便能把加、减、乘、除运用如神,我还输了她几回。
“是呀,雪儿真的好聪明,学什么都快。”提起女儿,夫妻俩的眼中便布满柔情和骄傲。
“莺,我想好好培养雪儿,让她将来上大学,也当个女博士,你说好吗?”
“嗯,你看着办吧。”
“莺,你放心,我们不会和我父母住在一起。爸妈若改变对咱们看法,咱们就多去去;他们要还看不起你,咱们就少去点,横竖各有各的家,各过各的日子。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来,你去看孩子,今晚我来做饭好吗?”
“好呀,很久没吃过你烧的菜了。生,要不要我帮忙?”如莺雀跃。
“不用,莺,你去陪孩子们玩,我一个人就行了。”何树生体贴地拍了拍妻子柔美的脸。
* * *
三个月后,何树生携妻带子,又回到了久别的家乡。
何母同何父——何家月,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一家。
一时,树生一家回来,树生笑道:“爸,妈,都在呀!一路上我还真担心你们出去了。来,雪儿,强强,快叫爷爷、奶奶。”
“爷爷好!奶奶好!”两个孩子亲热地问了声好。
何母拉过强强,笑道:“树生你们坐吧。来, 强强乖,让奶奶看看。哟!都长这么高了。”
何树生见母亲不理如莺母女,难堪地拉如莺坐下,如莺则拉过女儿。“雪儿,来,妈抱你坐。”
“妈妈。”雪儿则无所谓地坐在母亲怀中。
“对了树生,妈有什事可得跟你说清楚。”何母一本正经地说:“前些天,关帝庙来了个算命的瞎子,我拿你的生辰八字给她看了一下,她仔细推算一回……”
何树生见母亲一见面就说些不着天地的话,也不倒茶、做饭,不觉有些不耐烦。皱了皱眉说:“妈,如今都九十年代了,你还信这个。”
“树生,你别太大意了。那算命先生算得好准,大家都信她。再说这有关生死的事,可马虎不得,人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妈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树生,我就知道你嫌我烦。亏我和你爸上下忙乎,你以为现在那么好回吗?”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这次就听我的话,把飘雪送人去。”何母立刻摆正脸色。
“妈,你刚才说什么,我好象没搞懂。”
“树生,那位算命先生说你今年有场大难,如将飘雪送走,便可逢凶化吉;如执意留她,你今年将难逃劫数。”何母恨恨地看了雪儿一眼,见她不理不说,她怎么看雪儿就怎么不顺眼,主要是这孩子太漂亮了,漂亮得简直不象人,何母不由自主想起一些精灵来。
“妈,”何树生这回可真生了气。“我看你是肥皂剧看得太多了吧。”
“树生,真的不是妈在吓你,那算命先生算得好准。你自己在仔细看看雪儿,世上哪有如此美貌的人?还有她的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滴溜溜地转着,再者她太聪明了,总不是吉利之人。常言道,红颜多薄命,过于美丽的女人,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