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爱女心切也不是这个样子!
「大师姊,妳别生气。」见她神色不悦,丁禹急急讨好。「师父也是担心妳。他说男人不能看外表,愈是斯文就愈是一肚子坏水,所以……」
「别说了!」温雅冷声驳斥,懒得听他辩解,径自拿起皮包,昂起下颔,高跟鞋在饭店光洁地面上踩出清脆声响。
前来品尝下午茶的贵宾也好,端盘送水的服务生也罢,皆是静静目送,屏气凝神,深怕一个呼吸重了,惹来黑道大哥与大姊一阵痛揍。
在暗潮汹涌的氛围下,唯有裴逸航手扶住额,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五秒后,他终于对自己薄弱的自制力宣告投降。清朗爽利的笑声如风,一下子追上了娉婷前行的温雅。
她背脊一僵,却没有停下步伐。
她深呼吸,命令自己按捺烦躁的心绪。
不急,这笔帐可以私下再慢慢与那个可恶的男人清算。眼前最重要的,是回家教训她那个多管闲事的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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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氏柔道馆位于桃园一条小巷弄里,虽然外表不甚起眼,但在柔道界可是名闻遐迩,因柔道而结合的馆主夫妇以及他们从小刻意栽培的独生女,成了业界津津乐道的美谈。
傍晚,当天边如新嫁的媳妇羞涩地刷上第一道胭脂时,一辆可爱的、浅紫粉嫩的熏衣草March在柔道馆门前停下。车门打开,身材娇小的温雅及高大壮硕的丁禹一前一后下了车。
两人穿过柔道馆摆满各式观叶植物的院落,笔直走进练习区。
三十六张榻榻米大的空间里,十数个高矮胖瘦、年纪大小不一的男女弟子分成两排相对跪坐;中央,头发花白却仍意气风发的馆主温忠诚正指导着一名刚刚入门不久的男弟子。
温雅一进门,立即吸引了满室目光。弟子们原本一个个高兴地打算扬声招呼,却全被她冷凝如霜的神情给硬生生堵了回去。
大师姊看来心情不好啊。
他们面面相觑,迟疑的视线同时投向老馆长。
温忠诚却是满脸堆笑,热切地迎上去。「小雅,妳回来啦!」
「嗯。」温雅面无表情。
「怎么样?相亲顺利吗?」
「你认为呢?亲爱的父亲大人。」她甜甜反问。
温忠诚一僵,暗自叫糟。
通常女儿愈是尊敬、甜蜜地唤他,表示她心情愈是阴郁不满。
看样子她的相亲又搞砸了。
他瞥向她身后的丁禹,后者立刻对他挤眉弄眼,摆出一脸苦瓜相。
温忠诚意会,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女儿,只得先回头,对学徒们威喝:「大师姊回来了,你们这些兔崽子居然一声都不吭懂不懂礼貌啊?」
「大师姊好!」问安声洪亮齐一。
温忠诚这才满意地点头,转向温雅,讨好地握住她的手。
「没关系啦,小雅,呃……算那个没眼光的男人倒霉,没福气跟妳交往。妳千万别失望哦,小雅,爸爸再请人帮妳介绍。前天巷口的李婶还说呢,她外甥的朋友的女朋友……啊,不对,是女朋友的朋友。」连忙更正。「她说那个人在台中一家银行上班,人还不错。」
「哦。是吗?」温雅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算了,台中太远了,让妳嫁过去老爸也舍不得。让我想想……啊,对了,今天早上我跟隔壁的老王一起慢跑时,他跟我说他有个在美国念书的侄子,很聪明,是博士呢!」
「美国博士?那他打算回台湾吗?」
「这个嘛,可能不会耶,听说打算在那边找工作。」
「这样老爸还舍得把我嫁过去吗?」温雅唇一牵,爱笑不笑地。「美国可比台中远多了。」
「对喔,说的也是。」温忠诚摸摸头。想想这两个人选都远在他乡,确实不是个能把女儿托付的好对象。
「老爸是不是想,我最好能嫁给一个就住在这附近的人,最好还能在同一条巷子?」
「这样最好了!」温忠诚开心地拍手。「这样妳还能每天回家来吃饭,多好。」
「而且对方最好也是练柔道的,还可以跟我一起继承这家柔道馆?」
「没错没错,如果能这样就太完美了。」温忠诚频频点头,顿了顿,低声喃喃:「只可惜那死小子不肯拜我为师……」
他碎碎念些什么,没有人听清楚,只见温雅板起一张脸,继续说道:「……像那种家住在桃园市外,又只是个在科学园区上班的文弱工程师,实在不是当女婿的好人选吧?」
「没错,我就是这样想。」
果然!温雅心中雪亮,更加确认这回相亲失败绝对跟这个老爸脱不了干系。
他是故意派丁禹来搞破坏的吧?
「别说想娶你女儿,就连跟你女儿约会吃饭你都嫌人家是高攀了,最好识相点滚得远远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温忠诚乐得呵呵笑,丝毫没察觉到女儿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不愧是小雅,真是爸的好女儿,知父莫若女啊!」还没神经地竖起大拇指直赞。
温雅再也忍不住了。她狠狠磨牙,明眸射出两道火。「老爸!」中气十足的娇叱震动了整间练习室。
所有人同时呼吸一紧,脖子一缩,丁禹更是一下子弹开好几步,整个人蜷缩至角落。而温忠诚呢,他愣愣地张大嘴,傻傻地看着说翻脸就翻脸的女儿。
「丫头,妳怎么了?」
「我怎么了?喔呵呵呵~~」她一阵干笑,眸中烈焰更炽。
他居然还敢问她怎么了?这宇宙无敌没神经的老爸居然还有脸问她怎么了他还不懂吗?
「妳在生气吗?」
「怎么会呢?喔呵呵呵~~」废话!她当然在生气,她气疯了!
「妳是不是在怪老爸啊?」
「我怎么敢呢?喔呵呵呵~~」
当然要怪他喽!每一回相亲都是这老爸从中作梗搞砸的,她能不怨吗?本来这回不告诉他,就是不想让他再坏她好事,结果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居然还派丁禹暗中跟着。
「小雅,丫头,妳别生气。」温忠诚手忙脚乱地扯住女儿衣袖,讨好地说道:「妳听我说,老爸这回派丁禹去不是故意要碍妳事的,我是担心妳啊,我怕万一那个二愣子工程师对妳伸出魔掌……」
「人家是绅士,才不会那样!」她锐斥。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那家伙是不是人面兽心?我也是为妳好嘛。」
「为我好?」温雅气得脸色发白。吓跑每一个有意追求她的男人,破坏她每一次相亲约会--这叫为她好?
「好好好,老爸答应妳,马上替妳安排新的相亲,一定想办法帮妳找到一个好男人。妳别生气,别生气,哦?」温忠诚放柔声嗓,百般哄道:「来来来,去换上柔道服,下场来指导指导这些师弟师妹,他们都等妳很久了呢。」
「咦?」见温忠诚突然把矛头指向他们,满室的男女弟子都是一阵惊愕。
别开玩笑了!跟盛怒中的大师姊对招?不想活了吗?肯定会被摔得鼻青脸肿。
「不不不,我们其实不-- 」
「不怎么样?」凌厉鹰眸瞪向胆敢摇头的几个人。对这些弟子他可就威严十足了,完全一副师父派头。
「不……不敢不从。」弟子们苦着脸改口。「能跟大师姊对打是我们的荣幸,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这才象话。温忠诚冷冷微笑,一转头,冷笑顿时变成谄媚。「妳瞧,小雅,大家都很期待妳能指点他们一二呢!」
「……我不打了。」
「什么?」
「我不打了。」温雅重复,清亮的眸缓缓梭巡过室内,从墙上微微泛黄的壁纸到地上一叠叠整齐的榻榻米,从天花板上那换过无数次的日光灯管,到纸门扉侧从她出生后便一直端坐于此的古董茶几--从小到大,她曾在这一方小小空间里消磨多少时间啊!她的美丽青春,似水年华,全耗在这间练习室里了!
直到现在,她鼻端彷佛仍能隐隐嗅到每回练习后,从自己身上渗出的汗臭味,令她尴尬不已,也让所有同学、朋友嫌弃的汗臭味。
她讨厌那样的味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一直讨厌那样的味道……
「妳累了吗?小雅。」父亲关怀的嗓音拂过她耳畔。「没关系,今天不想打就算了。明天等妳有精神点再--」
「永远都不打了。」她漠然截断他,虽然胸口牵着股奇异的抽痛,语气却十分坚定。
温忠诚一愣。「什么?」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穿上柔道服,也不会再使出任何柔道招数。」她直视父亲,嗓音透着冷意。「柔道跟我,已经没关系了。」
从今而后,她拒绝再留在柔道馆,当个全身汗味的女人。
「我决定了,我要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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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女明星发嗲地唤着,藕臂勾着裴逸航,媚眼凝定他俊逸的脸,无限痴迷。「要不要上来我家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