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没有答话,唯有交叠着的双手,泛白的指节透露出他内心的翻腾。
但他沉默不语的样子看在纤纤眼里,只让她心头的怒火烧得更炽。
她滔滔不绝继续道:“自始至终,你在乎的就只是你的面子,因为我伤了你的面子,你不惜否定我们的感情、毁灭我们之间曾有的一切一切,但你的面子一斤值多少钱?而你伤害的,是我的真心啊!你明明知道我最渴望一段专一的情感,却仍然选择用你的不忠实来刺伤我,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比起欧杰森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她噙着满眶泪水,却强忍住不让它落下,“昨夜我后悔了一整夜,觉得自己伤害了你,但过了今天,我想我不会再后悔了,因为你已经不再是我心中那个曾经懂得珍惜我的男人了。”
语毕,等不到纪远的回应,纤纤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去。
等纪远终于想起身做些什么,却始终慢了一步。
上班族归心似箭的晚上七点钟,纪远被困在动弹不得的车阵中,心头烦躁得可以。
整整一个星期,他不断打纤纤的手机,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永远是冷冰冰的回应“您已进入语音信箱,要留言请按……”让纪远气得连手机都摔了。
除此之外,他还夜夜到纤纤家门口去守,偏偏连守了一个星期,守到了柳家每一个人,就是没遇着纤纤。
难道,她都不出门的吗?还是,她存心躲他?
纪蔷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怪他的自以为是。
因为他的自以为是,他从来没想过要跟纤纤解释他突然“高升”的家世,抚平纤纤心头可能产生的不安及旁徨,更因为他的自大无知,他竟幼稚地选择用别的女人来平衡自己受伤的自尊心……
是报应吧!
等他终于想通,等他终于愿意放下身段去挽回,纤纤却像突然蒸发的空气一样,让他怎么也找不着。
哎,尽管心里头仍极度地挂念纤纤,但正事还是得办。
今晚的他是没法到纤纤家门前去站岗了,他跟客户约了,要请对方吃饭,如果能将这个客户一整年的合约都签下来,那么他心头的重担也算了了一桩,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该可以更专心地将心思放在纤纤身上了吧?
纪远无奈地敲着方向盘,心想:果真是让萧子涛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去去去,你尽管继续骗自己,继续游戏花丛去!我娘说啊,每个男人一生中,都会有个女人能够把他治得死死的,至于被治到什么程度,就端看那个男人欠了多少风流债喽。”
如果真有那么回事,他的“那个女人”就该是纤纤了吧!
而他的风流债肯定欠得不少,否则,又岂会如此难受?
这是一间颇有名气的私人俱乐部,里头的装潢走的是高格调路线,上这儿吃顿饭,没有个一、两万块是不可能的。
今天和客户约的是吃法国菜的香榭厅,纪远本身虽然不怎么喜欢生冷的法国菜,但这儿的情调营造的还不错,播放着轻柔柔的法国香颂,餐厅中间还有个小小的舞池,有兴趣的客人可以径自到舞池中间随音乐摆动自己的身躯,偶尔有些情侣,则是借着浪漫的乐声,亲昵的跳支贴面舞。
总之,这里的气氛非常浪漫,偏偏他却是来谈最不浪漫的公事,要是能跟纤纤来,那该有多好?唉!又是纤纤……
远远跟早到的客户挥手打了招呼,纪远逼自己挤出笑容,暂时将纤纤丢到太平洋去。
一顿饭下来,客户果然吃得心情大好,合约爽快签了不说,还有心情跟他东拉西扯起来。
“这里的音乐真不赖,你瞧,舞池里有好几对情侣在跳舞,灯光美、气氛佳,连我都想找个美人浪漫一下!”
“若不是这里真的好,我怎么敢带罗总过来这儿用餐?”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应酬话,纪远实在没那楦赖睦夏腥朔窒硎裁蠢寺那椤?br> “喂,你看看,舞池里有个妞穿得好正点,黑色的合身礼服背后的V叉直开到腰耶!”罗总边说,边用手比出夸张的弧度,一副要流口水的样子。
男人凑在一起,除非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的朋友,否则,好像除了女人就再也没别的打屁题材。
看多了女人的纪远对这个话题实在没啥兴趣,不过为了不扫兴,仍然敷衍地将眼神移向他手指的方向,嘴里随便跟着评论几句,“哦,是那个头发整个挽在头顶,露出整截脖子的女人吗?虽然身材瘦了点,不过身材比例倒是还不错。”
越讲越不对劲,那个女人的背影,怎么好像有点面熟?
纪远眯细了眼,身体越来越向前倾,“上围还蛮丰满的,腿也很修长……”
“是啊,不过,跟她一起跳舞那个男的真够不要脸的,又丑又色,你有没有看见,那只咸猪手还一直在她的腰跟臀部上摸来摸去?”
等等!纪远的胸口一窒,交叠的双手折地喀啦喀啦响,一股气忽地从腹部直窜而上,气得他想翻桌子。
还说那个女人的背影很熟,瞧那个女人的侧脸,不正是他的纤纤吗?
妈的!他发誓他一定要剁掉那个猪头的双手,他竟敢在纤纤身上乱摸,八成是活得不耐烦了!“喂,喂,纪总裁!还看哪?音乐都结束了,小心长针眼哦!”姓罗得瞧他看得目不转睛,不知情的他还将纪远取笑了一番。
眼见他守到死都守不到的纤纤终于在他的视线内出现,而且还跟别的男人一起,他能放过她吗?
看她好像正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纪远也匆匆推开椅子,“罗总,不好意思,我去上个洗手间?quot;然后便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去。
就在纤纤推门走进女厕的瞬间,纪远一个箭步向前捂住纤纤的嘴,拖着她一起进了豪华宽敞的厕所隔间,挑了间没人的进去、上锁,惹来毫无防备的她一阵惊呼与挣扎。
在看清楚来人是他之后,她涨红的小脸随即换上一脸冰霜。
”你要干吗?“吓死人,她还以为是哪来的登徒子。
”说清楚,那个男人是谁?“纪远俯首逼视她,愤怒的眼神像是随时会喷出火花似的。
为了怕惹来别人的注意,纤纤不得已只好压低声音,”现在的你已经没有资格质问我了,我拜托你,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不要当成你家那么霸道行不行?quot;
“只要有必要,我随时可以把这里买下来。”
“你不必拿钱来压我,我所认识的纪远,不会像你一样开口闭口谈钱,更不会像你这样无赖,换句话说,我并不认识你,请你放我离开好吗?否则……我要叫喽!”
“你敢就试试看!”
纪远的理智简直要被嫉妒给淹没了,她是他的女人,怎么可以在未经他的同意下,让别的男人摸来摸去!士可杀不可辱,他今天非弄清楚不可,否则,宁可搞得人尽皆知,也不放她出去!
“你……”纤纤气归气,对于他蛮牛一样的反应,心底却有股说不上来的骚动,但她对自己发誓,绝对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对这个背叛她的男人做出任何妥协。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
“那个男人……”虽然再三告诫自己,但不知怎么的,面对气势强悍的他,纤纤就是不由得心虚起来,“那个男人……”
“快说!他究竟是谁?我们分开才一个多星期,你就有新欢了,难怪半点都不希罕我了!”
“你敢说我?”纤纤简直不敢相信他的不讲理,“你自己咧?我们连分手都还没谈清楚,你就让我看见一连串的精彩好戏!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些女人算哪根葱?我只是拿她们来气你而已,又没有真的跟他们怎么样!”纪远自觉问心无愧,口气就特别理直气壮。
话说求婚当晚他走出夜风大门,跟叶玲说清楚两人是不可能的之后,他便丢下叶玲自己回家去了,当时他满肚子的火,哪还有心情跟叶玲乱搞啊?
“事实上,自从我跟你在一起之后,除了你,我就再也没有别的女人!”纪远进一步解释。
“骗人!”纤纤想也不想就直接反驳他,“姑且不论别的,那我在你办公室看见的那个女人呢?我明明看见你吻她,你还敢抵赖?”
“那个女人……”说到这件事,纪远也知道自己理亏,但他敢发誓他所说的全是真话,绝无虚假,“当时我会吻她,只是想确定自己对别的女人到底有没有感觉而已,天知道当你拒绝我的求婚,我真的气疯了!我不断告诉自己,对我投怀送抱的女人何其啵也⒉灰欢ǚ且悴豢桑峁率等粗っ魑叶阅歉雠说奈峭耆话旆ㄓ腥魏畏从Γ?quot;
”你当我白痴,随便找个理由就想安抚我?“话虽如此,纤纤却感觉到自己结冻的心正在融化。”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说的全是实话,倒是你,是不是应该先解释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
”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跟我的追求者出来吃顿饭、跳个舞,犯法啊?“
虽然那个她用来解闷的男人的确很无趣,两手在跳舞时老是不安分地偷摸她,早在见到纪远之前,她就决定自己绝对不会接受那个男人的第二次邀约。
但,她能在纪远面前承认示弱吗?
”是没犯法--但,我、不、准!“他逼近她,霸道地宣示。
眼里看的是他,呼吸到的也全是他的味道,纤纤头都要昏了,”你……“恰巧有人推门进洗手间,纤纤更是紧张地直冒冷汗。”你少无理取闹了。“
一只大掌蛮横地抚上纤纤的翘臀,使劲将她娇软的身躯贴向他,纪远语带威胁地道:”如果再让我看到那个男人的任何一只手指头敢再碰你一根寒毛,你信不信,我会一根、一根剁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