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带他到会议室,我马上就到。”
待承恩退出办公室,辜震刚上放下手中的笔,习惯性地拨了一下头发,深呼吸一口气,随即毫不迟疑地移动坚定的脚步离开办公窒。
他每天从早到晚包括应酬的时间,工作总时数长达十五个小时。
累吗?关于这一点,辜震刚本身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只知道自己应该不断地向前冲,将父亲所交棒给他的庆隆企业经营得更加出色。
从小,他这个辜家惟一的继承人便是在众人期待与赞许的眼光中长大的,不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伟岸高大的身材、自信的风采、精锐的目光总自然而然地进射出王者般的慑人气势,不着痕迹地显现出他出类拔萃、不同凡响的气质,于是在周围人根深蒂固的印象中,再困难的事情交到他手中,他也总是能顺利达成。
没有人问过他是怎么做到的,也没有人关心过为厂这—张又一张亮丽的成绩单,他付出过什么代价,但辜震刚无怨无尤,因为这些层层的压力早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持续地鞭策着他向前疾行。
国他甚至曾经想过,若是有一天,当大家期盼的眼神不再锁定在他身上时,他会不会不晓得该怎么生活下去?
在踏进会议室之前,他举起手礼貌性地在敞门的门板上敲两下。不过,他大手尚未触碰到门板,惊讶已经先袭上的心,怎么会是个女的?
对方的长发盘成一个简单的髻,米白色的夺装俐落地裹住她纤细的背影,她沉稳而安静地坐等待着,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时,造成多么奇异而美丽的景象。
不自觉地,辜震刚举在半空中的手愣了十秒钟才恢复正常地敲下去,短促地叩两声,扰了等待中的人儿。“
“你好。”她起身回头,微笑地伸出雪白嫩滑的手,“我是代表皇乐过来和你洽淡合约的。”
“是你?”
辜震刚的表情比方才更加震惊数百倍,他总是冷静得深不见底的脸庞瞬间起了极大的变化。
不过,这怪异的心情顶多只持续了一秒钟罢了。
他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随即放开,然后示意一旁的承恩先避开。
“雪瑞,你怎么来了?”他终于开口,但并没有雪瑞期待的任何情绪出现。
他的冷静反倒让雪瑞失措,她紧张地吞了一口水,微仰头直视他,甜笑仍持续挂在她美丽的嘴角,“辜大哥,不欢迎我吗?”
辜震刚刻意压抑住心中的错愕与怪异的情绪,伸手做了个请她坐下的手势。轻咳一声,“苏小姐,我们先避开皇禾的代表为什么是你这个问题不谈,上班时间我希望一切都能照规矩来,免得造成别人的误会。”
“误会?”雪瑞瞪大厂黑白分明的双眼,“什么误会?还有,辜大哥,我哪儿不合规矩啦?”
雪瑞毕竟是雪瑞,才一下下,她那没不住气的老:毛病又跑出来了。“苏小姐,请先冷静一下好吗?”
辜震刚开口闭口疏远的“苏小姐”,轻而易举地冻伤了雪瑞炽热的心,她心想,为什么他对她总是如此冷漠?就算之前有进步,除了淡淡的兄妹之情,也没有再掺杂别的情愫。即使用力想要忽略,受伤的情绪还是清楚地浮现在她的眼中,她安静地坐着,不再多说什么。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辜震刚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但公事公办—向是他的原则,他不想为谁破例。
“首先,在谈公事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先把我们私下的交情放在一边,称呼我辜总或者是辜先生,至于为什么……”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啜了一口,“像今天好在只有你我在场,若是还有第三者,那么、难保旁人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我们的私人交情,才循私将庆隆的广告交给皇禾做,我希望你能了解这…—点。”
听完他的解释,雪瑞揪紧的心才稍稍舒坦了些,但她心中好懊恼,自己居然在他面前展现出这么“不上道”的一面,生嫩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似的,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亏莫大哥千辛万苦拜托他的朋友为她争取到这次让她在辜震刚面前有所表现的机会,她居然把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搞砸了!
望着她羞红的粉颊,辜震刚又叹了口气,雪瑞毕竟就像是他妹妹,他也不忍心对好太严厉。
“不过,虽然道理上如此,但实际上现场的确只有我们两人,所以……”他瞄了眼腕上的手表,“你放松些吧!耍闲聊我不反对,但你知道,我是非常忙的,—个钟头之后,我还另外有约,所以希望你把握时间。”
嗄?那她本来还想拗到一顿浪漫午餐的念头不就泡汤了?不过,算了算了,还是先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小时比较实际点。雪瑞心想。
见她不知在发什么呆,惯于掌握情势的辜震刚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好啦,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皇禾的代表是你了吧?”
“我—”
从小到大没说过谎,也没在乎过谁的雪瑞脸涨得更红了,她深呼吸地努力让自己别结巴,试着将事先准备好的讲稿—字不漏地背出来,“没有啦,皇禾这家广告公司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他很忙绿,早近他的秘书又请了一个月的长假,所以我没事就奉帮他。”
“哦?”他闻言挑高眉点了一下头。
“呃,对呀、对呀!”他那声似乎带着疑问的“哦”
真让雪瑞的心差点蹦出喉咙,天不怕地不怕的地就怕他会识破她的心事,“对于行政上的事务,我想我应该还能胜任,再说,庆隆和皇禾的合约不是都谈得差不多了吗?我今天只是来做一个最后的确认而已。”
辜震刚再点点头,“雪瑞,皇禾的老板你怎么认识的?依你个人来看,皇禾这家公司各方面的条件如何?对于庆隆这个人Case有什么我所没发现的缺点?毕竟我交给他们的除了庆隆的房屋广告。更重要的,还有—系列的企业形象广告,绝不能掉以轻心。”
“我……这……”天!这不在她原先准备的范围之内呀!皇禾的老板起码四十岁了,她该如何挤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给辜大哥?
一时情急之下,她顺口说出,“他是我……我干爹。”
“干爹?”
完了完了!自己刚刚才说是朋友,现在又说是干爹,望着辜震刚似能看透一切的眸子,雪瑞几乎想要夺门而出。
“是啊是啊!我干爹跟我就像忘年之交似的,我们之间什么都聊的。”
以皇禾老板的年纪来当雪瑞的干爹似乎太年轻了点吧?不过,这不是很重要,所以辜震刚不打算浪费太多的时间来追究这件小事。
“哦。”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相信她的说法了,雪瑞稍稍安心了点,继续说着,“我干爹他……”她极力地思索着那个又圆又胖的中年男人有什么特别之处,“他工作起来很严肃、很拚命的,皇禾也不是个小公司,我相信不论是为了庆隆或者是为了公司本身的信誉,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那就好。”他扬起嘴角轻轻笑道。
赶紧摊开拟好的合约让他过目,神经紧崩的雪瑞暗暗吐了好几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为这样—个工作狂似的男人动心,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让眼前这个外表冷得如覆上一层冰的男上爱上她,但望着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她的心怦然狂跳。
雪瑞馀悸犹存的眼来不及躲开,而让他骤然扬起的黑眸给撞个正着,狂跳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让她几乎无法负荷那样情不自禁的情动。
他假装没看见她的失神说:“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干涩发烫的喉咙让雪瑞燥热地想灌下一大杯冰开水。
“只是对于付款条件,我有些意见。”
“请说。”雪瑞拉回心神,正视着他。
“对于付订金的部分,我没有异议,但是贵公司要求依广告拍摄进度收费,我觉得这对本公司很没有保障,要是广告拍出来不合我意,那怎么办?所以我希望改成在本公司观看过成品,并且认可之后,再二次付清费用。”
“或许您可以开支票,毕竟,让广告公司先负担大笔的成本也不是很公平的事情,再说广告的蓝本您也已经先过目了,当初皇禾也是经过竞争才让贵公司选上的,不是吗?”
做什么就得像什么,既然代表皇禾,她就得提起精神应付辜震刚,站在皇禾的立场为皇禾争取利益。
辜震刚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苏小姐,我花了一大笔钱在这一系列的广告上,包括平面的、媒休的,请注意,这是一系列的广告,我必须把每一毛钱都花在刀口上以避免不必要的浪费,再说,既然是所谓的蓝本,就不可能百分百精确,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