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难道她“妙手媒婆”的招牌就要砸在自己女儿的手上了吗?不可、不可,千万不可哟!杨华心想。
“尽管如此,他迟到了却是事实啊!”雪瑞的声音已经快要压过杨华了,“现在都几点了?他是不是存心叫我等?辜姨妈有事叫他先来,他却摆明了给我难看,拜托,他都已经迟到四十五分钟了耶,我才不相信这种不守时的男人会有多么优秀呢!”
望着双唇嘟得半天高的女儿,那模样说有多逗人就多逗人,杨华心一软,不禁笑了开来,喊着她的小名安抚道:“瑞儿,别生气啦,震刚刚从美国回来接撑他们家的事业,忙碌是可预见的事情,看在你跟巧蕾的交情上,我们再等等,你就别跟他计较啦卜好不好?”
“妈,我是你女儿耶,你竟然胳膊向外弯,帮他说话!”雪瑞气得柳眉倒竖,右手食指捏住湿毛巾烦躁地甩动着,未料一个不注意,居然将整条湿毛巾给直直甩了出去。
然后,全世界最糗事发生了!因为在转动眼珠东张西望了半天之后,雪瑞终于发现毛巾的落点。
那条湿毛巾现在刚好盖在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的……脸上。
身材高大伟岸的男人正宁立在雪瑞前方约三公尺处,他明显地因突来的情况错愕半晌,然后缓缓地伸手将毛巾拉下任它垂落于地,让雪瑞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整张脸。
啊!老天,雪瑞简直要惊呆了。望着那两道斜—飞人鬓、英气逼人的浓眉、那两潭湖水似的深幽眸子,以及那两片略显严肃却性格十足的唇,这样一个称不上俊秀或者帅的男人,全身上下却蛰伏着一股被优雅与沉静包裹住的巨大爆发力。
她可以猜到他不会是一个顺服的男人,相反的,他看起来冷静、自我意识极强,但这样一个陌生男子气息却强烈到让她几乎要窒息。
雪瑞惊愕到忘记为自己制造出的意外说一声对不起,两人就隔着一条走道如此对看许久许久,只不过一个人神情惊愕羞愧,另一个人的目光则始终是戏谑的。
终于,在杨华的一声叫唤中,彼此双双惊醒。
“呀!震刚,你来啦!雪瑞,他就是震刚。?
不会吧?她平时也没做过什么太不可饶恕的坏事啊,怎么上天会让她面临这么难堪的局面。?辜震刚本人看起来与照片上相差不多,但他周身所进发的冰冷内敛与那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却教她一时,认不出他来,不过,幸好他看不见她的心,否则,她才真要糗毙‘了!
原本还趾高气扬满心盘算着等那个恶劣迟到的辜震刚一来,一定要给他一个马威让他好看的雪瑞,此刻却如临世界末日般,只顾低头找找看桌下有没有洞可以供她整张脸埋进去,压根不敢抬头。
瞧雪瑞那张娇俏的脸儿几乎要跟桌面贴在一块儿了,方才背对着辜震刚,什么精彩好戏也没见着的杨华只是在桌下猛踢女儿。“瑞儿、瑞儿,专心点。”
“啊?”怎么办,真的好丢脸哪!雪瑞羞得不如知何是好。
“苏伯母,您好,我是震刚。”辜震刚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礼貌的和苏妈妈打厂个招呼。
一见到辜震刚本人的确是个英挺非凡的小伙子,杨华简直乐歪了,她直嚷着,“震刚呀!你本人比照片要好看多了!”同时更令她放心的是,这下子,雪瑞可没话好说了吧?“坐呀!坐,要不要先吃午餐?”杨华笑得合不拢嘴。
“苏伯母,不用了,我最多只能待一个小时,司机还在外面等,我待会得回公司去主持一个重要的会议。”辜震刚推推眼镜,有礼而疏远的道,顺便还朝服务生招手点了杯曼特宁。
藤摸瓜原本快将脸贴在桌上的雪瑞听到他的话,倏地将脸抬起,满脸不可思议混着怒意地盯着他。而第一眼相见时,对他所孳生出的好感,也全在这一刻尽数被一股羞辱感给彻底淹没。
这个可恶的男人,她足足在这儿等了他快一个小时,一小时耶,而他居然还敢对她摆架子,说什么只待一下子就要走了?她无法理解,难道还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她苏雪瑞更重要吗?
“震刚,你不等你妈妈来了再走吗?”神经大条的杨华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满脸微笑着和蔼可亲地说。
辜震刚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他没有笨到感觉不出雪瑞正在瞪他,但他却刻意选择变本加厉地忽略她。“苏伯母,不了,这个会议很重要,许多大股东都会到场,所以我要是迟到就不好了。”
“是是是,震刚,你真是个有责任感的好孩子,如果有会议要主持的话,苏妈妈也不好意思耽搁你太久,毕竟你刚接手你父亲的公司,的确应该谨慎些,反正,来日方长嘛,呵呵呵!”
什么?雪瑞气得简直头顶都要冒烟了。会议很重要,所以不到迟到,那她呢?她就不重要了?所以他让她在这儿白坐那么久?她又不是成天没事!
此时此刻起码有三打以上的男人正枯坐在家里等她约,而他却这样子对待她的委曲求全?真是猪——八——戒!
哼!当初要不是老妈死求活求,她苏雪瑞还不屑来呢!他还真以为她是嫁不出去才来这儿奢求他的垂青的吗?这个傲慢又自大的男人!
还有,老妈这个胳臂向外弯的老胡涂!自己的女儿被人家这样子欺负,她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外心?雪瑞满心的怒意高涨,气愤的想着。
“震刚,你回来多久啦?台湾住得还习不习惯;有空的话,可以让雪瑞陪你到处逛逛,其实台湾虽小,但可以玩的地方还不少呢!”
隐忍怒气的雪瑞坐在一旁,疾速地转动着水蓝色的搅拌棒,故意敲得玻璃杯缘叮当作响,聊表抗议之情。等到听完自己老妈这番示好的话后,—直沉默着不说话的她才倏地丢出一句,“到处逛逛?我可没空!老妈,你要是有空,你自己带他去吧!”
杨华的脸顿时了半边,心想女儿就算不喜欢也歹装装样子嘛!况且,震刚长得体面极了,谈吐大方,能力也是一流,雪瑞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雪瑞,你别顽皮了!”杨华朝自己女儿轻斥一声,连忙又堆起笑将脸转向辜震刚,“震刚,你别介意啊,雪瑞就是爱开玩笑,没什么恶意的。”
“苏伯母,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雪瑞了。”
辜震刚耸耸肩,彷佛毫不在意地朝着杨华扯开—抹笑,眼角却意有所指地瞥向雪瑞,让作贼心虚的雪瑞当下连耳根都红透了。
杨华闻言满意地点点头,“还是震刚懂事。”
心里极度不平衡的雪瑞简直要气炸了!她怒极地想,老妈怎么可以那么偏心这个自命不凡的自大狂呢?拜托,毛巾丢到他的脸又不是她故意的,他若不高兴大可直说,何必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奚落她?真是的,堂堂一个男子汉,心眼却小得可以,这\'实在大可耻了!
她还来不及反击,杨华又开口说话了。“对了,震刚,”杨华似乎想到什么,眉开眼笑地问道:“下个月中,你苏伯伯做生日,许多年轻的实习医生都要到我们家烤肉,烤完肉后还计划开场舞会,你来不来呀?”
说完,杨华还朝雪瑞眨眨眼打个只有她们自己才懂的Pass,“雪瑞,你还没找到舞伴口巴?”
家里什么时候决定要在下个月中举办烤肉跟舞会啦?她怎么一点都不晓得?雪瑞思绪都还没转过来,辜震刚已经早早将话抢在她前头。
“苏伯母,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无法确定到时候有没有空,不过到时候若时间上允许的话,—定会抽个空到场给苏伯伯祝寿的。”
什么?她没听错吧?老妈已经如此明显地推销她了,她都没说话,他竟然还不知好歹地拒绝?很好、太好了!从小被家里三个大男人娇宠长大的雪瑞哪吞得下这口鸟气?她泛起一抹笑,说:“妈,辜大哥没空来你就别勉强他了,反正我无所谓,舞伴我早就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杨华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是呀!”雪瑞无辜地眨着她明媚动人的大眼睛,甜甜的声音如沾了蜜似的,“有好多人约我,我都不知道该选谁才好耶!”
“喔,那也好。”辜震刚轻啜一口咖啡,稳稳地开口,“在美国念书的时候,我的课业一直相当相当忙碌,所以对于跳舞这种娱乐我压根是一窍不通,雪瑞找别人当她舞伴也好,免得让我扫了她的兴。”
这是什么话?意思是暗指她从小到大不务正业,该念书的时候都在泡地下舞厅吗?
冲着他露出一个玫瑰初绽般可人的微笑,雪瑞的声音更娇媚了。“是吗?对于一个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而言,人生一定十分的无趣吧?”她夸张而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又道:“我真不敢想像跟这种男人过—辈子会有多可怕……啧啧啧!若真是这样,我想我一定还不到三十岁,就会被无聊的日子给活活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