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就是。”雷默平的唇边泛起一抹淡不可见的苦笑,清淡飘忽的嗓音回荡在呼啸的风中,好似只要稍稍用力一戳,就会消失破灭。
韩秋水突然感到一阵心痛,她不知为何下意识紧抱住他的腰身,感受那安详坚定的气息,一股莫名的情愫渐渐渗透进她的心底,她竟不知羞耻的希望,能就此紧搂住他,直到地老天荒。
“嘿!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呀!”他戏谑十足的声音自她的头顶响起,体贴地替她解下了头上的安全帽,好似只是想看她困窘的样子。“下车了!”
到了韩秋水有些茫然地四处张望,奇怪,这里好眼熟!直到一颗含笑的可恶大头出现在视线内时,她才回过神来,反射性嫌恶地推开他的脸,不着痕迹地藉由生气来掩饰自己心中的翻覆情潮:“你到底会不会骑车呀!”她刻意板起脸,不能泄露出自己对他所存在的特殊情愫,不能有任何闲杂因素混在其中,否则,她会有背叛学姐的罪恶感。
尤其是徜徉在风中,有乘风展翼之感受的狂飙,简直过瘾极了!
可惜这个男人不是属于她的,她必须把所有一切感动和依恋的情绪全数埋葬;不然,她怕自己真的会爱上他。明知道这只熊猫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浪子”,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
她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啊——
“不要问这种有损我智商的废话,你人不都已经站在这儿了?”他噘起唇来,做了个小小的抱怨,旋即笑得不怀好意地凑近她问:“你抱住我的时候,真的没有感觉吗?”
“什么感觉?”她屏住呼吸,不去汲取他身上特有的男性体息。
“触电……”他放懒了语调,害她心跳漏了一拍,差点被口水噎着。“或是眷恋——”
“谁会对一只熊猫有感觉?”打死她都不会承认她有!她故意用很鄙夷的眼光斜睨着他。
“熊猫”这会儿雷默平可傻眼了,非常无辜地反手用食指比着自己:“我像熊猫”
“对啦!就是姓雷名默平的那个人,不要怀疑!”她说完快步走向位于忠孝东路上的“以琳书房”,俏皮地暗自吐了吐舌头。
“喂!等等!”他跨步追上前来,“你确定你指的是长得既英俊又潇洒、风度翩翩、斯文又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才气纵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才又有智慧的我吗?”
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真不怕遭天打雷劈,鼻子变长和小木偶比赛金氏世界纪录!
“你本来就是熊猫。”步入店里后,韩秋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个卫生眼。
“有哪只熊猫比我英俊的?”这小妮子,竟夸奖他这帅气的墨镜帅哥为熊猫嗯,虽然他在她心目中的身价,只从“金莎”升级到“熊猫”;不过也不错了,至少由“东西”进化成“动物”了。
“熊猫不都长成一个样?哪有什么英不英俊可言?”她步往录音带区去梭巡,暗自窃笑着,就是不愿承认这个自以为是的自恋狂生得俊美又慑人心魄,无法不令人着迷。
“这就对了!”他唇边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我长得这么帅,怎么会像是动物?”
“那就瞎子好了!”她一边挑选着录音带,一边漫不经心、意兴阑珊地接口。
现在她全副注意力全放在这些录音带上,根本懒得理他。
“哦?”他挑起一道眉,笑容中透着危险和邪魅。
“再不然叫‘黑轮’也可以。”她简直愈说愈上瘾,语气中有着恶作剧似的报复和快意。老是被他欺负,她也要欺负回来呀!她才不要老是矮他一截呢!
“是吗?”他拖长语调,口气中溢满不以为然,别有深意的问:“你这是在称赞我秀色可餐吗?”
“啪!”她手上的录音带掉到地板上了。
“你这是在暗示我……”他笑得很坏很邪恶地由地板上拾起录音带来,放回她手上:“你想把我吃了吗?”他伸出舌头来,舔舔自己性感温润的薄唇。
她的心跳声如雷鸣般,唔!她是不是联想到什么好吃的水果了?他的嘴巴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可口的样子?
“啊!讨厌啦!你怎么用色女的眼光看人家啦!我要告你视觉强歼!”
这个八婆男,竟然装模作样地娇嗔着,害她立即气得七窍生烟,简直是登徒子一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视觉强歼你,你要感到荣幸了!”她强压怒火高炽的情绪,恨恨硬硬地说:“凭你那副烂德行,任谁都懒得多看你一眼。不要自视过高了!”
违心背意地假装自己对他无动于衷,听见店里播放的英文歌,她随口也哼了起来,想藉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此时,一阵亮如天籁的男高音和声突然插了进来,和的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和协调,音色中透着温暖柔和;她的心不可思议地被轻柔地包围住了,彷佛沈淀在柔情似水的暖流中。她睁大了眼睛,望着身旁的他;她从来没听过他唱歌,听学姐说他来台湾之后就不再唱歌了,没想到他的歌声竟美得像天使一样令人迷醉。
好美!她几乎已经爱上那不沾染尘世、清澈纯净、无丝毫杂质的明亮嗓音。
她的眼神一定已经出卖她的心绪了,因为她看见他正在笑,而且是几乎要淹死人的那种笑,啊……好美……
“我来台湾以前,都在美国‘自由飞行’总校的合唱团中。”他解答了她的疑惑。
“那为什么现在不再唱了呢?”她竟有一种很自私的想法,不希望和任何人分享这么嘹亮的歌声,只想自己独占这种幸福;如被疼爱包围住的幸福。
上帝!她是不是很自私?很下贱
明明知道……明明知道那是不能爱的人啊!
言 气氛陷入极其微妙诡谲的一刻中,她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而她却无法动弹,只能胶着在他的眸光之中。
情 良久,他低呓出声,那声音如同爱抚一般地摩挲过她的耳际、脑海,烙印进她的心底:“只要你喜欢,我随时可以为你……”
小 最后几个字他含在嘴里,韩秋水听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
说“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她开口问。
独“好话不说第二遍!”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摆了出来,指了指她手上的卡带:
家“你喜欢听这些?”
“嗯!我喜欢宗教音乐,尤其是带有民族风的非洲和犹太民族的音乐。”
很有默契的,二人都同时甩开方才那异样且意乱情迷的气氛;究竟是什么样的情愫缠绕住他们?她不知道,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该松一口气了,或是有着些微的……失落感
“喔!真巧!我也喜欢。”见她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扬了眉附加一句:“我爷爷是犹太人。”
“可是……你不是白人吗?”她一直以为白人都有种族岐视的,却没料到他竟有犹太人的血统。
“种族算什么?我一直认为爱是没有颜色和年龄分别的。”
说这些话时的他,有着不被了解的微愠,她不明白他为何要生气。
“就像我父亲爱上了比他小了二十岁的女孩子。依照常理,这似乎是违反常伦的,但我认为爱就是爱,是没有道理可循的。只要不是破坏别人家庭,或是爱上自己亲人或同性,我想那应该都是合法,而且可以被接受的吧!只要那个人,是你所遗失的那一根肋骨,在你看见他的那一刻,你就能知道,那会是今生的唯一。”
她从不知道他也有如此成熟感性,而且正经的一面,他的话字字句句勾动了她的心,引起了她的共鸣;他温柔又热烈的语调,令她好渴望能成为他今生的唯一。
此刻,她看见了另一个惹人怜爱,令人想保护珍藏的雷默平,但……他却不是属于她的,她只能永远地把这份心情埋葬在内心深处,暗暗的喜欢!
“更何况……”他后面的话,虚无缥缈地飘散在空气中,如易碎的泡沫,她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我所爱的……是一个中国……”
中国他是指有二分之一中国血统的简梦涵?或是完全的中国人
气氛持续在诡谲中蔓延,韩秋水感到自己的心迷失在他的柔情与浓烈的爱情中,她好想,好想……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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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呀!我没告诉过你吗?”简梦涵推了推架在鼻梁上那副黑粗框的眼镜,边看了看自家学校的篮球场一眼,“他爷爷是美国的首富之一,是犹太人,在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也就是希特勒屠杀犹太人的时候去美国的,之后和一名美国的美女结婚后,才在美国定居,白手起家。”
今天是大专杯篮球比赛,“海天”的第一战,主场就在自己学校内,说起来该是占了不少优势;来观看的人数众多,不过大部分都是女性观众,而且还是冲着雷默平来的,尖叫声此起彼落,惹得对方的球员非常看不顺眼——因为他实在俊逸挺拔地让人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