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满的嘟著嘴。
"因为,"朝遇想著如何开口,跟她说明白,"因为那天有件很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是四哥的,还是我的事?"
"都是。我……"他将她揉进怀中,下巴抵著她的头顶轻声喃道:"我就靠你了。"
"什么?"她没听清楚。
但是朝遇不再言语。
而她就满怀著疑惑的心情,迎接十六岁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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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初显露了鱼白,白画的光线染亮了天际。
天微亮,瞳婷就睁开了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可是她没想到的是,也有一双眼在与她相对看。
"四哥?"他怎么这么早就醒来?
朝遇向她招招手,"今日就是你的生辰,送你一样东西。"转身拿出的是一个璀璨雕篆的锦盒,一开盒盖,射出蓝滟滟的光芒。
"好漂亮喔!"全部都是蓝色的首饰,"这些都是要送我的吗?"
"那是当然。"朝遇拿起一对耳坠帮她戴上,戴好向后一退,看著她在蓝色坠饰衬托下的风采,"真美。"
"是吗?"她忙著揽镜自照,看著耳坠对应著她的眼瞳,令她更显娇美。
朝遇双拿起一条湛蓝颈链替她戴上,两人的头靠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相交杂。
他缓缓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面容上却是心事重重。
"准备一下,待会儿我带你出府。"抚弄著她的发丝,没有发觉自己话中的不舍,双手紧搂在她身侧,像是最后一次地嗅闻著她惹人爱怜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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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房中──
看著眼前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庞,瞳婷真的难以相信。
伸手捏了一记脸颊。
"喂!会痛耶!"少女吃痛的哀叫。
"天啊!我好像在照镜子喔!"要不是听到眼前人的痛号,她会以为她还在梦中。
"婷婷,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作梦,捏的应该是自己的脸颊,而不是别人的。"揉著脸,她不满地说道。
"不好意思。"就是知道捏自己会痛呀!"你说你真的是我的……"
"姊姊。"孪生的。
少女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瞳亭。
仅仅一字之差,连念法都一样。
"三少都叫我小瞳,但是你晚我一刻生,所以还是乖乖的叫我姊姊。"
"我……你……"瞳婷这么多年来都不记得原来还有一个孪生姊姊,在长安。
而今天一天则是她觉得最莫名其妙的一日,明明是她十六岁的生辰,四哥却带她来到了他的老家"宣府",一进某一宅院中,就看见了睽违已久的"三哥"宜化迟,接著就要她坐在大厅内竹屏的一方,可是她知道,另一边也坐了一个女孩子。
当时她害怕的直向四哥使眼色,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要她好好弹奏一首曲子。
而在她与另一女孩都弹完之后,一个清灵水艳的少女宣布四哥的人──也就是她,赢了这场比赛。
赢了?到底赢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一切就像是一团迷雾般,笼罩在她身边。
她想问,才发现四哥离她的距离,好远。
想跨步奔向四哥,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拉住,一看,竟是那坐於另一方的女孩,脸上的面纱一掀,她看见的是和她一样的……
"发什么呆呀!"她戳戳瞳婷,"还兀自沉浸於惊吓当中回不了神吗?"她很清楚记得瞳婷见到她的第一眼,像见到鬼一样,她没这么恐怖吧!
瞳婷接下来就被三哥与那个跟她长得一样的女孩强留下来在宣府做客,她只记得那时四哥的眼神……
好像这一分开,他们就无法再见面了。
"婷婷,怎么了?"号称姊姊的人坐在瞳婷身边。
"我……在想四哥。"才没见面短短的时间,她就好想好想念他。"而且,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孪生姊姊好生惊讶,"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你……"小口张了半天,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头一摇,换了个话题,"你……是朝遇的人了吧?"
这下换瞳婷惊讶,说不出话来。
"我就晓得。"朝遇这坏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瞳婷心中有无限的疑惑。
她们已经有七年都没见过面了,瞳婷费尽心思,却连让瞳婷的记忆恢复都没有办法,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宣家四公子──朝遇。
"你想知道?"
"嗯。"非常肯定。
"即使……我说出一切,会让你跟你四哥的关系决裂,你也要知道?"她想,朝遇决定留瞳婷在宣府,不拒绝他们时,就已经可以猜想到从今而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大不如前吧?
而且还有可能会让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有这么严重吗?"瞳婷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迟早有一天她得面对现实,不能逃避一辈子的。
孪生姊姊梳顺著自己的发梢,比起瞳婷,她显得成熟又世故。
"如果我说,有呢?"
"我想,我很确定我要知道一切。"
两人相对望的眼神是那么样的雷同与清澈。
她们在彼此的蓝色眼瞳中看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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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对不起,可不可以再快一点?"
瞳婷脸色苍白的催著马车夫。
天色未全亮,她就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宣府,执意回去四哥的身边。
宣家三少宜化迟拗不过她,只得要家丁驱车送她回与宣府相距有十条大街的朝遇宅邸。
天际犹灰蒙蒙一片,从暗转白的长安城像是刚出生的婴孩,干净且纯洁。
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却是无比的烦躁,望著手中的玉佩,她整个人好沉重。
总算华丽宅邸矗立眼前,她惶惶的跳下车。
"这位大哥,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飞奔进早就敞开的大门。
穿过一片庭台楼阁,她气喘吁吁地推开房门,踏进了那间他们一同缠绵的居所。
朝遇的身影端坐在未点灯的桌前,幽幽暗暗。
"四哥。"
"你回来了。"黑暗中看不见他眼眶下的阴影。
瞳婷在他的面前停下,低著头,不知道要怎么把她心中的那抹痛问出。
顿了顿,尽力装著平静无事地开口,"四哥,你一夜没睡吗?"等的,是她吗?
对於这个问题朝遇没有回应,看看她空无一物的双手,再看向她的脸庞,"化迟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东西?"
"三哥应该要交给我什么东西?"
他只是沉默。
"四哥,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应该要对你说什么?"他用她的话反问回去。"该说的,他们都已经替我说了,不是吗?早在放你一人留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
瞳婷的泪水飙出,"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要听的是你说。"
"我……"他将背影转向她,不去看她哭泣的脸,"无话可说。"
他将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训练你,并在八年后的今天赢得这场赌注,赢了那块玉佩。
孪生姊姊的话回荡在她脑中,她的眼泪落得更凶。
冲到朝遇的身边扯著他的衣袖,"四哥……"
"不要叫我,"他挥开她小小的手,"我不是你四哥,甚至,我也不是你的谁。"
朝遇走至桌边拿起火熠子点了灯,烛火摇曳,让他的面容显得冷酷无情。
"你说过,我是你的情人。"
"你信吗?"嘴边勾起的是嘲讽的笑,天真!
"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或许四哥是利用她,要了她的人,攻掠她的心,但她犹抱著一丝希望,希望四哥对她曾投注过感情。
他冷哼一声,不说话。
"我爱上你了呀!"他怎能不言不语,才一个晚上他就完全翻脸不认人,那他们之前的过往难道都是假,没有半点真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凭著我养了你八年,可以的。"
他全身上下充满著冷冽的气息,没有笑容,没有一丝暖意。
瞳婷的心绞得酸涩痛楚,她好恨他,但是为什么对他,的眷恋又如此深不可拔?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她还是想留在他身边,不要离去。
泪不止歇,一串串像世间最珍贵的珍珠。
"我不相信。"她拒绝她的梦醒来。
原来一切都是他的操弄,她始终傻傻的被控制於掌中,还天真的以为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而让她的命运有所改变;结果到头来,她的欢喜快乐却比她的梦境还来得虚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得走。"他一掀衣袍走向门边,"你想去哪儿?我差人送你走。"
她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要赶我走?"
昨夜以前他们还两相依,笑著、闹著;如今他竟要她离开?
外面的天空轰然降下一声巨雷,撼动著天地,也撼动著她的心,而随著这一声雷,她的一颗心被硬生生的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