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是易奇飞的御书房,加上他喜爱闲静,不爱旁人在外探头探脑,伺候他的太监知晓他的心性,通常都离得远,只有待他呼唤才会进来,要不然太监们早已在门外叩门询问了。
「嘘,我是来帮你的人,你放心吧,以后那邪恶的皇帝,再也欺压不了你。」
易奇飞眼睛再度瞠大,他就是皇帝,而她说皇帝很邪恶,就等于是说他很邪恶喽!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很邪恶?
见他瞠圆双眼,让林蜜儿心花怒放,想他是知晓她是来帮他的,感激得要痛哭流涕了。
不过女侠风范其一,就是毋需他人言谢,她只是行侠仗义,并不是要人感谢,于是她扠腰就道:「你不必感谢,也不必叩头,我知道你心里感激我,但我是个大恩不望回报的正人君子,你只要心里感激就好,你不妨叫我无名女侠吧。」说着,还挺起胸膛,做出一副神气的表情。
「呃,女侠?」
见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词一样,露出呆头楞脑的表情,她急忙补上几句,以免他不知晓她的厉害。
「是叫无名女侠哦,因为我施恩不言谢,所以没说姓名,不代表我林蜜儿没姓没名。」
几句话就漏底说出自己的姓名,她还浑然不知,只顾着滔滔不绝,那模样既娇俏又天真,让人目光难以暂移。
听她连底都泄出了,易奇飞差点笑出,可是看她那么认真的表情,他觉得笑话她似乎有点不妥,于是收敛笑意,只是问明来意。
「妳来这里做什么?」
听到他问,她一时之间还忘了自己来这做什么,毕竟这小太监长得可好看啦,他不像方应咸那样鬼头鬼脑的,见了就讨厌,反而还英挺俊逸、脸如美玉,让她盯着他看也不会烦,赏心悦目极了。
「喔,来这里做什么?对啦,就是要摸皇帝老儿的皇冠,因为我跟别人打赌,只要摸摸那皇冠就胜了赌约。」脑筋转了一大下,才想起她跟方应咸的赌约。
易奇飞完全相信她的话,毕竟没有哪个刺客像她这么可爱娇憨,就连皇帝站在面前,她还一径的骂,可见她不是刺客,因为她连他的真面目都不认得,自然不是为了刺杀他而来。
「妳知不知道妳这样擅自潜入宫中,是刺客的行径?」
易奇飞很想大笑,她的行径忒是大胆,彷佛完全没想到自己犯下大错,若是被捉起来,刑责可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受得了的,到时候可要全家一起人头落地。
林蜜儿呼吸一窒,有点不安的露出忐忑的眼神,似乎现在才想到自己擅闯进宫里,好像哪里不太对。
「我?刺客行径?」
「只要我一喊,妳就要抄家灭族了。」
他声音一沉,说得严重些,毕竟她遇到的是他,若是其他宫女、太监,一喊起来,她哪还有命在,她未免太把擅闯皇宫这件事当成儿戏,所以他得劝劝她不可。
一听他说得严重,林蜜儿当场脸都青了。耶,那不就女侠当不成,倒成了死刑犯。
奇怪,怎么跟书上写的都不一样,书上受苦受难的苦命人儿,只要看到女侠来,全都开心的跪地膜拜,怎么她要救这个小太监,他还一脸想要告发她的表情?
她慌张的开口。「你不可能这样做的,对不对?我是要救你耶,你看你桌上的书那么多,都是皇帝那个可恶的人逼你看的,是不是?我知道读这些东西有多痛苦,所以我才赶来救你。」
「等一下,妳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他身穿黄袍,但是这个女刺客好像完全不知道他是谁。
她不禁呆怔,不知道他干什么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你不就是个受苦受难的小太监吗?」
易奇飞听到她的回答,要很费力才能忍得住笑,「我像个受苦受难的小太监?」
他手拥江山,只要他一句话,任何人的生死都可决定,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竟然会不长眼的说他是受苦受难的小太监,真不知道该说她太没眼光,还是一派天真。
林蜜儿实话实说,照她看来,他就是一个受苦受难的小太监,要不然谁会那么无聊,夜里还看那些书信,累都累死了,更何况他看起来的确满腹心事、忧愁难解。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而且还很忧愁,我的婢女红草,每次我叫她头顶橘子让我射箭时,她就是这种好像要进鬼门关的表情,所以你一定被皇帝那坏人凌虐得很惨。」
「我被皇帝凌虐?哈哈……妳真的是太有趣了。」
易奇飞再也无法忍耐的抚桌大笑出声,还因为笑得太夸张,扫掉了不少奏章。
霎时,他有些怔楞,不知自己已多久没有这样的笑过,也许从雨香进宫后,他再也不曾这样放声大笑过。
「你还好吧?纵然知道自己得救,也不要笑得像失心疯一样。」
她用力拍打他的后背,避免他太高兴而乐疯,由于急着救他,力气用得很大,而这顿拍打的确让他止了笑声,但五脏六腑也差点移位。
「等……别再拍了,我的背快被妳拍碎了。」
她把手放下,易奇飞背后一阵发痛,挺了挺背,就见她担忧的眼光看着他,这一瞬间,他彷佛能感受她真的是实话实说。
难不成他看起来真的这么可悲吗?
他一个拥有天下的帝王,在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眼中,竟然像个被他人凌虐万分却无力反击的小太监。
「我、我真的看起来这么不快乐吗?」
「对啊,被凌虐的人,看起来怎么会快乐,所以我才来救你啊!」
她一派天真的说,却让易奇飞心中猛地闪过痛苦,他手拥江山,任何人要权势富贵都得看他的眼色。
那些熟识他的人,惧于他的权威,不敢妄自发言,但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竟一言就道出他并不快乐。
他的确心里有万般的痛苦,但是这些痛苦都是一个女子造成,而他却连该怎么处置她都难以下手。
「我看一定是这些书害的,我帮你清掉。」她开始动手清理桌上的奏章,还一边告诉他自己痛苦的遭遇。「看书真的很痛苦,像我们家的夫子,每每要我写诗,我写不出来,他就连连摇头,一副就是我没救的样子,唉,为什么我不会写诗,就好像我这一辈子就完了。」
越说越气,她把奏章乱丢,握紧拳头。
「对啦,我是不会文的,所以当不成知书达礼的深闺千金,但是我又不想当深闺千金,我想要当个女侠,才不要像个傻子一样在没什么花草的园子里扑蝴蝶,一想起来,我就全身发毛。」
她径自就把他的奏章清下桌面,让易奇飞看得焦慌不已,「妳做什么?那些我还没看过。」
「没看过又没关系。」
「有关系。」
易奇飞动手跟她抢了起来,这些军国要事,岂容她随手乱丢。
想不到林蜜儿死也不肯放的斥责他。「我要帮你,你怎么偏偏不让我帮,你跟书里面写的都不一样?一点也不欢迎我来救你。」
「我是不欢迎。」
看她用力抢过一封边疆回报军讯的书信,往桌子底下丢,让他脸都快黑了,而她则对他刚刚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不住的骂他。
「你是怎么一回事,我要帮你,你竟然说不欢迎?!你活该被虐待死好了,最好那个臭皇帝让你每天不能睡觉!」
第三章
两人拉拉扯扯,最终手里的书信被撕成两半,两个人跌成一块,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撞到了椅角,痛得唉唉叫。
「哇,好痛!你这个坏人,我不想救你了。」
「痛……」
易奇飞也抚住被撞到的头,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气急攻心,一把怒火就要烧起来。
跟朱雨香带给他的烦乱不一样,这个林蜜儿让他气得想要杀人,她是个笨蛋也罢,要当个女侠也随便她,干什么来此扰乱,让他被撞得头痛死了,他非得好好严厉的处罚她不可。
纵然这次不算她刺客之罪,也得让这个小姑娘明明白白的知道,下次再擅闯皇宫,只有死路一条。
「妳──」
正要大声怒吼出声时,被压在他身下的林蜜儿,不断的扭动,接触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他惊觉,她看来像是不解人事的小姑娘,但浑圆有致的身材显然已不是个小姑娘了。
早已熟识男女之欢,却许久不曾跟女子欢好的身体,忽然热麻麻的窜起异样的感觉,就像大火烧过身躯,他一阵的哆嗦,手臂压住的,刚好是她柔软不已的胸口。
他手臂寒毛一根根的竖起,眼睛明明知晓不能往她的衣衫内部看,但他仍不受控制的望着她凌乱衣衫下,那隐约可见的雪白胸部,他额上冒出热汗,一点一滴聚集。
「你死压着我干什么?你这个色狼太监。」
被她这么臭骂,易奇飞连忙翻过身子,趴伏在她身边的地上,身子热颤不已,所幸冰凉的地面吸收了热气,让他不再热血上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