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提挂著的心于是稳妥了下来。
“对了,你原本找我是有什么事?”水柔记得他在门口徘徊了好久。
“啊,我……来是想……请你……去我家……吃饭。”是嘛,他老觉得有事没做, 接著,他惊叫:“糟啦!我……的肉……还……在炉子上……炖。”
语未定,他已用万夫莫敌之势奔回家去。途中,他蹬著腿哀了几声,不时还磕磕撞 撞险些摔跤,但英勇的速度未减。
也对,这样才像他。
水柔见他尚称“平安”地入了家门,才接住胸脯为他吁了一口气。
***
尝过贺羲平的手艺后,水柔庆幸还好她昨天没掌厨。
“哇,就我们两个人,你做那么多菜干啥?”水柔扫视著这令人垂涎三尺的美味, 不禁食指大动。
“好……吃吗?”贺羲平狼吞虎咽了一阵,才想到要招呼客人。
“好吃?岂止是‘好吃’,简直是‘太’好吃了,一点也不输给五星级饭店的大厨 。”水柔毫不吝啬夸赞。
“嘿嘿。”贺羲平高兴到只会傻笑,两朵红晕不忘爬到颊上。
“尤其是‘你的肉’炖得入口即化,不油不腻,美味极了。”水柔有个美食表哥, 也就是“天枢”邵伊恩,没事会烧一手好菜来进贡她的五脏庙,她灵敏的味蕾便是因而 磨尖的。
“我……的肉?”贺羲平沉思了片刻才顿悟,那是他刚刚情急口误,实际上他炖的 是一锅牛肉。俊脸霎时全红,几乎要整个埋入饭碗中。“你……你……在嘲笑……我。 ”
“哪有?”水柔笑。“想不到你这么多才多艺,连炒菜都不含糊。”
她原以为像表哥那样爱下厨的男人,已经绝迹,谁知她有幸又遇到一位。可是她仍 难联想,一个粗手粗脚、两百多公分的大男人,立在天砧板前耐心地切出如此薄的肉片 和细丝。这两个男人要是见了面,不晓得会有多投缘。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赞我……做的菜。”贺羲平绽著璀璨的笑颜, 有点不好意思。
“那一定是你不常请人家嘛。”水柔顺手帮他挟了块糖醋排骨,见他马上就口
吃了起来,她心里头暖洋洋的。
瞧他俩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新婚夫妻呢?哦,天呀,她在想什么啊?
“你是……第一个。”贺羲平腼腼。虽然吃过他烧的菜的人很多,不过没有一位是 他“邀请”的,他也从未主动想要邀请谁。
“真的?!”突然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兴奋,水柔干咳几声,连忙低头喝汤。“那 真是我的荣幸。”
“你真的……喜欢?”他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骗你干么?有奖品拿吗?”她嘲弄他。
他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但……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天天做… …给你吃。”
“可以吗?”他是在做某种暗示吗?水柔心跳加速。“你不怕你大太反对?”
“为……什么?”他怔愣了一下。
“因为……你没事干么做饭给陌生人吃。”水柔莫名感到黯然沮丧。
“你不是陌生人啊。”他一根肠子通到底。
对于他的答覆,她下晓得该哭,还是笑。“你这么棒的厨艺,是打哪儿学来的啊? ”
“我……在家……常做。”贺家的三餐,早先是他那爱妻甚笃的父亲在料理,后来 ,就换成他接手。
“哦,真的假的?!”水柔又丢来一个惊叹号。
这年头别说是男人了,就连女孩在家都不怎么下厨,何况她记得他是独子。“对了 ,你家还有哪些人?”
资料上有写,可是她当初全部跳过没看,因为她先前认为,只要他会办案就好了, 其他的并不重要。
怪咧,这会儿她干么又认为重要起来啦?
不不不,她只是觉得同事嘛,彼此多熟悉是应该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同事之间理当相亲相——爱。
“我有……五个……姊姊,两……个妹妹,妈妈说……她们是……七仙女。”
贺羲平的眼神立即变得好柔和。
“这么多?那不是很热闹?”水柔好生羡慕呀。她有一个哥哥,但有跟没有差不多 ,好在有“七圣”的弟兄陪她,不然她肯定很寂寞。
“对,中……中间的……姊姊……是……四胞胎,所以……更热闹。”贺羲平扒了 两口饭继续说。
“四胞胎?”水柔的脑门里,已呈现那种混乱的画面。
“嗯,加上妈……就……成了八……八婆,我……和爸……在家都……没有……发 言权。”自嘲的笑语中盈满对家的眷恋。
“可以想像。”水柔小有戚戚焉。
就拿“七圣”来说吧,每次聚会,七张嘴——不,扣掉鲜少发言的“天权”时焱… …也不,别说是六个人,光是王佑鑫和“玉衡”拓跋刚就能把总部掀翻天,如今其中五 人又多了另一半,那浩大的声势教人想插嘴都插不上。
“你……会排……排斥吗?”贺羲平如履薄冰地试探。
“怎么会?我一直很喜欢一堆朋友围在一块儿喝茶、聊天的感觉。”这或许是隐藏 在她独立自主外表下的那一面。
“太……好了。”贺羲平窃喜咕哝。为什么高兴他不知道,也没去想那么多,仿佛 他提的问题和高兴,均是天经地义的反应。
因为心情好,他又多吃了一碗饭。
水柔没想到他在轻哼什么,倒是看他吃得这么快乐,胃口不由得也增加了,结果两 人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得精光。
***
别瞧贺羲平粗枝大叶的,在尊重女性这方面,只要是他能想到的地方,倒是做得一 丝不苟。
就拿进出水柔家吧,水柔丢了一把钥匙给他,好方便他随时出入,使用她的实验室 ,可是他每一次来,仍会敲门等她说请进,他才会开门进入她的势力范围。
昨天她上午医院有门诊,偏巧病人特别多,她忙到下午雨点多才离开,回到家就见 他坐在她家门口打瞌睡。原来,这愣小子从上午就窝在那儿等她。
所以刚刚贺羲平才一敲门,水柔立刻跑来为他开门。
问他为什么不自己进来,他说:“那……怎么行?你……是……女生耶。”
要是在他家,未经同意进入“七仙女”的闺房,是会被判凌迟死刑的咧。
“女生又怎么样?”她反诘。
“女……生……应该要……有隐私啊。”他不可思议地咋著舌瞪她。
当场说得水柔面红耳赤,马上关起门来检讨,她是否太不拘小节。
“你那边怎么啦?”水柔指著他嘴角贴著的oK绷,今天上面的图案换成了米老鼠, 但是爆笑的效果是一样的。
“刮……胡子……刮到了。”贺羲平憨红了俊脸。
“以后用电动的嘛,那就不会刮伤啦。”他不说,她一时还忘了他也是个大人喽, 会长胡子呢。
“用……不……惯。”他扭怩地以掌抚过鬈发,自然卷的鬈发让他拉直了,又很快 地弹回去。
“你的oK绷很可爱。”她一直想问他。毕竟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就算会选这型的 绷带做收藏,但显少有人敢贴来示众。
“我小妹……送的。”他骄傲地挺起胸。“你喜……欢,我请……小妹也……送一 些……给你。”
“那就先谢啦。”这个傻大个儿,真败给他!不过从他用“请”的小地方,就不难 观察出他对女性的彬彬有礼,看来他的家教不错。
“你……在……看什么?﹂真义平兴致勃勃地挨过来。同样是对医学狂热,他俩常 会互相分享彼此所得。
“病人的病历。”水柔继续埋首研究。
“伤……脑筋呀。”贺羲平拿起x光片看过后,遂发表感言。
“没错。这名患者需要立即进手术房,不过对方因同时罹患其他疾病,在无法一次 动刀切除所有祸源时,我和几位医生的确是伤透了脑筋。”
“嗯……嗯……嗯……”贺羲平很明显的已沉溺在个人的世界中,他摊开所有的 x光片,脑袋瓜踉著游走的视线点个不停。
“怎么样,你有对策?说来听听嘛。”水柔虽然年纪轻轻就当院长,扛下自家开的 大医院,但她一点骄气都没有,依旧是求知若渴,不耻下问。
“你……可以……”贺羲平于是提出他会用的开刀步骤。
水柔听后,旋即圈出几点争议处。其实他讲的方法她也曾考量过,可是几经斟酌, 她觉得有点冒险。
贺羲平取出学富六车约两把刷子,咻咻咻地,便把问题的危险性降至最低。水柔听 完后,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个小时之后,她已将解决方案,传给病人的主治医生。
“你为何不当医生?你的医术铁定能救活不少人。”水柔匪夷所思,他刚才的表现 是骗不了人的,他简直是医界的天才,光当法医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