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说得很详细,然而她却听得很迷糊。
“你拜啥呀拜,我又没死,你少触我楣头喔!”他急忙唤道。
“好——你怎么说怎么算。”到底是谁的楣头被触啊?许幼薇挫败地握着门把问:
不等他回答,她已将他关在门外,拿起牙刷,自言自语的说:
“碰见我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何必悔不当初呢?”他隔着门对她提出辩驳。
“哇噻,你有顺风耳呀?”许幼薇不禁啧喷称奇,想想,她按下门的喇叭锁,嘴里则喃喃有词。“嗟,以前都是一个人,即使脱得精光在屋内走来走去也无妨,现在可得谨慎一点了。”
“想不到你常不穿衣服在房里逛。”他蓦然从镜面冒出,吓得她牙刷滑出嘴外,画出一条白色的泡沫,直到额角。
“叫你不要突然出现,本姑娘就算胆子再大,也会被你吓破。”她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头和牙刷,若不是已知打他不着、白费力气,不然此拳肯定落在他笑容可掬的脸上。
“我又不是故意的。”他说得毫无半点愧疚之色,反以食指指背轻画她颊上的白痕,灿眸中充满着怜宠。“你看你刷牙竟然刷到外头来了,人家幼稚园的小朋友都比你行。”
这个动作亲蔫得过分,突来的触电感让她震慑地往旁挪一步。
“什么叫‘他们这种人’?外界对我们的印象几乎全是无中生有,以讹传讹。”他嗤鼻地道。
“我管外界对你们的印象是什么,你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万一你刚刚闯进来,我在上厕所怎么办?”
“那时臭气冲天我才不会进来呢!”他付之一笑。
“臭死你最好。”瞧她被他气得说出什么废话。“现在我要。。。。也就是‘大大’,就是你所谓的制造臭气,你想不想待在这儿试试‘冲天’的快感啊?”
“不了,你自己慢慢享用吧!”他把她的气话当笑话,话声未落,他已变魔术似的消失。
许幼薇叹为观止地跌坐在浴缸内。
当许幼薇从浴室出来时,她看到耿忻正坐在沙发上翻杂志,她走近一望,放在他面前的是她平常消遣看的美国“TIME,不过与其说他在“翻”,不如说是杂志自己在翻页。
“你看得懂吗?”她已逐渐“被”训练到不会大惊小怪了。
“简单,跟看中文差不多。”他耸耸肩,表示阅读英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
“你好像很多才多艺嘛。”人说怪事年年有,可她绝对相信,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她遇到的这个多。
“我想也是。”他说得面不红、气不喘。
“你这人还真谦虚唷。”她促狭。
“不用太崇拜,不然我会误会。”他举手答谢。
“自恋。”许幼薇唳道,随即又好奇地说:“你有让物体自由移动的超能力对不对?再多表演几招来瞧瞧嘛!”
“不要!我又不是马戏团的团员。”耿忻断然拒绝。
“小器鬼。”她吐舌,接着慎重地问:
“八九不离十,这名字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他笑道,杂志自动合上了封面。
“可惜我和他仅有一面之缘,对他知道的不见得比你多,但我觉得他的气质非凡,必是那种独当大任的精英,所以要寻访他的下落应该不难。”当初她亦是被他器宇轩昂的风范所吸引,然而她并未刻意去打探他的消息,仅是将他放在心坎里,她怕真的认识他之后,反而会破坏那美好的印象。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请你不要说得好似‘他’是第三人。”耿忻就差没摇白布条抗议。
“是是是。”她哑然失笑,没见过像他这么斤斤计较的鬼!“虾米知道的可能比我多,等她回来,我们再问她好了。”
“我是实事求是,哪里是斤斤计较。”他撇嘴,心里则为她用“我们”的称呼而欢喜,那表示她已视他为—体的。“你不是要录影?快迟到了喔。”他扬扬下领比着墙上的挂钟说。他记得昨晚电视台打电话来告知,临时要增录一个特别节目。
“啊!惨啦,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她急慌慌地喊着,然后就准备冲出去。
“我叫你起床时就说啦!”他提醒她。“秀,你穿的是睡衣。”
”匆匆的脚步在大门口前煞住,她唾骂。“喔,见鬼!”
随即她轻轻地坞着嘴,在冲过他身旁闪进卧室时.忙解释。“对不起,我刚才那句话不代表任何意义,请勿见怪。”而且就算他是鬼,也是个帅鬼。她在心底补上—旬。
“看在你说我帅的分上原谅你。”他轻轻砌着笑。
许幼薇没空听他说啥,僻哩啪啦三两下,她换上轻便的服装,手里各拎着一只鞋,然后她一边单腿跳着出来,一边为跷起的那只脚套上鞋子,在要奔出门之际,她猝地想到方才换衣服的时候,他……在哪儿?
“我……你……刚刚……换衣服……”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望着她羞赧酌红的嫩脸,他不禁坪然心动。
“放心啦,我是正人君子,何况我也是有品味的人。”他用坏壤的笑来遮掩充塞心田中的强烈震颤。
“正‘人’君子?有品味的‘人’?有没有搞错呀?”她慢半拍才听出他话里的讥笑。“嘿,你后头的话是在讽刺我喔,你给我记住,晚上我们再来慢慢算,我会列出‘室友’的共宿守则。”
砰地甩上门,她且跑且叹。
室友共宿守则?嗳,这算不算“既来之则安之”呢?
“不准偷听、不准偷看、不准偷偷冒出来、不准……”耿忻娣着那写满一张纸的规定,念到最后,他不满地抗议,“这哪叫共宿守则呀?你当我是贼吗?上帝的十诫都比它宽松多了。”
“你得搞清楚才谁是室长!”许幼薇仰颈指着自己的小鼻头,志得意满地道。
女人就是女人,他觉得该为自己的清白据理力争。
“什么叫做‘偷’?我跟你讲过几百次,我并非蓄意,我不过是受到你的约束,但绝对不是采花大盗。”
“知人知面不知心,条款我是列好了,你要是违规的话,我就……我就……”许幼薇支吾,因为她尚未考虑到此部分。
“你就怎么样呀?”耿忻挤眉弄眼地捱近。
“嘿嘿。”许幼薇一阵冷笑,只见她抢过浮在空中的纸,挥笔补上一条——“不准吃我豆腐。”
“你那哪叫‘豆腐’,应称作‘苹果屑’。”他接着大笑。
斜睨了他一眼,她又写——“不准藐视我,我讲话的时候不准插嘴。”
“武则天。”他低声叨念。
“你说什么?”她咄咄逼“鬼”,跋扈的笔尖几乎要戳进他的鼻孔里。
“是你自个儿耳背,我连气都没吭。”他飘退一步。
“算你识趣。”许幼薇哼道,随即忖及这万一哪天把他惹毛了,他会不会露出青面撩牙,就像恐怖剧情片里的那般?
“放心。”他纵声大笑。“会有青面撩牙的家伙,均是在世间罪大恶极,死手被贬到地底下层的低级鬼专专属,一般的鬼其实长相和人差不多,或者颜色较淡,或者透明,再说我是灵魂,比鬼的阶段要高出许多。”
“真的?”此种故事不是人人都听得到的,更何况是由鬼国的仁兄亲口直述,许幼薇这厢听得鼓掌叫好。“原来电视和电影都是乱演一通呀!”
“也不能那么说,毕见没有‘人’逛过‘上面’或‘下面’,所以你不能指控他们欺骗,因为‘死无对证’嘛。”他噱笑。
“‘上面’
“我……”耿忻不禁魂荡神迷,大受吸引。
“喂,你不要一直靠过来二让一具人形从体内穿越的感觉实在不好,许幼薇在他不断地靠近之余,不由得尖声制止。
“呃?”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将她逼到角落,于是赶紧佯作没事地晃到另一边。
“什么?”她的反应有点接不上。他刚刚是不是想……吻她?
是的,他刚刚是有吻她的冲动。耿欣在心里头想着,原来受眩惑的不仅仅是他一人。他徐徐勾起唇线地对她说:“‘上面’和‘下面’啊,你不是问我它们长什么样子吗?”
“喔。”她偏着长睫毛,弄不清乱抨的心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遐思,红着脸,她问着其他待解的疑云,好转移她的想人非非。
“理论上是只有你看得到我,至于我的视觉则和正常人一样,你看到什么,我就看到什么。”忽然间,他希望他的身体也能和正常人一样,那么他便可以实实在在的碰触到她,但另一方面,他又希望他永远是现在这个样子,如此一来他就能有借口一直黏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极端矛盾的想法?
“哦。”念及只有她看得到他,她竟有独占他的喜悦。怪怪,她近日是不是压力太大,所以神经有些错乱?
“你这种吃饱睡、睡饱吃的人,哪来什么大压力?”他忍不住出言馍她,心房却洋溢着甜孜孜的膨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