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早看见贾珍珠在呕吐,阿牛急得要带她看大夫,她却说她可以自己进城,要他还是照着原来的计划上山去砍柴。
明天城里有市集,若是不砍些柴卖点钱,接下来的日子又得勒紧腰带了。
阿牛现下可担心了,他生怕贾珍珠早上说的话只是在安抚他,她根本没去看大夫。
“我今天进城去济仁堂之前遇到王大婶,和她聊了一下,我就没有去找大夫了。”她含羞带怯地垂首。
“既然都进城了,怎样不去看大夫呢?”阿牛气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控地怒吼。
“因为……王大婶说、说……”见他生气,贾珍珠急得想解释,却在紧要关头结巴了。
自从和阿牛成亲后,贾珍珠的脾气就收敛许多,平常虽然她偶尔仍是会对他大小声,可只要他一发火,她就会乖得像只小绵羊,完全不敢在他盛怒时撒泼。
“王大婶到底说了什么?”话也不一口气说完,真是急死他了。
深吸了口气,贾珍珠才缓慢地开口:“王大婶说我没有生病,我会想吐是因为、因为我有喜了。”她怀孕的消息虽然理所当然要告诉他,可是要她说出口,她还是会感到害羞。
“你有喜了!那我不就要当爹了!”听见这个消息,阿牛兴奋地抱起贾珍珠转圈圈。
“阿牛,快放我下来!”贾珍珠焦急地催促。
“怎样了?”
“你这样会害我动了胎气!”他们有了孩子,她不希望有任何的遗憾。
“对喔!”阿牛这时才傻傻地惊觉自己太冲动了。
现在她的肚子里可是有个脆弱的小生命,他若是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万一,他会自责、懊悔一辈子的。
“明天的市集你就不必去了,安心地在家休养,我自己去就行了。”他不要她出门乱跑。
“这怎样行!我一定要去!”贾珍珠不放心让阿牛一个人去市集。
大家都知道阿牛这个人老实,若她不在身边,大家都会藉机占他便宜,害他卖得的钱少了一大半。
“不行!若太劳累动了胎气怎样办?”阿牛坚持不肯妥协。
“有你在我身边我怎样可能会太劳累,有你保护着我,我不可能会动了胎气的。而且,人家刚刚有喜,有些事想要请教王大婶;你若是不让我去,我若是有个疏忽,这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贾珍珠知道对付阿牛的牛脾气有时就要撒撒娇、想个小办法骗骗他,不能和他硬碰硬地大小声。
“这样的话,我明天让你跟,可是你不能拿东西,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扛,太累的话你也要跟我说!”他答应让她跟,不过,有些条件她还是要遵守。
“我会记住的!”贾珍珠表面上是应允,她的心底还是忍不住地犯嘀咕。
她还不知道自己有孕时,还不是上市集卖东西,甚至还搬东西,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不也没事好好的,阿牛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
“明天顺便去济仁堂让大夫把把脉,然后买一些补品给你进补,你实在是太虚弱了,需要养壮一点。”阿牛想着要买什么样的补品。
鸡、鸭、鱼、肉是一定要的,最好叫大夫开些安胎、养胎的药,二者配合着吃,相信她一定能生下白白胖胖的小子。
贾珍珠觉得他的话实在太夸张了,她感到非常好笑。
她这样若是虚弱的话,那天底下的女人可能都是病殃子了。
虽知阿牛太小题大做,不过,她还是觉得心头暖暖的;因为,他对她的关心,她全都感受到了。
他对她的好,她点滴都记在心头。
为了寻找布青云的下落,李民走遍整个江南,不管寻找的过程有多么艰辛,他都咬紧牙根忍了下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还没有确切的结果,他是绝对不会放弃。
李民也曾想过布青云会不会遭到不测;可是,就算他真的死了,也该找得到尸首。所以,他想他大概还活着。
可反过来想,他若还活着,为什么不回家,也不跟他联络呢?
布青云就像是断了线的纸鸢,没有任何的消息。李民只得有如大海捞针般地茫茫找寻。
其实,他是可以画布青云的画像张贴告示,这样有助于他早日找到他的下落,可是他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布青云在商场上树立太多的敌人,若是让人知道他一个人流落异乡,铁定会招来杀机;若恰好他又没有自保能力,那他的性命就堪忧了。
基于种种的考量,李民宁愿一个人这样慢慢地找寻。
踏逼各大城,依然没有布青云的消息。今日来到紧华的扬州城,李民不知道这儿是否会有他的下落;不过,他希望人来人往的扬州城里会有人知晓布青云的下落。
在还没绝望之前,他就还存有一线希望。
每到一个城镇,李民就会先到当地的药堂、医馆,拿着布青云的画像问大夫;毕竟,以那时危急的情况判断,布青云受伤的可能性非常地高。
当他照着居民的指示来到济仁堂,他看了招牌一眼后就没有犹豫地进入。
“我找大夫!”他一进门就直接说明。
“来到我们这儿,每一个都是要找大夫的。你先等等,里头还有人看病,等会儿才轮到你。”一名年已四十的妇人在药柜前回应李民的话。
李民原本想要解释,想想后还是觉得算了,反正都已经来到这儿,不必在乎多等一会儿。
他找了张空椅子坐下,跟着病患一起等待。
“小伙子,轮到你了。”
等了约一刻钟,那妇人终于在病人出来后叫唤李民入内。
“你是哪儿不舒服?”当李民一进入,大夫连头都没抬就习惯性地问。
“大夫,我不是来看病的。”
这时,大夫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李民一眼。
“你不是来看病的,那你来做什么?”大夫不解地问。
上药堂却不是来看病,这还真是奇怪。
“我是来向大夫打听一个人!”他取出布青云的画像,摊开在大夫的面前。
“不知道大夫是否见过画中的人?抑或者,他是否有来求过医?”
大夫看了看,觉得这画中人颇为眼熟,可为了要打发李民,他不加细想就摇头。
“没见过!”
见他如此笃定,李民就收起了画像。
“谢谢大夫!”谢过大夫后他就要离去。
“等一等!”大夫突然想起他在何时曾见过画中的人。
“这个人刚刚就有来看诊。”
“看诊?他是生了什么病吗?”李民焦急地问。
“别急!不是他病了,他是陪他娘子来把脉、买些安胎药的。”
娘子?安胎?李民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消息。
以他对布青云的认识,他是绝不会轻易就成亲生子的,尤其还偷偷地在外头成亲。
虽然李民心里认为大夫口中所描述的是布青云的机率很小,但这么多个月以来,这是头一次有布青云的消息,他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过。
“大夫,不知这对夫妻现下往何处去?”
“你去市集上找就可以找到他们!”大夫会这么笃定,是因为他们竟然拿木柴和药草来跟他交换安胎药,这令他印象深刻。
“谢谢大夫!”李民掏出元宝放在桌上,当作大夫提供线索的报酬。
若是他能因此而找到布青云,好处绝对不是这样子而已。
谢过大夫后,李民立即飞奔到人潮拥挤的市集上,寻找大夫口中像布青云的男子。
“珍珠,你会累吗?”阿牛替贾珍珠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关心地问。
“我不累!”贾珍珠笑着摇头。
今天所有的工作都由他全包了,她哪还会累。
他们恩爱的表现令在一旁的小莲看了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们真是够了,在家里恩爱就算了,连在外头也一样,你们不觉得恶心,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对于小莲的取笑,他们毫不在意。
“你是羡慕还是妒忌?若是羡慕的话,那就快找个人嫁了。”贾珍珠对小莲开玩笑地说着。
“不必了!我还不想嫁人!”一听到嫁人,小莲的脸色都发绿了。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他?”
“当然是不想嫁他。”小莲一想到猪肉忠叫王大婶去她家说媒,她就感到?心,忍不住想吐。
幸好她够机伶,以死威胁,否则她娘大概就会以五头猪的代价将她嫁给满脸横肉的猪肉忠。
正当阿牛心满意足地看着贾珍珠和小莲谈笑风生时,突然有人冲了上来,令他吓了一大跳。
“爷!”李民一见到布青云,激动地冲上前,在他的脚边跪了下来。
他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他,皇天不负苦心人啊!
满街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惊吓住,停下脚步及手边的工作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一幕。
贾珍珠也感到莫名其妙,怎样会有人跪在她相公面前喊爷的?
“阿牛,你认识他吗?”她在阿牛身后轻声地问。
“不认识!”阿牛一头雾水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