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还是不说话,贾珍珠这时全身发冷,身子死命地发抖。
糟糕!该不会真遇上不要钱、不要色、只要命的怪人吧?
“求求你放了我,别为难我,我没爹、没娘已经够可怜,求你高抬贵手,别再吓唬我了。”
此时,回应贾珍珠的是一个颇为耳熟的低沉男声。
“别怕、别怕,只是树枝勾到竹篓而已,没有人捉着你。”
“什么?”一听到是树枝勾住她背上的竹篓,贾珍珠直觉地回头,完全忽略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啐!还真的是树枝,害她差点吓破胆。
那人出手替她将树枝拉高,让贾珍珠重获自由。
“谢谢!”她反射性地道谢。
“不必客气!”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憨笑。
天色昏暗,贾珍珠看不见这离她有二步距离的人,只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
这股异味引起贾珍珠的警戒心,她倏地惊觉对方是个陌生男子,而这附近只有他们两人,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真是胡涂,怎样会这么大意?贾珍珠自责完,立即拔腿就跑。
那人见她跑了,立即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再遇到她,他还没有报答她的赠食之情,他不能就这样让她由眼前消失。
她一跑,他就追。
他一追,她就跑得更急。
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地在树林内追逐,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她无法摆脱他,而他也追不上她。
她和他无冤无仇,为什么他要追她?
贾珍珠尚未理出头绪,见家门在前,她跑得更急。
她手一碰到门,便迅速地开门;然后,她赶紧关上,还落上了栓。
火速拉下背上的竹篓,她搬了张板凳堵在门后,她的背紧紧地靠在门板,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失去贾珍珠的踪影,又见眼前有间破旧的小茅屋,他上前敲门。
“有人在吗?”他叫喊着。
听到敲门声,背上又有门板震动的感觉,贾珍珠双手立即捂住了嘴,不让恐惧的呼吸声传出去。
“有人在吗?”
叫了许久都没有回应,他索性靠在门板上,打算在外头露宿一夜。
反正他当了那么久的乞丐,不管是破庙、屋檐下、树下,还是空地他都睡过,他已经习惯餐风露宿的生活。
过了许久,外头没有任何的声响,贾珍珠放心了,但她仍不敢离去,还是守在门口。
时间一久,她的眼皮渐渐重了,不知不觉地在板凳上睡去。
第二章
天际露出鱼肚白,朝阳透过破烂的木窗照上贾珍珠的脸。
“嗯……”她发出了低吟,缓缓地睁开双眼。
咦?她怎样会睡在这儿呢?
一醒来,发现自己睡在门口,贾珍珠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她将板凳搬回原来的位置,看到竹篓被扔在一旁,竹篓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她蹲下身收拾。
当她的手一碰到竹篓,昨晚发生的事全都浮现在脑海里。
她被一个陌生的奇怪男人追逐,所以,她才会守在门口,结果在不知不觉中睡着;而且还睡得非常熟,一觉到天亮。
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去?
在要开门时,贾珍珠突然想起,若是他还没离开的话,那她现在开门无异是自投罗网;可是,她若不开门,就不能上山找野菜、木柴、草药了,那她就得饿死在自己的家中。
觉得这样躲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她索性到灶炉旁取出柴刀,觉得不够,她又随手拿了灶上的菜刀。
贾珍珠左手菜刀、右手柴刀,摆好架式,小心翼翼地打开门。
门一打开,连只小狗小猫都没有,更别提一个人了。
大概是走了吧?贾珍珠这才放心。
“早!”
突地,冒出了一声道早的声音,令原本放心的贾珍珠顿时又握紧双刀戒备,她望向发声处,将两把刀挡在胸前。
“你、你想做什么?”
她发抖的声音泄露出她心中的恐惧。
看到她拿刀对着自己,他也感到害怕。
“我没有想做什么。”怕她对他产生误会,他连忙摇头地否认。
“还说没想做什么?那你干嘛跟着我?”贾珍珠挥着刀向前走了一步。
她贾珍珠可不是三岁小孩,没那么好骗!
他若是没有心怀不轨,也不会跟了她一夜、守了她一夜。
见她上前一步,他害怕地退后。
“我真的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只是……”被她的恶言恶行吓到,他说话结结巴巴地,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贾珍珠觉得他似乎有点怕她,所以,她更加大胆地上前;反正她现在有双刀护身,没啥好怕的。
“只是什么?”
她一直逼近,他就一直往后退,生怕自己不躲的话,会被她的刀砍中。
“我只是……只是想报、报恩……想跟着你。”
他终于把话说清楚,可只顾着后退没注意到地上有凸起的小石块,他就这样被绊到,屁股着地的跌坐地上。
听到他的话,贾珍珠虽有满心的狐疑,还是暂时停下脚步。
“报恩?为什么又要跟着我?”她不解地问。
她又不认识他,有什么恩好报的?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试着想要唤起她的记忆。
听他这么说,想必自己是认识他的,可是,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曾见过他。
“昨日在市集上,你送我包子吃,我就是那个乞丐。”
这下,贾珍珠终于想起来。
“原来是你,你可把我给吓死了。”给他这么一吓,她差点去了半条命。“我是要你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可不是要你跟着我。”
贾珍珠猜想,他会不会误会她的用意?
“我……我……”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更不知该如何跟她说明自己的情况。
听他“我”了个半天还是说不出话来,贾珍珠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听他支吾不清。“算了、算了,我看还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好了。”为了不拐弯抹角,她想出这个办法。“你家住哪里?”
贾珍珠的问话令他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问你家住哪里?”见他没有回话,她几乎是失去耐心地吼着。
“我不知道!”他困扰地摇头。
她真是笨!贾珍珠在心中暗骂自己。乞丐就是居无定所,没有自己的家,她竟然笨到去问他这个问题。
“那你叫什么名字?”她想乞丐也总该有个名字吧!
“我不知道!”他仍是摇着头。
哪有人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贾珍珠怀疑他是故意说谎骗她。
“那你总该有亲朋好友吧?”只要是人,一定都会有亲朋好友。
“没有!”他还是摇头。
“没有?你是在开玩笑吧?”贾珍珠的口气开始不悦了。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都有朋友了,更何况是他;所以,她觉得他一定是在开玩笑。
“我、我不是开玩笑的!”他死命地摇头否认。
“讲个话都结结巴巴,可见你一定是心虚。”
“不是的!”他只好把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的事说给她听。“我一醒来后觉得头好痛,脑袋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怎样可能会知道自己住在哪里?有些什么朋友?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说的全是实话。”
贾珍珠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思索着他话中有几分真假。
见他的样子也不像是骗人,而且,她是又没钱、又没色的女人,他骗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那你为什么会沦落到当乞丐?”贾珍珠想起他在市集上行乞,就想要知道原因而好奇地发问。
“我每天睡在街边、屋角,遇到好心人就会分我东西吃,我看别人窝在街旁行乞,我就跟着做。久了,大家就叫我叫化子,或者是乞丐。”
看来他会当上乞丐也不是他自愿的,实在是误打误撞。听完他的遭遇,贾珍珠也颇为同情。
“你当真愿意跟着我?”她谨慎地询问。
“我真的愿意!”
为了表现他的诚意,他不停地点头。
“别再点头了,我收留你就是。不过,跟着我没有大鱼大肉好吃,顶多只是三餐温饱;而且,要跟着我,就得和我一起工作,别想我会把你当大爷一样的伺候。”
同情心一氾滥,贾珍珠就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的礼教了。
她一个单身女子身边多了个男人,别人一定会闲言闲语,届时,她想要嫁人可就更难了。
“我知道、我明白、我绝对会努力工作。”只要能和贾珍珠一起,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那还不快起来,跟我进屋去。”贾珍珠收起了双刀,旋身走回屋里。
“是!”他满心欢喜地起身跟着她。
走了几步,贾珍珠突然转过身来。“喂,你……”原本有事想要交代他,可一喊他后,她就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总不能每次都叫你喂,你总该有个名字才行。你想要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档事他从没想过,叫什么他也无所谓。
“随便!你高兴怎样叫我就怎样叫,我不介意。”
“那我就叫你阿牛好了,你是个男人,应该力大如牛才是。”可贾珍珠的脑海立即浮现出他两手各抱一捆木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