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砍错人,杨参想要抽出刀子再砍一次。
贾珍珠知道他的意图,她双手死握着刀子不放,任由腹部和手上的伤口割裂着她。
“老夫人,快走……”贾珍珠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只要布老夫人在她支撑不住之前逃离这个地方。
“杨参!”李民得到消息立即领着家丁赶过来。
能与他相抗衡的李民来了,杨参在慌张之下更加死命地要抽出刀。
他的手上若是没有兵器,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刀子抽出来的那一刹那,如柱的鲜血由贾珍珠的伤口喷了出来,她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珍珠!”布老夫人哀戚地大喊。
布青云见状,立即脱下身上的外衣,压住贾珍珠肚子上的伤口,想要阻止血持续地流出。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他吼着下令。
布青云怕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会再有危险,他不嫌贾珍珠浑身是血地将她抱起,抱着她往他的房间走去。
碧山阁离这儿太远,布青云只好先暂时选择自己的房间安置她。
抱着布念宗,布老夫人流着泪跟了进去。
“珍珠,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布老夫人默默地祈祷着。
她为了他娘挨了这一刀,着实令他震撼,还有她死也不让杨参抽回刀的勇气令他十分钦佩。
“娘,你放心,她福大命大,绝对不会有事的。”布青云安慰着娘。
他欠她的实在太多了,先前的恩情未报又负了她,现在又加上娘这条命,他这辈子是还也还不完了。
他欠她的一切恩情债,他全算在杨参头上,誓死也要讨回来。
在另一头的杨参,即使有大刀护身,仍是寡不敌众,不一会儿就被李民和众家丁给制伏。
杨参心想,这下子他是死定了!
第十章
贾珍珠果真如布青云所说的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她流了太多的血,她的身子过于虚弱,人一直昏迷不醒。
而要治贾珍珠的伤已经够令布青云心烦意乱的,布念宗还不停地哭闹,令他烦上加烦。“娘,你把宗儿带出去,吵死人了。”他嫌恶地说。
听到布念宗的哭声,他的人会崩溃。
布老夫人不但没听他的话把孩子带走,反而还将孙子放在他怀里,让他抱着。
“这是你的儿子,你自己哄。”别说他受不了,连她也快受不了了。
“娘,你怎样把宗儿丢给我了?”一抱住孩子,布青云显得手足无措。
“这孩子你就靠着自己的本事把他给哄睡,你若是没办法的话,你有那么多的红粉知己,相信她们会很乐意帮你的忙,”
他敢嫌孙子,她就让他体验小孩子的威力。
听娘这么说,布青云立即一阵头皮发麻。
“娘,你明知道宗儿只有珍珠哄得睡,任何人都没有用的。”
既然他非常清楚,那她就得再劝他考虑和贾珍珠的亲事。
“那时情况那么危急,你的那些红粉知己没有顾及我们母子的性命,反而一个逃得比一个还快,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反观珍珠,她不但没逃,还为了保护我而受这么重的伤,实在是难能可贵。
她对咱们有情有义,而我们对她却是一堆亏欠;她不但不怨,反而还肯替我挡刀。这样的一个好女人,我不懂你为什么不懂得珍惜。”
这一次再度错过之后,布老夫人不知道布家还没有没这个福气拥有这么一个好媳妇。
说来说去,他娘就是要他娶贾珍珠为妻,
“娘,别再说这件事了。”布青云不想再谈他和贾珍珠的亲事。
贾珍珠对他的恩情他都明白,只是,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一定要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娶她。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布老夫人不死心地追问。
“娘!”布青云受不了她的逼迫。
“你当真不爱珍珠吗?若是真的不爱,为什么当初要和她成亲?现在可好了,误了她的一生,你要拿什么来补偿她?”
“那时我失去了记忆!”布青云推托地说。
失去记忆!这都是借口。
“当初你既然爱她,为什么现在不爱了呢?不管有没有失去记忆,你都是你,你若当真不爱,你是不会娶她的。”
就算是失去记忆,人的本性还是不会改变的。
“我连那时为什么娶她也想不起来,我怎样会知道自己是否有爱过她?就算爱过又如何?那是我失忆时的事,不是现在的我。”
在布青云的感觉中,众人口中的阿牛和他完全是不同人;既是不同人,他当然不了解阿牛的想法。
“那你就去想啊!回想起一切,找回那段和珍珠在一起失去的回忆。”布老夫人要儿子想起所有的事。
“娘,那不是我想去想就想得出来的。”这是强人所难嘛。
事到如今,她费尽唇舌,但儿子仍是如此固执,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放弃一个深爱你的女人不会不舍得吗?”她言尽于此,其余的,就要靠他自己去想清楚了。觉得自己好累,她揉着眉际离去。
“娘,宗儿……”布青云想把孩子交给她,可她像是没听到似的,完全没有回头。
无奈至极,布青云只好自己哄孩子:“乖,爹疼……”
“阿牛……别离开我……别走……”昏迷中的贾珍珠不停地发出呓语。
不小心睡着的布青云听见她的声音,立即醒来。
“珍珠!珍珠!”他试着叫醒她。
贾珍珠听不见任何声音,她现在只沉浸在自己的梦中,追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阿牛。
她的双手不停地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见状,布青云立即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也受伤了,要是她在挥舞中不小心撞到,那可就不好了。
很难得布青云会为贾珍珠着想。
贾珍珠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而他怕她使力过度会让伤口裂开,他想要扳开她的手,可她却丝毫不肯放手。
叹了口气,他只好任由她握着。
她的手小小的、粗粗的,并不太细,手心上除了深深的刀伤之外,还可感觉到结茧隆起的小丘。
这样的手,一点也不像是女人家细柔的手,这么粗的手大概是她做了不少粗活才造成的。
这么粗糙的手他可以确定他是第一次握到,可是,他却感到非常熟悉,好像他以前就握过的感觉。
这温度、这触感、这手掌大小,他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他以前这样握过她的手吗?布青云怀疑地自问。
也许吧!毕竟他们成过亲,会牵她的手也不无可能。
见她安静许多,布青云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握得死紧,他怕用力抽回会伤到她的手,他便作罢。
布青云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八个字毫无预警地浮上脑海。
见鬼了!他怎样会想到这八个字呢?
突地,和贾珍珠在一起的往事一幕幕地浮现脑海,每一幕都那么地清晰,她的笑容、她的泪水、她的霸气、她的多管闲事,每一个她都震撼着他的心。
这……这是他遗失的记忆吗?他不敢确定,他怕这是他的错觉。
记忆一经牵动,就有如波涛般地直朝着他涌来。
我们成亲吧!他想起贾珍珠跟他说这话时那份坚决的表情。
他忘记了!他竟然忘记要与她白头偕老的誓言,他真是该死。
“珍珠,你快醒来,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你快醒来!”布青云的心激动得难以平复。
他说过要疼惜她一辈子,结果,他却深深地伤害了她。
“我错了!珍珠,对不起!”布青云想起和贾珍珠互相扶持的那段时光,虽然辛苦了点,却是那么地甜蜜,那是赚再多钱也换不回的。
如果他能早点想起来,她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苦了。
当过去的阿牛和现在的布青云记忆相通时,他不再介意贾珍珠的长相,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不管她是美是丑,她都是他心爱的珍珠,他依然爱她。
“珍珠,我是阿牛,阿牛回来了,你快点醒来见阿牛啊!”
不知是否布青云声声的呼唤起了作用,昏迷中的贾珍珠突然张开了眼。
“阿牛……”刚刚好像听到阿牛一直在叫她。
“珍珠!”她一醒来,布青云激动地拥她入怀。“你总算是醒了,你吓坏我了。”
他、他是阿牛还是布青云?贾珍珠一点也分辨不出来。
自从清醒后,贾珍珠觉得布青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对她嘘寒问暖,还亲自照料她的生活起居,甚至每天不嫌烦地替她的伤口换药。
对于他的转变,贾珍珠有着满心的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盯着她喝下药汁,布青云很满意她日渐红润的双颊,这表示她的身子恢复得很快。
“珍珠,我们再成一次亲好吗?”他想了许多天,终于在今日说出口。
他们在扬州成亲没人知晓,在开封她仍是没名没份,没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娘子,再加上他先前无情地对待她,他觉得,他该要办一场婚礼来补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