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为了唤醒阿牛,贾珍珠都会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就是希望他在听到她的呼唤后能清醒过来。
“阿牛,你已经睡了十天,为什么还不醒来?你是在生气吗?气我让你爬树砍柴,才会害你由树上摔下来。我知道我错了,看你是要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也不会还口,我只求你快点醒来,我和孩子都不能没有你。”
听见大夫说阿牛再不醒来,以后清醒的机会就更加渺茫,贾珍珠急得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她顾不得自己和孩子的健康,她现在心中只有阿牛的存在。
“你说你要照顾我一辈子,可你不醒来,你就不知道我的伤心、我的泪水、我的憔悴、我的不安,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怎样照顾我呢?”
贾珍珠不知道自己还能在心力交瘁的痛苦中支撑多久,她怕等不到阿牛醒来自己就会先倒下去了。
心中虽然担心着自己的身体,但她仍不愿离开阿牛一步去吃、去睡,她宁顾不吃、不睡,也要看着他、等着他醒来。
“阿牛……”
她多么希望能再一次靠在他的怀里,让他强而有力的肩膀环抱着她。
李民一进门又听见贾珍珠不变的喃喃自语,他心中有着万分的感慨。
原本以为她对爷没有一丝的感情,现在看来,她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像她这样不眠不休地照顾爷,在爷的红粉知己中,大概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李民在这些日子里感受到贾珍珠的诚意及善良,多多少少他都可以理解,为什么失忆中的爷会对她百般的疼爱。
虽然她没有亮丽的外貌足以吸引人,可她的真诚却是足以撼动人心。
“你去休息吧!爷暂时由我来照顾,有什么状况我会通知你的。”李民怕她会操劳过度而病倒,他要她先好好睡上一觉。
虽然李民被贾珍珠的情意所感动,可他仍不愿承认她的地位;因为,他知道阿牛若是想起自己是布青云时,他绝对不会承认她是他的结发妻。
他现在也挺同情贾珍珠,惋惜她的一片真情到最后可能换得的是残酷的离弃。
“我不睡!我要陪着阿牛!”她执意继续守下去,不因李民对她的态度转好而有所改变。
见她如此固执,李民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执着,他索性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安稳地入眠。
于是,他趁着贾珍珠不注意时点了她的昏穴,让她昏睡过去。
等到穴道自动解开,她至少也能睡上三个时辰。
他将她抱到隔壁的空房间,替她盖上被子、放下床幔,又回到布青云的身边。
李民心想有一个这么痴心的人爱着爷,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贾珍珠睁开眼看见陌生的四周,而自己则是莫名其妙地躺在床上。
她明明是守着阿牛,怎样会在这个地方醒来呢?
难不成是李民让她睡着的?贾珍珠越想越有可能,毕竟在她胡涂入睡之前,他一直催促着她休息。
阿牛!不知道李民会不会趁她睡着时将阿牛给带走了!
不行!她不能失去阿牛!
越想越心惊,贾珍珠立即翻身下床,掀开床幔,急得连鞋子也来不及穿,赤着脚冲出房门,想要见到阿牛。
没有看见他,她无法放心。
一踏出房间,熟悉的景色令她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原来,她是在阿牛病房的隔壁。
贾珍珠赶紧冲进阿牛的房间,看见阿牛仍熟睡地躺在床上,她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幸好他还在!
房内除了阿牛之外就别无他人,连李民也不见踪影。
贾珍珠的心中只有阿牛的存在,她根本不在乎李民是去了哪里,只要他没偷偷地将阿牛带走就行了。
见阿牛流了满身大汗,怕他在流汗之后吹了风会受风寒,贾珍珠去打了盆水,要替他擦拭身子。
拧干了布,她先替他将额上的汗珠拭去,然后湿布沿着他的颈子下滑,一路擦拭到他的胸膛。
抚着他的胸口,贾珍珠心疼地落泪。
他不过昏迷十天就瘦了,她不敢想像,他若是继续昏迷下去,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贾珍珠不舍的眼泪滴落在阿牛消瘦的胸口,一滴滴的热泪顺着他身子的曲线滑落。
“我真是的!”看见自己哭湿了阿牛的衣衫,贾珍珠赶紧擦干泪水。
然而,她明明是要替阿牛把身子擦干,结果却反而制造了更多的水,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连忙擦拭着阿牛身上的泪水,而过于专心的她没有察觉到阿牛那原本紧闭的双眼此时已经睁开。
一醒来就发现有个女人用手在他的身上磨蹭,他出手阻止她对他的挑逗。
手突然被人握住,贾珍珠惊讶地抬起头,她的眼睛对上阿牛的眼眸。
他……阿牛终于醒了!
“阿牛!”她激动地趴在他的胸口。
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喊着奇怪的名字,还趴在他的身上,令他一头雾水。不过,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形,他都努力地将她推离;因为他刚刚瞧见了她的面貌,实在是不怎样好看。
他的推拒令贾珍珠感到怪异。
“阿牛,你是怎样了?”
“我不是什么阿牛,你认错人了。”
望了望四周,他想要寻找熟面孔,无奈这房间内只有她,他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人。
“阿牛,我是珍珠啊!你不认得我了吗?”阿牛的异样令贾珍珠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该不会由树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吧?
“我说过我不是什么阿牛,我也不认识你。”在他的脑子里,连美人的面孔他都记不住了,更遑论是没有任何姿色的她。
怎样会这样?贾珍珠不明白,为何阿牛一醒过来后就说不认识她?
她是希望他清醒没错,可是,她并不希望他忘了她啊!
现在他忘了她,那她以后该怎样办?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样办?
贾珍珠手足无措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只知道自己要拼命唤醒他对她的记忆,因为她不能失去他。
第七章
任凭贾珍珠费尽唇舌,布青云就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被杨参追杀之后的事他虽然完全没有印象,可他怎样也不相信自己曾经当过乞丐、还娶她为妻、上山砍柴、还有个低俗的名字,甚至到市集做贩夫走卒这种低贱的工作。
他乃是开封拥有呼风唤雨能力的商人,一个计谋往往就能让一家商行在一夕之间毁灭;这样的他,绝不可能去做她所说的那些事。
他是布青云,不是这丑婆娘口中的什么阿牛。
贾珍珠把所有的经过全仔细地说了一遍,为了要唤醒他的记忆,任何一个小细节她也不放过;但不管她怎样说,他就是记不起来。
“阿牛……”她不死心地还要继续说。
听见她叫他这个既陌生又低俗的名字,布青云不悦地蹙眉。
“我不是阿牛!”他打断她的话。
他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在贾珍珠的心目中,他仍是她的相公阿牛。
也许他在一时之间因记不起往事而有所排斥,那她就先暂时不去计较他的名字,现在是唤起他的记忆最要紧。
“先不管你叫什么名字,可你说过要疼爱我一辈子的,你怎样能如此轻易就忘记你对我的承诺?而且,我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为了我和孩子,我求求你用心去回想,记起所有的事,千万不要忘了我和孩子。”
说到这儿,贾珍珠已经无能为力,她现在只能求他努力地回想,看是否能想得起来;即使只有一点点,那也足够了。
听完她的话,布青云的脸都绿了。
他和她还有孩子!这个玩笑实在是一点也不好笑。
“我不知道我以前说过什么,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凭你的姿色,我绝对不可能疼爱你一辈子,说明白一点,我对你根本不可能会动心。
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你跟哪个野男人有的野种,你不能因为我失去记忆就将一切赖给我。我再一次告诉你,我是不可能娶你这样的女人为妻,更不可能与你生子的。”
自视甚高的布青云身边美女如云,随便一个替他打洗脚水的姿色都比她美上几百倍,他再疯也不可能会舍弃众多美人而屈就于她。
他的话有如利刃般一刀又一刀地割着贾珍珠的心,她的心好痛。
以前阿牛从不嫌弃她的容貌,还说她美,说他要的是她善良的心,怎样现在他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不但看不到她的内在,还说这种话来伤她的心,甚至不认她肚子里的孩子。
天啊!事情怎样会变成这个样子?
贾珍珠所有的坚强在此时全崩溃了,她无助地流着泪,不知要如何才能改变眼前的情况。
她该怎样办?她已经茫然了。
对着眼前这个哭哭啼啼的丑女人,布青云实在没有多大的耐心再和她面对面。
他索性翻身下床,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虽然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可只要找到他布家的商号,他就有办法回去开封的布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