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应该说妳很快乐。」安德烈的手指定在她脸上。
此刻的她,不施任何脂粉,相对于平日的艳丽别有一种清秀的味道。
一种不应该属于她的味道。
这样的美突然吸引住他的视线,贪恋的久久不能离开。
「可是如果我说不出呢?」
「那么妳认为妳应该说不快乐吗?」
「不,我没有不快乐。」
至少,她可以一直待在所爱的人身边,这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美中不足的是,她只能与她爱着的男人以不爱她的形式在一起,并且不得有任何奢望。
「女人,不要太贪心了,这只会让妳感到痛苦。」沉默了许久,安德烈突然发出声音。
「你知道我的痛苦?」她问得平静。
「妳的痛苦出于爱,而妳明明知道,女人的爱对于每个男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文。」
倪云微笑,「可是,女人还有另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执迷不悟。」
明知道你对我无情,而我却傻傻地愿意只在远处看着你,或许这亦是一种宿命。
「妳的愚笨已无可救药。」他的口气冷淡下来。
「或许我终会令你失望。」
「那么我就白栽培了妳十年。」
「难道除此之外,你不曾对我有过其它感情?」
她从未如此卑微地渴求一个男人的施舍。
她清楚,或许她这一生,就要毁在这一句话上。
安德烈冷漠地瞇起眼,「不要跟我说笑话。」
倪云笑出声,「真的只是笑话一场。」
一厢情愿不就是一场大笑话?
她的笑突然让安德烈感到非常不愉快。
他冷冷地放下酒杯,手指离开她的身体。「回房去。」
「我想知道,这十年来,我对你的了解有多少。」
「我说过,不要再自以为是。」
倪云不理会他的拒绝,「我一直不了解你。」
「妳认为妳该清楚我什么?私生活?抑或妳一直想问我,我到底有多少女人?」
「例如。」她没有将他的讽刺听进去,举起手中的酒杯,「这么多来,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你喜欢在心情愉悦时喝九〇年的红酒;例如,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喜欢茶而不喜欢咖啡;例如,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不喜欢香烟却愿意让风和森在你的办公室里抽烟;例如……」
「好了,我说回房间去。」他控制着自己的怒气,盯着面前的酒杯不看她。
倪云安静下来,却没有依言离开。
安德烈懒懒地瞥她一眼,亦不再开口。
时间在两人的静默中,一点一滴地滑过。
「你不该给我希望。」过了许久,她轻轻地开口。
「我一开始就警告过妳不要爱上我。」
「可是你还和我做爱。」
「那又如何?」安德烈的口气不变,「那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感官的欢愉而已?」
他肯定她的话,「爱与欲是两回事。看清楚现实,小女孩。」
倪云沉默一阵子后,微笑说:「你又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
他无言地看着她的反应。
「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绝对不会再自以为是。」倪云平静地说,起身走向楼梯。
为了自己爱上的男人,这一晚她已赔上所剩无几的尊严。
而她最后可付出的,亦是如此而已。
第五章
「澳大利亚那边还顺利吗?」听到从门外走进来的脚步声,安德烈推开手中的报纸看向来人。
「那边的毒贩已落网。」易任风说。
安德烈微笑,「做得好。」
易任风从随手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迭数据递给他,之后坐到倪云旁边的沙发上。
「还有一些同党在台湾,以韩在天为首。」
说到韩在天,安德烈稍微看了几眼文件,抬头看向倪云,「倪云,妳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过几天有个晚会,我再套套看。」
「那老头倒是对妳情有独锺。」易任风在一旁笑言。
「美丽的尤物,是男人都会有兴趣的,更何况是那只老色狼。」安德烈也半开玩笑地回答他,视线没有从她脸上移开。
倪云笑道:「那说明我的交际手腕有进步,应该接受表扬。」她走向酒柜,顺手将三个酒杯用托盘托过来。
「喝太多酒有损皮肤。大美女,节制一点。」易任风看着她说道,却没有动手制止她倒酒的动作。
「从小喝到大,你现在才开口关心我,不嫌太晚?」倪云递了杯酒给他,又递了杯给安德烈,然后拿起酒杯啜了口,重新坐到易任风的身边,「不见森那小子。」
「他接了任务,到赫连那边当卧底。」
「听说赫连家的大小姐挺漂亮的。」倪云想起从前听过的一些谣言。
「那小子有艳福了。」易任风在一旁煽风点火。
倪云也同意地说:「顺手牵羊向来是他的作风。」
「烈也差不多。」他把视线移向安德烈,「你把那个阮小姐解决得怎样?」
「你说怎么样?」
「她只是小女孩,别欺负人家。」他的观点同袁利森一样,态度也一样——用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笑看他。
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倪云不明其中的涵义。
或许是他有意隐瞒,抑或是他无意让她知道。
总之这种情况是安德烈一手安排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负责到底?」
「这倒是个好主意。」倪云在一旁啜着酒,突然插嘴。
「哦?妳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安德烈笑看着她。
「那么完美的女孩子,任谁都会心动。我若是男人,得到这样的尤物就算是赚到了。」倪云面无表情地说。
「看来倪云比你还喜欢阮子衣。」易任风知道她又在进行自欺欺人的表演,语气里有难掩的讽刺和无奈。
安德烈笑了笑,盯着她,一脸不置可否。
「你们现在谈论的事与我无关,我先走了。」看出他们的话题已由公事逐渐转成私事,易任风决定先离开。
「走好。」安德烈也不准备送客。
易任风走出大厅,在管家的招呼下离开安宅。
「坐过来。」
易任风离开后,安德烈拍拍身旁的沙发,示意倪云坐过去。
倪云想起他上一次也是在这种场合下要她,之后再将她抛弃,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一大早到机场接风,累得要死,我看还是先上去洗个澡再下来。」她伸手触摸自己的手臂,装出漫不经心的表情,「好久没做SPA,皮肤都快坏掉了。」
他无言,坐在沙发上高深莫测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倪云不待他出口发言,即刻起身走向楼梯。
她走进房间的浴室里,在浴缸里泡满水,将自己整个人浸进去。
她闭着眼睛、憋着气,在水里待了五分钟才将头露出来。
这十年来,为了加强自己的耐力,倪云经常会做这件事。
从刚开始的两秒,三秒,一直到现在的五分钟。
若是平常人早已耐不住,甚至窒息,而她却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
这一点,安德烈是不知道的。
她曾经多想努力训练自己以让他满意。
或许她做到了,或许永远也做不到。
倪云摇摇头苦笑。
半个多小时后,她走出浴室,却看到安德烈已坐在床沿看着她。
她若无其事地到衣柜里寻找睡袍。
「妳开始学会了如何反抗我。」看着她赤裸着身体寻找衣服,安德烈站起身,缓缓走向她。
「我的确是太累了,只想上楼洗个澡,让自己放松一下。」倪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从衣柜里取出浴袍要穿上,安德烈制止了她的动作。「好像瘦了。」
大手慢慢抚上她的腰际,他低头欣赏她美丽的胴体。
「会吗?」
「我记得,和上一次比起来。」
「多久了?」倪云轻笑地说:「这段期间,你又和多少女子做爱,怎么会记得?」
「最美丽的,总是会有印象。」
她轻笑,对他而言,只是印象而已。
「怎么?又有话要回敬我了?」看她的表情,安德烈已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妳永远都这样美,让接近妳的男人爱不释手。」
「这样美的东西,是被利用在其它方面的,你毋需太费神去关注。」她试图拉开两人几乎毫无空隙的距离。
赤裸着身子站在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前,她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她意料范围内,安德烈没有受到她反抗的影响,更紧密地搂着她,低头亲吻她白皙的颈项。
眼前的尤物快速地挑起他的欲望。
倪云皱起眉,闪躲着他的亲吻,「你又在勾引我。」
安德烈不为所动,抱起她倒在床上。
那一日他残忍的警告仍旧回荡在耳边。
对她而言,他的抚摸和亲吻,除了感官上的欢愉外,更是一种羞辱。
她厌恶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
「放开我。」
「别拒绝,妳已经有反应了。」他没有停下动作,低沉地说。
「你这样做,就不要再指控我自以为是。是你先起的头,安德烈。」对他气愤的制止声第一次由她口里传出来。
安德烈倏地停下动作,像是极忍耐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