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找到这一张合约,即可将他缉拿。这是他贩毒的最有利证据。
「你需要帮助我。」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倪云说。
「别告诉我你准备英勇献身。」易任风揣测着她的想法,锐利的眼冷冷地瞥过坐在对面的倪云。
倪云沉默不语。
「被我猜中了?」易任风拧起眉看着她,「一个老头而已,值得妳这么做?」
「他是个相当重要的毒贩。」
「我不会帮妳,要是让烈知道我协助妳干这档事,他会砍了我。」易任风拿起咖啡杯啜了口,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
这女人竟然傻到准备将自己送给那个老头,他实在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不会在乎的。」
易任风不语。
「我当然会想办法不和他上床。」
「万一行不通呢?妳等着我冲进去救妳?」他一脸「妳作梦」的表情。
倪云看着他不悦的脸,神色平静地说:「我找你来,就是想商讨万无一失的对策。」
听到这话,易任风脸上的愠意才稍微平息。「妳准备怎么做?」
「上一次晚会上,韩在天告诉我,他下个月就要回国外去,所以我想过几天他会邀请我。」
「妳准备答应?」
倪云点头。「我会到他家。」
「他会拐妳上床。」男人都是这样的。身为男性,他知道韩在天的想法。
「我们会先喝酒。」
「然后乘机对他下药?」
「是。」
「那老头做事很谨慎,欲火焚身也未必会中计。」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一口,飘缈的烟雾盘旋在半空中。
倪云看着他头顶上的烟雾。「这一点我会想办法解决,而且几次接触下来,他已对我无多大戒心。」
「我需要做什么?」
「为我找来迷药,无色无味,放置在液体中三个小时后便自动消失,但存在于人体内的药效需达十二小时。」
「妳准备在这十二小时内找到那张合约?」
「是,到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你暗中过来,从窗外进入韩在天的房间,拿走合约。」
易任风看着她,「妳不走?」
「先不能走,否则他会起疑心。」
「要是他起来后找不到合约呢?」
「这一点。」她早已想好,「你拿着合约到公司复印,然后再将原稿送来,我重新放到他的房间。」
这样一来,韩在天不但会不疑有他地按照原计划行事,也方便缉毒人员人赃并获。
「是个好方法。」易任风点点头。
他相信以她的能力,绝对可顺利办妥上述的行动。只是——
「一晚不回去,烈会怎么说?」
「在顺利取出合约之前,我不准备让他知道。」
安德烈对她放出警告,不要笨到让韩在天吃了她。
倘若让他知道她们采取此计划,无论成功与否,在他眼中皆是下下之策。
「问题是妳准备怎么向他交代。」
「你可以打电话告诉他,我在你那里过夜。」
「司机呢?」
「遣走他。」
易任风轻笑,「其实妳一开始可以不必用『商量』二字的,毕竟计划早在妳脑里盘算好了。」
「我需要你的协助。」而且只能是他。
无论是安德烈或袁利森都不能让她放心。
他们绝对会阻止她。
十年前,师父即已说过——
妳的任务仅限于晚会上的跳舞和陪酒,绝不包括肉体交易。
这就是安德烈之前警告她的原因。
「妳可以以『师姐』的身分命令我,不是吗?」称一个小自己十岁的女人为师姐,实在是有够奇怪的。
「风,我正在与你谈论正事。」倪云出言阻止他的讪笑。
「那好吧,就按照妳说的去做。那老头一邀请妳,马上通知我。」
「好。」倪云点点头,谈完正事后,挥挥手招来服务生结帐。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倪云的意料之中,三天后,韩在天打电话邀请她。
她和韩在天在酒店吃完饭后,就到他的私人寓所。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现在,韩在天正在浴室里洗澡。
她偷偷地将易任风交给自己的迷药倒在高脚杯里,然后盛上红酒,坐在餐桌前等他出来。
「睡觉前,我习惯先喝点酒。」韩在天坐到对面后,倪云拿起一个酒杯,不给他任何反对余地做出干杯的动作。
见她很爽快地喝完酒,韩在天心里不疑有他,也喝下剩下的一杯酒。然后走过去抱起她,一起倒在床上。
倪云对他微笑,作势要吻他。在心里默念到「五」时,韩在天的眼皮终于忍不住倦意地缓缓合上。
确定韩在天已睡着,倪云迅速起身,拿掉监视器里的录像带。
她戴上从皮包里拿出来的手套,在各个抽屉里寻找合约,找到后,她打电话给易任风。
他从窗户爬进来,拿了数据出去后又回来。
倪云将合约放回原位,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然后走到桌前,用没有被下迷药的杯子倒了杯酒,走到窗前独自啜饮。
她可为他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生命如此有限,她已在时光的流逝中逐渐看到自己在衰老。
所以她希望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力为他做好每一件事,就当作报答这十年来他的栽培。从此以后,即使两不相干,她亦不会觉得亏欠他太多。
许久,天边出现鱼肚白。
倪云回头看了看时钟,将什么也没录到的录像带重新装回去,然后转身走进浴室里。
再次走出来时,韩在天已醒来。
倪云笑了笑,走过去为他揉着太阳穴,「昨晚睡得还好吧?」
「是不错。」虽然感觉有些疲惫,但醒来后即看到美女在身边服务,的确是不错。
「我看我得走了,店里要有个人过去照应。」
「不多陪我一会儿吗?」
「下次吧。」她已将衣服穿好,作势要离开。
韩在天叫住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小小意思。」
倪云笑着接过,走出这几乎令她窒息的房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易任风在天快亮时将合约交到安德烈手里。
安德烈大略明白事情的整个经过,立即派司机到韩在天的寓所外等她。
料到他会有此行动,倪云坐进车里,什么也没再多说。
天已大亮,冬日的阳光在车窗上反射出光泽,迷炫她的双眼。
车里的音响播放着一首歌,男歌手富有磁性的嗓音飘进她耳里:
风吹着脸,由不得我拒绝,妳是从不停顿的一个瞬间。
世界再大,也只要求一点。
妳再接近,只不过辜负我的感觉。
我早已习惯妳的名牌香水味,妳的诺言,廉价地飘荡在我耳边……
作词/陈珊妮
「这是什么歌?」倪云突然抬起头问司机。
「香水,香港一个红歌手唱的。」
她不再出声,直到汽车缓缓地驶进安宅。
倪云从皮包里取出韩在天刚才送给她的支票。「帮我把这张支票捐给遗桑孤儿院。」之后她下车,走进别墅里。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安德烈坐在大厅上,神色平静地看着倪云走进来。
倪云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事情已经办妥了?」
她点头,「我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昨晚做了什么?」
「找资料。」
安德烈沉默地看着她,之后起身,缓缓地朝她走近。
「告诉我,他有没有碰妳?」他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大手缓缓抚上她的脸,语气低沉地问。
「没有。」
「不准撒谎,告诉我。」语气依旧不变,他的手抚至她下巴,托起她的脸面对自己。
「我在他的酒杯里下了药,他就晕死过去,我们什么也没做。」
这样详尽的回答依旧没有打消他心中的不悦,「妳忘了我告诉过妳的话。」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自知理亏,便没有做任何辩解。
「就为了一张破纸,妳甘愿献身?」
「我并没有这样做。」
「对呀,我忘了,妳还『聪明』地躲过一劫。」
倪云没有答话。现在一切的反驳,只会得到他的讽刺。她心里清楚。
安德烈用拇指磨蹭着她光滑的下巴,带有讽刺的话由薄唇逸出:「或者这副身体果真如此廉价,以致妳将它拿出去作赌注亦在所不惜?」
倪云微皱眉,将目光移回到他脸上,嘴角勾出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是又如何?我只是在执行自己的任务,这也有错吗?」
「不,简直对极了。」他看着她伪装的笑脸,「连我也不得不赞叹妳伟大的敬业精神。又有谁能说妳错呢?只是下次再有类似事件发生,师父那边妳自己惦量着,我已在事先提醒过妳,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既然她喜欢一意孤行,他就让她自生自灭,绝不会留情。
倪云眼里闪过一丝哀痛,片刻之后,被巧妙地隐藏起来。「我也不喜欢做什么无谓的牺牲。大不了下次行动前,先与你打声招呼,这样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