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栋大楼里,最后一波下班的员工早在八点前便走光了,此刻仅剩她和凌清还在超 时工作。
她该做消夜吗?夏彦思忖著。
当初凌清会接受她成为秘书,就是因为她的手艺。
凌清嘴挑、不习惯外食的怪痴,在凌氏里是人人皆知的。他刚按任这个职位时,正 是总裁把她派给他的那天,一开始为了刁难她,他便要她做一餐给他尝尝,要是他的胃 允许,他便留下“爷爷钦定”的她,反之,则请她离开他的视线。
也幸好她自小独立惯了,加上父母在世时,曾带著她世界各地跑,不仅吃遍了各国 美食,回家后,一家三口还常窝在厨房里研究烹煮方法,因此造就了她一手好厨艺。
终于,凌清的胃允许她留下来,只不过从此以后,他的三餐便得由她在他办公室旁 的小厨房内“现炒现煮”。
所以,她成为凌清氏秘书里,唯一一个得在早上六点半来上班,晚上不定时下班的 秘书。
“夏彦!夏彦!”突然间,凌清饱含痛苦的巨吼急促地自办公室传出。
“夏彦……啊……”
夏彦心下一惊,迅速奔住凌清的办公室。
“啊……痛死我了……夏彦!”凌清双手抱头,痛苦地嘶喊著,地上零乱地散满了 文件,连桌上的电脑他推落倒地。
“总……总经理……”见了这样的景象,夏彦猛然倒抽了口气。
“给我……给我阿斯匹灵……快!”凌清抓住她的双臂、咬牙命令道。
“总……总经理……”夏彦不忍地盯著他,他的额上冒著冷汗。紧抓住她的那双手 显得冰凉无温,她困难地举起他限制住的手臂。伸手抚去他额上的冷汗。
“别碰我!我要阿斯匹灵……啊……”凌清猛地将她推倒在地,疯狂地翻著每个柜 子、抽屉,试图找出可止痛的东西。
“呃……”夏彦尼得有些头昏,她困难地撑起身子。
药效发作了!她知道药效发作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痛苦?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没告知她,这药会让他痛苦!
看著他疯狂的样子……天!再这么下去……他会……他会伤害自己的……“碰!” 果不其然,凌清在找不到止痛药的情况下,以头用力地撞击著坚硬的书柜。
“碰!碰!”
“不!别这样!别这样!”夏彦自他身后紧紧地抱住他。
“碰!碰!碰!”疯狂的凌清,彼头痛激出了蛮力,凭夏彦的力量是压不住他的。
“求求你别再撞了……求你……”夏彦心疼的将自己的手掌挡在他的额前,试图降 低他对自己的伤害。
凌清用力之猛,撞得她的手阵阵疼痛。
渐渐的,他的力道有些减弱了,夏彦侧身挤入他与柜子间,拥著他,缓缓地坐在地 上,纤指轻轻地按摩著他的额际。
凌清在她的按摩下,慢慢地平静下来。整个人如猫般枕卧在她的大腿上。
看著他皱紧眉头,痛苦地紧闭双眼,她难过地掉下了泪。“对不起……对不起…… ”
泪不小心滴落于他的眼皮上,使得他的眼皮微颤了下,她慌张的抹去那泪滴。
看著墙上的钟,十一点整。风暴终于平息、整栋楼显得异常黑暗与岑寂。
她奋力地撑起他的身躯,吃力地扶著半昏迷的他,走出了办公室。
夏彦将凌清扶上车后,便飞速地驶离凌清氏的地下停车场。
他们是搭乘专用电梯直达地下室,所以轻易地避开值班的守卫人员,在此之前,她 已关掉地下室监视系统。此刻虽已驶离了凌氏,但握方向盘的手仍不稳地抖著,仿佛她 做了件天理不容的大坏事般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把他“劫”走了!
夏彦微微头看著冷汗涔涔的凌清,不由得咬了咬下唇,俐落地换档,将油门踩到底 ,往阳明山方向狂飙而去。
车子停在一幢欧式大屋前,夏彦以遥控器打开庭院大门,将车驶进车道。眼前的欧 式庭园别墅是父母遗留给她的。五年前,她大学刚毕业,却得到父母在欧洲登山遭遇雪 崩的噩耗。这可谓是她这辈子最难忘的毕业礼物了!
从此以后,她便一个人孤独的在这大房子里生活。但现在多了凌清,也许她的日子 会不一样了!
“唔……”凌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痛苦地呻吟著;
夏彦拧干毛巾,轻轻擦拭著他的俊颜,纤指颤抖地解开他的领带与衬衫扭扣,她羞 著脸褪去他的上衣,仔细地擦拭著他汗湿的身躯。
她静静地看著他,手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爱恋地揉著他紧锁的眉心,抚过他的浓 眉,滑过他俊挺的鼻、坚毅的下颚。她的凌清!她的凌清!
凌清在她细微、轻柔的碰触下,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你……你醒了!”夏彦猛然一惊,迅速收回在他脸上流连的双手。
“不!别走!”凌清抓回她的手,嗓音喑哑他说:“你是谁?”他想知道,眼前这 位令人目眩的美人是谁,是梦、是幻,还是仙?
“我……”夏彦语顿,看著他温柔的轻抚自己的手。以前的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做的 ……想著想著,她倏地抽回手。
“呃,抱歉,我唐突你了!”凌清略显狼狈的道歉。
“咳!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凌清重整了心神,坐起身来,语气中不自觉的充 满命令的意味。
“我……夏彦……夏天的夏……英彦的彦……”她怯怯地答道。他似乎改变了,以 前他对于女人总是轻蔑不屑,但现在……不过,他那霸道的个性,习惯性的命令,却仍 存在著。
“夏彦!夏彦……我是……”凌清脑中门过一丝火光,然后一片空白。“我是…… ”
他努力地搜寻著记忆,就是想不起和自己有关的事。天!他到底是谁?他是谁?
“别这样!凌清!你别这样!”夏彦伸手拥抱住他。“冷静点!冷静点!凌清…… ”
“你叫我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告诉我!告诉我!”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激 动地问。
“你是凌清!你是凌清!”夏彦安抚般的,徐缓地举手轻触著他的脸庞。“你是我 的未婚夫!我的凌清!”
“你……”凌清握住她的手,双眼如漆的胶著于她绝美的脸上。“我们订婚了?”
“嗯!”她怯怯地点头又摇头。心里一再的告诉自己,他们需要新身分、新关系, 她必须自私!虽然,这样做对失忆的凌清不太公平,但她是真的爱他的!
“那你快告诉我,我是谁?我们在哪里?我到底怎么了?为何我想不起任何事,还 有我们订婚几年了!为何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凌清大掌攫住夏彦纤弱的双肩,焦躁的 问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看著他心急无助的模样,夏彦简直无法想像他是那个邪冷倨傲,一世孤独的凌清, 他现在看起来像极了迷路的孩子般彷徨。她或许无法体会那种没有记忆的恐惧,但从此 刻起,她发誓,一定要为他创造个美好的未来。
她深吁了口气,理清思绪慢慢编织著属于两人的“新过去”,然后徐徐地开口说: “我本来是你的秘书……也许是因为日久生情的关系吧!我们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但是 ……你身为企业集团的接班人,而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秘书,因此你的家人便阻挠我 们在一起……你……你一气之下,便带著我出走……就在我们决定私订终生的前一天, 你出了意外……从高……从高处摔落,脑部受刨……影响了你的记忆……”
“这么说,我们很相爱吧!”凌清眼神深远,若有所思地说著。在他心中有太多太 多的感慨与无奈,对于眼前这位美幻加仙的佳人,他原来曾是如此的爱恋,爱到愿意放 弃事业、家人与她私奔,如此强烈的爱,居然不禁那一摔!天!他怎么能这样,只是个 意外,他便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哦!天呐!他懊恼地揪著头猛晃。
“别这样……”夏彦双手捧著他线条分明的脸庞J叵泪无助地流了下来。
“我……我真的很抱歉!你……你会怪我吗?你会怪我忘了你,忘了我们的一切吗 严凌清略微粗糙的手指,顺著泪轻画著她细致清妍的脸颊。
看著他眉间深刻的榴痕,她知道他很懊悔,并且对于自己的失忆自责不已。“不… …这不是你的错……不是……”她的泪宛如泄洪的水库般泉涌直流。
“如果我永远想不起来,恢复不了记忆,你还会守在我身边、永远跟一个没有过去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我在一起吗?”凌清语气急切地问著。
他需要一个可以安定他慌乱情绪的力量,当一个人忘记自己是谁时,那个可以告知 他答案的人,就形同上帝般。他希望夏彦是他的上帝,因为他们曾经是那么相爱,对他 而言,她是可信任的唯一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