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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季晴的自私,却让她怀着对爱情与梦想的破灭和遗憾,被迫抛下触手可及的幸福,溺死在苏州河里。比起写那首歌时的心情更加痛苦百倍。

  这念头激起盼男内心极度的愤怒,如地底急欲释放的能量,威胁要从全身的每个毛孔爆发出来。

  她得到了属于她的一切!是不是在她死后,季晴也如愿地接收了原属于她的齐韶的爱?盼男心房绞痛,若不是还有一点灵犀存在,几乎要为苦涩酸辣的嫉妒之火所吞噬。

  “盼男,你怎么了?”尽管乐声是那般动人,春天还是发现了好友的异常。她伸手握住盼男的手,冰冷的温度令她吓了一跳。

  “盼男,你不舒服吗?”她以自身的体温偎暖她抖颤的身躯,伸出手臂环住她。

  好友及时提供的温情,如冰天雪水扑灭了她的心火。盼男机伶伶地醒悟,她差一点就在怨恨里灭顶。

  再多的苦、再深的怨恨,再大的不幸,都属于那个叫楚安平的。不管她和她有着什么样的牵扯,她江盼男都没必要背负属于楚安平的一切。

  这么想后,盼男的心情豁然开朗,思绪逐渐澄明。唯一仍令她困扰的是,那场奇异的幻梦式经历是怎么发生的?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靠在春天温暖的胸膛,盼男的心思如台风时的海潮,狂烈呼啸,汹汹冲卷,然而每个疑问都没有答案?

  “人家已经弹完了,你还哭?”春天轻抹她脸上凉湿的泪水,眼神有些忧虑。“就算这首曲子挺感伤的,也没必要吧?你向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听她这么说,盼男才发现自己莫名地流着泪,羞涩地涨红脸。

  一条雪白的手帕递过来,春天有些讶异地接过,看了张德女一眼。

  这年头别说男人了,连女人都罕少带手帕哩。这家伙居然随手便掏出一条增叠整齐又干净的手帕来。

  “喏。”她将帖子塞进盼男手里,“擦擦泪吧。”

  “谢谢。”

  “别谢我,是张德女的。”

  盼男捏紧手帕,偏头斜睨向身边的男子。

  俊眉朗目里有着无法掩饰的浓厚关心,凝视她的眼神为一层哀伤的阴影所笼罩,静静地盯住她,像想从她脸上寻找什么。

  盼男有点生气。

  看什么看!想从她脸上看回楚安平的清灵秀颜无非痴人说梦。她现在就长这副德行,不只容貌,连性情、兴趣都跟楚安平完全不同。

  如雷的掌声再度响起,张德女那双眼仍在她脸上照来照去,盼男厌烦地想逃开。

  “比赛已经结束,我们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她故意不理会张德女讨人厌的眼光,转向好友。

  “还没宣布名次呢。”

  “那关我们什么事?”盼男没好气地道。

  春天啧啧啧地责备她。“做人要有始有终。既然来了,也不差那么一点时间嘛。再说中途离席,很不礼貌。”

  “你之前还不是中途离席了!”盼男提醒她,语气是有些怨忽的。

  若不是春天临时肚子痛,或许她就不会和张德女经历那件怪异的事了。

  “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春天作出一副病西施的捧心状,逗笑了盼男。

  “我想回去了。”笑归笑,她还是很坚持。

  “再等一下嘛。”春天眨巴着她长而不翘的睫毛撒娇,狡黠的眼光偷偷俄向像是为什么事所困扰住的张德女。

  “张德女,你有没有开车来呀?”

  这家伙!盼男狠狠瞪视春天无辜的表情。

  “有。”张德女点头。“我送你们回去。”

  “好呀。”春天不理会好友的阴阳怪气,为能搭便车而开心。她隔着盼男,和德女“隔岸”喊话。

  “你可以给我一张名片吗?以后有医学方面的问题可不可以找你问?”

  “没问题。”德女的眼睛仍盯在盼男侧脸上,令她脸部发痒。

  这两个家伙还要聊到几时呀?春天真是够会扯的,竟然跟个初见面的男人要名片!

  盼男不悦地瞄见德女拿出名片,在上面沙沙地写着字,朝她递过来。

  她故意不接,春天嗅怪地看她一眼,伸手接过。

  “太好了,有你家里的电话呢。还那么大方地给两张,刚好我一张,盼男一张。张德女,谢谢你喔。不过我没名片,盼男有,你要不要?”

  这种出卖朋友的事,她居然也做!盼男气急败坏,一口回绝:“我没带。”

  如此冷淡绝然的语气,再迟钝的人,都听出她明显的拒绝,现场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没关系。我记得我皮包里有一张你上回给我的名片。”春天慢条斯理地道,不理会盼男懊恼瞪视她的动光,掏出背包里的名片,在上头写了些字。

  “噢。别忘了我叫春天喔。是个言情小说作家,以后请多捧场。”

  口气还满像推销员的。盼男尖酸的想。不是滋味地看着春天将她的名片递给张德女。

  是“她”的名片耶!春天为什么不问问她的意思!

  “我要走了!”管不了舞台上罗唆不完的评审评论,盼男率性地起身。

  春天拿她没法子,只好顺着她。张德女追上她们。

  三人离开表演厅,在走廊上遇到宁旖。近着之下,更形无瑕的娇容绽放一抹惊喜。

  “四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替你留了贵宾座,也没瞧见你。”娇滴滴的声音如黄莺出谷,盼男听了心情更加烦闷。

  “旎旎,有事下次丙说,我先送朋友回去。”德女冷淡地道。

  “四哥?”宁旎旎科持地喊了声,湖泊般清澈明亮的眼睛狐疑地打量他身边的盼男和春天。

  “既然你有朋友,就不用送了。”如此亲密的呼唤,代表即使在这世,他俩的关系仍然匪浅。一股酸到极点的情绪,主宰了盼男。她别开脸,全身僵硬。

  “盼男?”春天心里的疑惑加深。盼男的情况很不对劲,她从来不会这么无礼,也不会对人有这样强烈的敌意。宁旋旋的态度或许有些纤尊降贵,倒没令人讨厌到哪里去,然而盼男却表现出一副深恶痛绝的怨恨。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实在不像她平常的样子。回去后,非得好好审问一番不可。

  “张德女,盼男没别的意思,她是不愿麻烦你。”连忙为好友的态度做说明,春天可不愿张德女留下对盼男不好的印象。

  “宁小姐刚才的演奏太精妙了,尤其是那首‘恋’,听的盼男涕泪满衣裳……”

  “春天,你胡扯什么?”盼男不悦的否认。她是哭了没错,但可不是为了宁旎旎的琴技!

  “盼男不好意思了,我从来没看过她情绪如此激动,不信的话可以问张德女。”春天不理会她,自顾自地继续道。

  宁旎旎优雅地牵动嘴角,醉人的秋波直往张德女望去。“四哥,你的朋友很有趣。”

  张德女灌了蹩眉。

  “你不帮我们做介绍吗?”她灿笑如花道。

  德女简短地为两方引荐。

  “对了,宁小姐。你弹奏的那首‘恋’,据说作曲作词者和宁家颇有渊源,里面是不是有一段动人的故事?”对这点,春天一直很好奇。

  “没错。”旎旎微笑道。“她是先祖父年少时的女友。”

  “胡说!”异口同声的叱喝分别发自盼男和德女,后者深深投过来的凝视。令前者迅速别过脸。

  “四哥,你为什么这么说?”旎旎困惑地问。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德女低沉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泪光隐隐的眼睛投向遥远得足以穿越时光的某个点,神情无比忧伤。“她是宁季群的好友齐韶的未婚妻,如果不是安平发生了不幸,他们两人便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神仙眷属,安平创作的歌曲也将流传得更多更广。”

  “你怎么知道?”旋旋讶异道。夹在祖父遗物里的这份歌谱,曾引起她无限揣想。歌词里的意思,加上祖父晚年在日记里曾提及安平的才华,才会让她以为安平和祖父曾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我就是知道。”他闭了闭眼,显然不愿再回答下去。

  “那江小姐……”张德女知道已是不可思议,怎么连那个江盼男也晓得?旖旎怀疑起来,然而这两个人就像一对闷葫芦般沉默,想从他们紧闭的嘴唇撬出答案,像是完全不可能。

  “我们走吧。”盼男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往出口方向走去,春天朝他们抱歉地笑了笑,敢紧迫上她。

  “盼男……”德女想追过去,却被旖旎拉住。“四哥,你别走嘛。表姐和表姐夫都来了,你不去见见他们吗?”

  德女闻言,只能表情复杂地目送两人身影,心清乱糟糟,就是不想接受三哥和三嫂的刻意撮合,才避开贵宾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好敷衍兄嫂要他定得答应来参加音乐会的要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宁旖旎无动于衷,她美丽又有才华,对他更是温柔体贴,可是他对她就是没感觉。之前一点都想不透,及至今晚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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