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拿这种事吓她,以为她当真会相信吗?
\"也对,管不了这么多,谁碍着咱们的路,咱就杀了谁!\"原本神态阴沉的老人突然变了气势,高举拐杖下令道:\"把这千海帝的走狗杀了,将她的尸体放血流尽作成干偶,送进宫去晾在大殿上,叫千海帝后悔莫及!\"
闻言,万俟芸全身不禁发寒。这老人究竟是哪来的变态家伙,竟然想出这么恶毒的招术?人杀了也罢,竟连尸体也要折磨?
一听到对方打算拿自己来伤害千海帝,万俟芸涌起怒意。
她勉强也算是他亲信,若让她成为千海帝的负担,她的自尊不允许!
她可是整天让千海帝押着,不得不学会他那身绝技的皮毛,但,即使只有这样也够她应付一般贼人了!她就算什么力量都没有,至少绝不成为他的绊脚石!
\"我虽不知你与千海帝有多少仇怨,不过可惜你错算一步,就算我被杀,千海大王脸上的笑容,只怕也不会动摇半分!想以我来威胁他?你想的美!\"
豪语才放完,不合时宜的酸楚在她心窝上开始流窜。她若出了事,他……可会有一点点的心疼吗?
老人冷笑:\"会不会造成威胁害怕,只有试了才知道!\"
\"我才不认输!\"她反握着匕首,一面格开敌人的弯刀,一面利用自己身材娇小的优势,压低身子窜过敌人庞大身躯,巧妙地改变彼此位置。
一察觉敌方想展开追击时,她便向后掷出毒香,在青紫色雾气中,只听到敌人们咳声不止,她更是加快脚步,眼前只剩下那老人挡路,逃走不是难题!
直到势单力孤面对不明来头的敌人,万俟芸才发现,平常不论是在山林里打野兽或是练功,只要一遇到危险,好像都有他挺身而出?
她怎么会在这危险当儿想起他……从不明言的守护行径?
她得争气些,现在千海不在身边,她必须靠自己!
\"呀啊!\"就在她即将通过老人身边时,没料到老人却突然转了转拐杖的龙头,亮出里头暗藏的短剑,朝万俟芸挥去!
万俟芸虽及时侧身一闪,可脸颊却被轻轻划伤!身子吃痛加上偏了重心,她踩滑一步,趴伏在地,想撑起身子,回头却发现数道银晃晃的刀子朝她劈来!
怎么回事?虽然千海帝所炼秘药不如朱岚王炼制的狠毒,不至于当场暴毙,但威力她也见过,普通也该痛苦挣扎半时辰以上。
怎么这些理应中毒哀嚎的贼人们,不但没立刻倒地,虽然表情有些儿苍白,可见确实受了影响,却仍有余力追在她后头,挥刀就要砍向她!
\"这回儿看你往哪儿跑!\"
她还来不及思索种种疑点,面对敌人攻势,她心一凉,认命闭上双眼,反手举起匕首至脸颊前,试图抵挡到底。
\"芸儿!\"声音出现同时,一柄白扇突然从万俟芸身后飞出,划出一道优美弧形,精准击中那几名手持利器的贼人,打落他们手中的威胁,而后白扇回旋飞回万俟芸身后,虽只一瞬间,已足以让万俟芸看清那救她一命的白扇。
她认得那东西,天天看天天瞧,就算烧成灰她也不会错认。
\"但是这不可能!我应该已经逃离他好远好远——\"要换成早一刻前发现他出现,她会吓得魂不附体,可现在听到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万俟芸却期待看他当真能来。\"他追上了吗?\"
\"芸儿!\"千海帝在感受隐密地道满布杀气时,早察觉不对,尤其在他见着跌在地上的万俟芸回头时,陡然瞪大眼睛,所有冷静消失殆尽。迥异于平日冷静的阴鸷狂怒漫天席地的朝她袭来:\"你的脸——\"
\"大王?!\"震惊到连尖叫声都害怕的消失在喉间,万俟芸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到,千海帝宛若陷入疯狂的狰狞神情。
比起自己可能会被杀,她更害怕的是他的失控,她有预感,如果不快制止他,即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唔!\"
恼人的头疼比之前更频繁地紧紧纠缠她,便是不让她继续回想任何有关他的事。\"可恶!怎么偏在这时犯疼?\"而且这次是至今最疼最难受的一次。
看到她眉头纠结、抱着头的痛苦表情,千海帝更为愤怒。该不会芸儿她又……
\"你们——竟敢伤她?我饶不得你们!\"
他俊美容颜因震怒而扭曲,烧红着双眼,化身为疾风迅雷眨眼飞掠而过,左手一把将她擒入怀,以半身护住她,右手毫不容情甩袖掷出他研发的暗器怀袖惊雷,瞬间,狭窄的密道中迸发连声巨响,伴随凄厉惨叫与飞溅血花四散开来。
怀袖惊雷的模样像是铁制流星镖,内藏从沙遥山上黑色奇岩凿下的岩块进而研细的粉末,微热触之即爆裂发火,就算粉末份量仅有指尖一点,也足以瞬间炸毁雄伟的百年神木。
那原是试作中的新型火器,千海不愿随意拿来伤人,可现在他却气恼得不顾一切,只要能救下芸儿,即便叫贼人当场殒命他也绝不心软!
\"哇啊——\"
爆炸声、哀嚎声、在密道中震荡不绝,更因为爆炸而引起连续数波地道崩塌现象,数处陷阱机关因为受力震动而开始变动。
万俟芸凯然望着千海。那真是他?无论喜怒都不形于色,永远笑的宛如世事尽在掌握的他,也有因愤怒而疯狂之时?但,为何转变?
难道是为了她——受伤一事?
\"你没事吧?\"他焦急地问,眼神藏不住满怀担忧与气恼。
\"千海……大王?\"万俟芸紧闭双眸,无法反抗也无意挣扎,任凭他霸道地将她锁在怀中,转身遁人另一条密道往出口奔去,期间还不断闪躲坠下的大小落石。
她让他强健臂膀搂的好疼,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可能没被石块砸死,早晚也会窒息而死;可是……
靠在他壮硕身躯前,如此亲昵不过的距离,让她清楚听到他如战鼓擂动的激昂心跳,她虽努力说服自己,那只不过是因为两人如今处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理所当然会有的紧张反应。
但,他小心的以自己身躯为盾,没让她伤到分毫却是她亲眼所见……
她身处险境,心里应该很害怕,可是这儿不是只剩下她一人,身边还有千海帝在,以前也常常让他揉揉捏捏槌槌打打的,她总是躲着他,所以她一直忽略了,其实他的手掌如此温暖,胸膛如此火热,让她不由得有些依恋。
头晕脑胀间,她却不能不疑惑,他冒生命危险来救她作啥?她不过是个笨拙奴婢,每件事都惹他不悦,连逃跑都会撞上敌人,他犯不着以堂堂三王之尊来救她。
获救之后,她一定要找出这个答案!
\"哼!千海你好卑鄙!竟敢使用暗器机关求胜?
落石稍歇,地道顶并没有整个塌陷,垮下来的石头才堆至通道高度的三分之一,千海闻言回头一望,仍能清楚看到另一端,身分不明的老人及其残存手下。
\"这儿可是本王地盘,不速之客自找死路理所当然!本王干嘛跟你们客气!所谓的机关,本就要用来对付你们这班乱臣贼子!\"
千海帝退开一步,伸手往墙上一敲,随即老人及其同伙脚下的石板突然整个下坠,底下仿佛是无底深渊,连石板坠地的声音都听不见。
老人坠空前,挣扎着拿起拐杖就向千海掷去:\"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你若重视那小丫头,就好好保护她吧。这一次,我绝对要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话未完,掷出的拐杖龙头突然进发火焰,炸裂开来,蓝色烟雾弥漫开来。
\"别吸进去!这是毒雾!\"
爆炸那一刻,千海一手抓起披风护住两人身子就往外冲去,飞跃而出,可仍受到爆炸威力波及,震跌在地上。
这次地道崩落的情况比方才更加严重,万俟芸半睁开眼睛,依稀可见整个地道塌陷,若不是千海帝迅速狂奔,也许他俩早被活埋此地。
这么一想,她不免搂他搂得更紧。不管他过去对她如何,他今天救她是事实,等到安全的时候,她一定要向他——她的手仿佛触到湿濡粘稠的东西,她疑惑再探,这才惊觉沾染的东西,是血!
\"大王!你受伤了?\"可怕的认知如雷劈下,打得她脑中一片空白。
他为了保护她而受伤?但他居然不吭声,只是光顾着带她逃离险境?
\"你快放我下来!\"心一急,她完全不顾自己从来划清的君臣分际、称谓礼节。就算只是普通交情她也会担心,何况受伤的人是他。
原以为自己该是害怕千海,但直到此时,她才意外认知,察觉他受伤时,她竟会产生如此心悸。
她担心得几乎停止呼吸,心窝遽痛,仿佛他对她是……比自己更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