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嫌礼不够厚,叫王上补上就是了。」
「二位说笑了,今天大家不醉不归,您就尽情喝吧!」云屏夫人边说边偎向易洛。虽然他今天对自己的精心打扮和浓情蜜意视而不见,她仍赖着他,在他身上施展娇媚。
黎云举步走向一名蕙质灵秀的女子,她面前摆有一张琴。「如烟夫人抱琴而来,必是有所为,看来我们今天又可以一饱耳福了。」
那女子嫣然一笑,如花娇媚。「今日祝贺云屏姐姐生辰,如烟不才,为诸位弹奏一曲,助助酒兴。」
「如此有劳妹妹了。」云屏夫人仍紧偎着易洛,一双媚眼梭巡着如烟和瞳儿,随后扬起笑意,显是认为这两个类型相似的女子,不足以动摇自己的地位。
名叫如烟的女子将目光移向瞳儿,和善的对她笑道:「不如瞳儿姑娘为各位吟唱一曲,只要姑娘说得出曲名,我一定尽力配合。」如烟客气的向瞳儿提出邀请。
如烟号称第一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人品、美貌皆属一品。
瞳儿正眼看向这位美人。今日在场之人必然将她二人拿来比较,不知他们的评论是如何?
易洛问她是不是爱他,那么……他也这样问过如烟吗?也这样问过别人吗?
爱是什么?她不懂。长老没教过,她也没学过,难道就像现在这样,揪着心在痛的感觉?若是她拿相同的问题问易洛,他又会怎么回答?
是的,我爱妳,但我也爱其它的女人。是这样吗?
瞳儿心中不禁一阵苦涩。可是这样,他与她所谓的爱不就不一样了吗?
瞳儿没来得及响应如烟的邀请,易洛便替她响应了。
他手一拍桌,声调冷硬地道:「她不是歌女,要唱妳自己唱!」
这是易洛今晚说的第一句话,从声调可听出他的心情非常糟。
如烟微愕,旋即回神,挂上悦色笑脸:「那我就为各位大人唱一曲『春江曲』吧!」
云屏夫人露出轻蔑的眼神,认为如烟是个软弱、任人欺负的软脚虾。
但在战场上征战多年、看透人情世故的众人,皆明白谁才是将怒气隐藏在背后,真正厉害的角色。
至于瞳儿嘛……他们不知她为什么不说话,听黎云的描述,她应该是个有趣的人才对。不过今日饱了眼福,又看了一场好戏,也算是值得了。
琴音悠扬,抚弦吟唱,声音呢哝婉转,众人陶醉。瞳儿虽不谙音律,也知道她唱得好。
与相距甚远的易洛无言相视,见她清莹双瞳黯淡下来,忧郁噙泪,易洛遽然一阵心疼;果然放她独自一人是错的,易洛正想起身之际,却见易向趋向瞳儿。
「长老们还好吧?」一个声音不经意的传入她耳里。
瞳儿睁大双眼,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人器宇轩昂,面容与易洛相似。「你……」
「我叫易向,是易洛的堂弟。」他望向亭外,「今夜的风很清爽,不知妳可愿陪我去走走?这园子里的花,都开得满美的。」
没有异议的,瞳儿立即起身。
众人又为这突来的转变感到好奇,易向也真厉害,才跟人家低语个几句,就能把人哄出去,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看到殊冥王有阻挡的意思,几个人眼捷手快的先发制人,好歹易向是他们同党。
「王上,您左有云屏夫人,右有如烟夫人,左拥右抱的好生幸福,现在要把他们二人叫回来,只怕瞳儿姑娘更不高兴了。」李天翊马上出声。
「是啊!难不成你还怕他们情投意合,一见钟情?看,有人跟着呢!没事的。」周子卫跟着声援。
黎云则什么话也不吭,径自尝用山珍海味,饮酒、听曲兼看戏。啊!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易洛望着三人远离的身影,有秋衾跟着,应该没什么值得担心才是。
易向领着瞳儿与秋衾至一座楼台之上,楼台很高,若有人来能一目了然,说话也不怕有人偷听。
「你真的是……」
「绫族人的气息,妳应该分辨得出来。」他散发着专属绫族的波动。
瞳儿明白,眼前这位族人的能力比她要强上许多,竟能任意控制自身的气流。
刚才在宴会上,不曾感觉他有一丝非人的气息,现在的他,却能让四周的空气冷凝成雾,明确的证实他的身分。
「长老指示,我进到宫中自然有人接应。我还在想不知那个人会是谁?没想到你出现得这么突然。」瞳儿语气有着一贯的淡漠。
易向看向二人,「倒是你们较有办法,突然就进了宫,我一想就知道是你们。」
瞳儿苦笑,「一切好像冥冥中注定的,就那么阴错阳差的进了来。」
「既然如此就别想太多了,我们三人现在是站在同一条阵在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尽管说。」
「目前没有。」瞳儿举目望向远处,「至于以后……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妳是说,妳没打算杀他?」易向试探的问。
瞳儿笑得万分无奈。「至少现在没有。」言下之意,现在不杀他,不等于以后不杀他。
易向谅解的点头,将她的手轻轻一握,带他们二人入坐倚楼台。
夜空幻海,星罗棋布,几朵乌云随着瞳儿的心情攀越月色,星光渺茫明灭,人又变得更加渺小了。
「长老们有向妳说明吗?」
「嗯。」瞳儿点头,细数这千万颗影响人类命运运行的星子:「北辰天于夏交时,易洛的本命星会接近偏南位置。他是极命极运之势,近几年命星转紫泛黑;紫光仍极尊命格,十年之后,就会出现黑龙盘天之势。
一旦形成黑龙盘天,北辰天将历红雷劫,利刃所指,首当其冲即是极北之地的绫族;长老说,命定之事并非不能更改,只是要付出代价。若是十年后,真让他形成盘天之势,只怕绫族有遭灭族之虑。」声音愈到后面愈微弱,说到这种话题,不由得让人心头上重了三分。
「长老们……可有明确的指示?」
瞳儿无奈的摇摇头,「我下山之时,长老只说让我自己裁定,一切……以绫族为念。杀他,该是最简单的方法,不是我不做,而是我做不到。这些天象、异数我不懂,要我用这些理由说服自己去杀人,真的好难。」瞳儿感叹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知道易洛暂时远离了死亡之路,易向松了一口气,她是爱他的女人,而自己则是他亲密的兄弟,二个都是不愿杀他的人。
「那么我想……也许,我们的想法和做法会很接近。」
「你认为我想怎么做?」瞳儿试探地问。
「改变他!」易向说得万分肯定:「其实,一个人的命与运大抵跟他的性情有关,乐观的人自然觉得绝地逢生,处处都是转机;悲观的人,最后难免倾向自我毁灭的结果。软弱的人,做事无法明决果断;强悍的人,自然事事都想强出头。」
易向笑问:「我这样说,妳赞同吗?」
瞳儿回以一笑。
易向继续说道:「既然说是十年后的事,有可能是他一统天下,不然就是把战火推向北方,才有可能对绫族产生威胁,只要我们能改变他,也许不用多久,长老们会传来消息,说天象又变了。」
瞳儿在心中接受了他的说辞,即使她明白他们都把事情想得太过天真。但不管怎样,她都需一试。
「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他?」
易向别有深意的对她一笑,「妳信不信得过我?」
瞳儿点了点头,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确实一见如故,对绫族人来说,感觉总是放在第一位,胜过其它。
「妳想办法让他爱上妳。」
这话像是恶劣的玩笑般,刺痛她的心,她只是一阵苦笑。「我们又怎么能确定他爱上我之后,就能改变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那就试其它的方法,我们有十年的时间,不是吗?」
「是的。」他们有十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易洛会有位身为绫族人的堂弟。」
「我的母亲是绫族人,已经过世了,也许是因为天生的能力强,我从小就跟绫族有所接触,本来是要被接回绫山的,可是我舍不得我父亲。」易向对瞳儿露出一抹苦笑,「妳应该明白,绫族人是绝对不能对外人泄露身分的。」
「啊!」瞳儿一愣。难道他父亲……
「没错,我的父亲并不知道我母亲的身分,自然也不知道我异于常人。活在人世,我的能力自然比一般人强,更何况人心险恶,世途艰难,想不聪明点都不行。妳呢?」
绫族人多少都有异常的能力,能力的强弱多寡,也因人而异。
「我的能力不强,只能让人看到幻影,在绫山时,常让猎人看到动物的幻像,企图将他们引开,但是下山后,就没使用过了。
下山以后,也不是刻意的,常常会读人的心,有些人,我可以轻易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些人……我却怎么猜也猜不透。」她的眉宇之间,染上一抹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