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心急如焚,却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透过一个银行朋友的帮忙,查出他在一个星期前,曾用信用卡办理住宿的纪录。一得知这消息,他赶紧驾车来到这家旅馆,一问之下他人果然就在这里,而且还是大夥儿的头痛人物。
现在,他就站在凌翊皇的房门外,等待凌翊皇开门。
“滚!我说过,不要吵我!滚——”显然凌翊皇还不知道,现在站在门外的是他父亲,不过他整个人都醉醺醺的,又怎么听得出谁是谁。
听到房里传来的咒骂,凌修文不由得眉头深锁,这次他学聪明了,叫了旅馆人员来开门,不然就算他吼破喉咙,凌翊皇也不会开门。
侍者马上拿钥匙来,将门锁打开。一推开门,阵阵刺鼻的酒臭味扑鼻而来,醺得人想破门而出。进到屋内,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房里的黑暗,这时他才发现凌翊皇整个人瘫坐在床边的地板,就像掉进一堆烂泥般的遛遢。
凌修文一把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瞬间强大的日光从外头射进来,这种刺激让凌翊皇不舒服地咕哝一声,将头转到另一边,继续呼呼大睡。
屋内所有摆设皆凌乱不堪,东西倒的倒,破的破,几乎没有一项是完好地在它原本该在的位置。地上到处是破碎的玻璃以及喝完的空酒瓶,几乎没有可以容身之处。
而凌翊皇整个人更是凄惨,身上衬衫、长裤早已皱得像酸菜干,几天未修的胡渣密密麻麻的满他的下巴,头发也凌乱地像堆稻草一样,凌修蹲到他身边,推推他的肩膀,企图叫他清醒。只是这温和的方式不太奏效,凌翊皇连睁开眼都没有,只当他是讨厌的蚊子挥挥就算,继续倒头大睡。
“唉,怎么会这样呢?”长叹口气,见他仍然醉得不省人事,凌修文只好请人来将他抬回去,结束这一场闹剧。
“呃,我怎会……”凌翊皇一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摆设,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这……他怎么会回来的?他不是应该在旅馆里吗?
正当他纳闷不已时,房门悄悄地被推了开来,凌修又走进来。一见到他已经清醒过来,悬挂不安的心这时才能放下,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怒气。
“你终于醒啦,我还以为你已经醉死,永远都不会醒了。”他故意用话损他,不这样,难消他心头的那把火。
“爸……”凌翊皇一见到父亲出现,马上愧疚地低头认错。
“做什么?”凌修文没好气地瞪着他,“现在才记得还有我这个爸爸存在,那之前就忘啦?连一通电话也没有,存心让我和你妈担心吗?”可不能轻易放过他,谁叫这小兔息子常常让他烦恼担心,他头上多长出来的白头发,都是他害的!
“对不起,爸,让你们担心了。”凌翊皇急得想下床向凌父道歉,却被凌父一手挡了回去。
“哼,你给我躺好,我就阿弥陀佛了!”虽然嘴巴硬撑着,但心里还是着急儿子的身体,天下的父母不都是这样吗?
凌翊皇明白父亲没说出口的疼爱,他笑了笑,听话地躺回床上。
凌修文看他精神不错,决定现在就将事情问个清楚,他不喜欢拖泥带水的。
“我问你,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糟?医生说你再这样下去,就酒精中毒了,到时候达神仙都没法救你了!为什么?”
面对他的问题,凌翊皇只是低头沉思,一句话也不说。
“和小沁吵架了?”凌修文被他这闷葫芦给逼急了,干脆自己挑明了。
他的问题,凌翊皇也直接给了一个答案。“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
见到凌翊皇没有愤怒、没有咒骂,一副云淡风轻、船过水无痕的模样,这让凌修文更感讶异。看来这回事情真的严重了!
“她说你们分手了,这是真的吗?”凌修文小心翼翼地问,希望这只是黎沁的一时气话,更希望凌翊皇听了,能赶紧想办法挽救这段感情。
“没错,从此我们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过各的独木桥,再也不相干。”
结果凌翊皇只是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完全没有多表示些什么。这让替他们紧张着急的凌父气得半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过,顾念他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凌修文只好暂时停止逼问。他站起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先休息吧,我叫你妈去熬点粥给你吃。”
躲在门后偷听的裴欣韵,一听到凌翊皇和黎沁分手的消息,高兴地很想冲进去,抱着凌翊皇又亲又吻的,但想归想,她可不会真的这么做。眼睛溜地一转,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计划。
终于等到凌修文走了,她才敲了敲凌翊皇的房门,等到里面的人出声了以后,才推门进去。
凌翊皇还以为是父亲又折回来,所以连问也没有,结果没想到是她。低头看到自己衣衫不整的,连忙起身想换件衣服。
裴欣韵怎会放过这个眼睛吃冰淇淋的大好机会,“哎呀,你就不要起来招呼我了,大家都是一家人,还需要这么客套吗?”
她故意伸手去压住他的胸膛,嘴里虽然说着这些话,但实际上正为了这真实的触感,而兴奋不已。
“有什么事吗?大嫂。”凌翊皇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的手,将睡衣拉好,不让它有一丝“春光外泄”的机会。
裴欣韵有点气恼他的动作,但又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只好借着低头找位子坐的空档,酸溜溜地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还是你不欢迎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翊皇赶紧澄清,不过,他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平日温柔婉约的裴欣韵,怎么会说出这么暧昧、不得体的话。
裴欣韵一见到他的表情,立刻知道自己太操之过急了,所以她赶紧笑了笑,替自己找了台阶下。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是看我可怜,所以才收留我的。”随即话锋一转,开始进行她的计划。“不说这些了,我是专程为了小帆的事来找你的。”
“找我?”凌翊皇重复她的话,越来越觉得她今天很奇怪。
“是啊,你这几天不在的时候,他开始学着讲话,不过……”裴欣韵说到这儿停住话,然后有意地瞄了他一眼。
“不过什么?”小孩子学讲话,不是一件可喜的事吗?怎么她这个做母亲的却一脸忧愁,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凌翊皇被她弄得越来越摸不着头绪了。
好半晌,裴欣韵才又开口,但在她一开口的同时,豆大的眼泪就挂在她的眼睫毛上,随时有掉落的危机。
“他叫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这……我只要想到以后他长大了,向我要爸爸,到时候我该怎么向他解释?”她就是利用小帆这苦肉计,企图制造出孤苦无依的气势,来博取凌翊皇的同情心。
“你可能不了解小孩子的心理,别看他们小就可以骗他们,其实他们内心是敏锐而脆弱的。看见别人都有爸爸、妈妈疼爱,自己却只有妈妈在身边,他幼小的心灵一定会觉得自卑,别的小孩又不知道会怎样欺负他!”说到这儿,她的泪珠已经无力再支撑了,一颗颗的滑落下来。
不知为何,面对她的眼泪,凌翊皇就是无法感同身受,只觉得她的眼泪让他心烦意乱。但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大嫂,小帆是大哥的遗腹子,他只好压抑不耐,和缓地进行安抚。
“大嫂,你不要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他是我的孩子啊!”裴欣韵趁势攀住他伸过来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生圈一样,死抓着不放。
凌翊皇觉得情况似乎脱轨了,基于礼教,他很想将手抽回来;但碍于情面,他又不忍心让她太过难堪,只好赶紧用话来开导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到小帆长大,他会明白,不是只有妈妈疼地,爷爷、奶奶,还有我这个叔叔,都是疼他的,他比别人拥有更多的爱。”
“可是他还是需要一个爸爸,毕竟男孩子总是和父亲比较亲。”裴欣韵继续施展这招苦肉计,知道他不会推开自己,所以更加得寸进尺,整个人都移到床上,只差几公分的距离,就可以贴到凌翊皇身上去了。
面对她的八爪功夫,凌翊皇只当她是一时情绪失控、需要人慰藉,所以即使心里有百般不耐,他还是忍住了。
他体谅地拍拍她的背,低声劝慰道:“如果你答应的话,我愿意成为他的父亲,永远照顾你们母子。”
裴欣韵一听,整个人兴奋地已经顾不得什么礼教、什么计划了,直接扑到凌翊皇身上,一双藕臂紧紧地搂住他的颈项,不停地大喊:“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正准备端粥上楼去的凌母,眼尖地发现黎沁纤细的身体正躲在大门后,她立刻放下手中餐盘,欣喜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