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映入韦珺山的眼底,胸内的愤怒霎时膨胀,逼迫他说出更加幼稚的言语。
“看什么看?没看过啊?”
终于,凌痕忍不住问:“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七——”他直觉地回答后,连忙改口,“我几岁关你什么事?”
二十七!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讲话、态度居然跟小孩子一样?凌痕不禁有些错愕。
她对着他汕笑了两声,“呃,是不干我的事,我只是……好奇问问。”
韦珺山气恼地瞪了她一眼。
就在这时,厅内传来了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将他们两人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只见那位身穿黄袍的师父拿着一串不知名的东西,不断鞭打着求助者的背部,且力道似乎还不怎么小。
看着同样是来求助的人背部遭受鞭答,凌痕不禁背脊泛寒,心惊胆跳。
她不由自觉地问着身旁的男子,“呃,是不是所有的法术都包含了打人?”
韦珺山虽然是个大男人,不像女人那么怕痛,可是看人被打到衣衫渗血,也不由得一阵心寒。
他同样不由自觉地欺近凌痕,低声地说:“我……也想知道包不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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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位师父作法的模样,凌痕及韦珺山两人被吓得直想拔腿就溜,只是还来不及付诸行动,那位叫小宗的徒弟已拿了桌上仅剩的两张单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两位谁要先作法?”面对两人吓得发青的脸色,在此当了几年徒弟的小宗不难猜测出他们为什么会吓成这样,且对于这样惊吓的神情,小宗更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早就被吓得半死的凌痕迫不及待地开口:“他先、他先,我晚点没关系。”
她讲得客气,他却听得出来她是要自己先送死。
韦珺山忿忿地瞪了她一眼。
发现到他所投来的目光,为了不想先试,凌痕只有昧着良心地干笑一声。
既然反应比人家慢一步,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先上了。韦珺山懊恼地起身,随着小宗往厅内走去。
然而,几分钟前的影像,让他实在无法心平气和地走至坛前,韦珺山只觉得每走一步,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了几分。
一走至坛前,他看到师父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而那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怪异眼神令韦珺山感到阵阵心颤,仿佛自己……是一头待宰的猪,而那位师父则正思考着该如何下手宰杀自己。
他知道自己这么说很窝囊,可他还是忍不住对着那位师父说道:“我……想……我已经不需要什么符咒了。”他露出牵强的笑容。
韦珺山的声音不大,却正足以让坐在厅外的凌痕听个清楚,而他的话正巧也是凌痕的心声。
虽说她只是收收惊,应该算是作个小法,不该会那么恐怖……可恐不恐怖还得试过后才知道,而她实在不想试也不敢试啊!
凑巧那个口气冲的男人跟自己一样不想继续下去,且也实际提出取消的要求,那么只要那位师父答应了他的要求,或许她也可以吧!
凌痕就这么地拉长了耳朵,等候答案。
那位师父不悦地挑了挑参差不齐的眉毛,“你确定不需要了吗?”
韦珺山瞪着那双挑动的眉毛,干笑了两声,“如果可以不要的话……”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了,如果你想要得到锁情符的话,费用是一万元。”假扮成师父的师兄整个人转过身来面对韦珺山。
韦珺山心里头正在想着“好贵啊”。未料那位师父又说了一句,让韦珺山整张脸霎时揉成一团。
“一万元是因为我们有缘,才开这个价给你,但若你决定不要了,我们这事前的准备……可能就要收你八千元,至于小宗带回来的东西,你可以带回家自己用。”
“八……八千元?越币啊?”他忍不住装傻。
“不,是新币。”
“你去抢人比较快!”韦珺山本能地骂道。
怎奈对方根本就不以为意,“决定权在你,你可以要也可以不要。”师兄心里其实是希望他“要”,如此他便可以试试所学是不是如同师父一样厉害,而自己的功力实际上又有多少。
“你……你……”韦珺山想干脆一走了之。
“要画出锁情符,除了画符人的功力外,还须准备相当多的东西,这些东西皆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也不便宜,跟你要个八千还只是成本费及跑腿的工钱罢了。”
“但那也用不着花到八千啊、你当我不懂,就想把我当成凯子狠狠地敲一笔啊?”他气恼不已。
“你错了,光是买纸屋、纸车这些纯手工扎成的东西就要花掉三四千元,此外还有施法的器具及三牲,这又要花掉数千元,跟你要个八千,还是便宜你了,我若狠点,还会多加个四千元,当作是你把我们耍着玩的费用。”
“什么纸屋、纸车,又不是在办丧事,你根本就只是巧立名目抢钱而已。”韦珺山忿忿地说。
师兄耸耸肩,“外行人就是外行人,孰不知锁情符就是要驱使阴间的幽魂去办事,迷惑你所想要的人,让她在未来的日子里对你死心塌地,既然是要驱使这些阴间的朋友办事,自然就要付出点代价。”
听他说得又玄又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韦珺山不禁信了六分。
“那……施法的过程要像上一个人一样,被你打得背部全是血吗?”
师兄闻言忍不住噗哧地笑了一声,“你所要施的法全然不同,当然是不用。”
“那就好。”韦珺山右眉一抬,不放心地再问:“这锁情符是不是真的有用?”他可不愿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就像丢进臭水沟中,“咚”的一声有去无回,外加没半点用处。
“你这就是不信我了,既然不相信,你又何必来到这里求锁情符?”师兄不悦地蹙起了双眉。
“呃,我是第一次来,当然会怀疑……”他老实地说。
“那么你到底还要不要锁情符?”
韦珺山只考虑了五秒,“只要有效,当然要!”
“很好。”
他看到师父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笑,笑得好诡异,笑得他毛骨悚然……
第二章
韦珺山看着师父用大把银子买来的纸屋、纸车、纸人、纸电器用品罩着红红的火光,心头不禁为之抽痛。
虽说那几千元还不至于让他生活困顿,可是一想到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就这么化为灰烬,烧给了另一个世界的好兄弟们花用,他就觉得心好痛。
好不容易等到那师父说,只要将画好的锁情符烧掉,就可以驱使好兄弟们为他的爱情奔走,韦珺山心痛的感觉才稍稍得到一点纾缓。
只见那身穿黄袍的师父拿着沾了朱砂的毛笔在黄纸上又写又画了好一会儿,再见那师父比手划脚了一番,才将用朱砂写画而成的符拿至蜡烛上点燃。
就这么地,那道名为锁情符的纸沾着火苗,迅速地燃烧了起来。
跳动的火红映进韦珺山的眼底,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而他也在这时猛地发觉自己双眼有些怪怪地,就好像累了一星期,一放松下来眼皮就张不开似的。
可当他终于忍不住合上双眼,让自己陷入黑暗时,不知怎地,他竟然觉得有人靠近自己。
是谁呢?
为什么他会觉得黑暗之中有人呢?
这真是太怪、太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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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一片沉沉的暗。
这种黑暗是她熟悉的,就如睡着后进入梦乡中一般,可这暗却与以往不同,只因它少了景象,只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那间叫什么武帝宫的庙宇里,看着那个身穿道士服的师父开坛施法,拿了一堆有的没的说是要烧给好兄弟,再画那锁情符什么的,然后以锁情符驱使好兄弟们去帮那个脾气冲的男人寻回爱情。
可为什么她会睡着?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还进到这个什么都没有的梦中?
是梦还未开始吗?凌痕不解地暗付。
就在这时,她看见两道黑影……不,是比梦中的黑暗还黑的黑影,缓缓地往自己飘来。
莫名地,凌痕对那两道黑影起了股俱意。
怕什么?她不晓得,只晓得自己打心底害怕起那两道黑影。
她想逃,可是不知是不是在梦中的缘故,双腿竟不听使唤,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那两道黑影竟飘到她的身边,各自架住她的一条胳臂,然后朝着他们飘来的方向缓缓地飘了过去。
她想开口问“要带她去哪里”,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她焦急、害怕,想挣扎却怎么也动不了。
突然、凌痕听到好慢、好慢,慢得让人发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忍不住往那声音的主人瞄去,未料竟在黑暗中看到一张令人胆寒的面孔——苍白的脸庞上有两个如死鱼般的眼眸,溃烂了一半的鼻子露出了鼻骨,浮肿的嘴巴斜垮着,嘴角还泛着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