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靳岚的病情恶化了吗?黑韶心一凛,急忙站起,好不容易敞开的门又再次关上,将他拒于门外。或许只是短短的一殴时间,但当门再次拉开时,他以为已过了千年之久。
丌官洛首先走出,然后是太后,再来是樊大夫与他的药童,个个神色哀凄,眼角沾泪。
黑韶只觉浑身冰凉广想开口询问,却发觉喉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咽了口口水,才勉强说出。“靳岚她……”声音嘶哑,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不敢再问下去,怕他们的答案是他一直拒绝接受的结果——
丌官洛双手紧握住他的臂膀,像在防范,也像是支柱。黑韶定定地看着他,一股不祥的念头猛然冒出,让他手足冰冷,几乎站不住脚。“皇上……驾崩了……”
黑韶看着丌官洛的嘴动着,像放慢了动作似的,声音迟了许久才进入耳膜,印进他的脑海。靳岚……死了……“不……不可能……”黑韶仿佛失去了心跳。他想要冲进房去,他不相信他们说的,一定是靳岚不想见他而已!但丌官洛却箝制着他,令他无法脱身。
“岚儿她已经伤重去世了……”太后眼眶含泪,轻道。
“我不相信,让我进去看她!”被阻挡了多曰得到的却是这样结果,黑韶狂怒,顾不得尊敬长者,奋力摆脱了丌官洛的控制。
丌官洛眼色一使,四周的侍卫立刻一拥而上,将他压制在地。
“让我进去…”不可能,靳岚不会连一个吻也来不及给他,便撒手离去;她不会这么残忍,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黑韶发出如困兽般的嘶喊,那哀怜与绝望的声音让闻者的心也随
之袱紧。
“你不能进去,依据陵岚的传统,国主驾崩后,必须随着所处宫落当场火化,如此国主才能尽早升列神位,免在人间受苦,现在里头已经燃火了,太迟了。”丌官洛哀痛地看着他,在场的人,只有他与太后懂得黑韶失去靳岚的痛苦。
黑韶抬头,发觉阵阵浓烟从房门窜出,而架人已陆续退出宫院。“不行,你们不能就这么烧了靳岚,让我见她,我要见她!”突来的力气让黑韶拖着众人的重量,一寸寸往房门移动,他那布满血丝的眼,只残存着执着,他要见她,他不相信靳岚会这么轻易地离他而奉!
混乱间,不知谁动手点了黑韶的昏穴,黑韶眼一黑,看着近在咫尺的门房,身不由己地闭起了眼,沉人浑沌,任人抬出了清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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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黑韶不知他是怎么过的,只觉自己像个游魂,没厂自我,也没了感觉,只有深深的沉痛,无时无刻地跟随着他他只敢待在清漓宫中,哪里也不去,因为他怕去到任何地方,靳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将撕裂他的心,攫走他的生存意志。
他隔绝一切,把自己锁在房里,像个他一向唾弃的那种毫无斗志的空壳。他别无选择,他只能放空了自己的思想;不如此做的话,他将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
他不知丧失国主的陵岚会如何,他也不知现今找不出继位人选的皇位会如何,他只是封闭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他甚至不知该留下或离去,这个地方的回忆逼得他几乎要落荒而逃,而怕就此与靳岚没有交集的想法却又让他踌躇着,不舍离去。
“黑公子,太后请你前往清水宫一趟。”官仆敲着门,在外头喊着。
黑韶充耳不闻,将脸埋人掌中,任由那人喊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喊声歇止了,四周静默一片,一如他的心,亦随着那把火焚而死寂。
“黑公子,你再不开门,咱家将强行闯入,”太后的语音响在门外。对靳岚的依恋甚深,所以他对太后还保留着尊重。黑韶叹了口气,虽然极不情愿,还是开了房门,让太后与跟在后头的丌官洛进入。
乍见黑韶的颓废模样,太后叹了口气,丌官洛也不以为然地皱起了眉。
“咱家有事与你相商,可以吗?”太后柔声问道。黑韶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走至桌前坐下,倒好三杯茶,静默地双手交握,淡淡地看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太后与丌官洛相视苦笑,走至黑韶面前的位置坐下。
“咱家知道,现在提这件事的时极不对,”太后和丌官洛交换厂个神色,然后看向黑韶柔声道:“但是,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已经一个月了,该走出阴影了。”像唱双簧似的,丌官洛恰到好处地接了下去。
一个月了吗?黑韶轻叹了口气,为何他毫无感觉?没了靳岚,他的时间、他的生命就停止流动,宛如一滩死水。
“百姓们已从丧失国主的哀痛中走出,开始意识到无主的慌乱。”太后续道,一面悄悄地观察黑韶的反应。
“如今陵岚已无王储存在,皇位悬宕着,将使民心的不安更为高涨。”丌官洛双拳微握,停顿中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黑韶,希望这个话题能由他继续下去。
黑韶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对眼前两名长辈的暗示与诱导不为所动,任由他们说下去。
见黑韶毫无反应,太后与丌官洛为难地互看一眼,决定导入正题。
“现在皇室中只余下一名长公主,因自幼体弱被送往乡间居住调养,所以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也因此误了她的婚期。”太后首先开口。“如今要说皇室血统,只有她最名正言顺,但偏她又是个公主……”
“公主已在回宫途中,宫中一切已准备就绪,等公主一回到宫中,立刻举行登基大典,百姓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再下去恐怕会因人心恐慌而引起暴动。”丌官洛分析着,带着智者的威严。
让一个公主登基?他不相信民风保守的陵岚国能接受这种污蔑男性尊严的事发生。黑韶冷冷地看着眼前一搭一唱的太后与丌官洛,已嗅出了阴谋的气味。
见黑韶依然闷不吭声,只拿缁黑的眸子若有似无地看着他们,太后和丌官洛开始慌了,犹豫着该不该把接下来的事说出口。“岚儿向来顾全大局。”太后首先开口。“而她也一定不希望看你这么折磨自己。
丌官洛在一旁缄默,低着头。“你们想说什么?”黑韶冷冷地打断太后的话,他无法忍受太后把靳岚拿来当藉口。
太后还想解释,却被丌官洛伸手阻下。“我们希望你能人赘陵岚,代替靳岚治理这个国家。”丌官洛平静地看着他,说。—出他们的来意。
黑韶眼睫低垂看了一下置于桌面的手,然后看向丌官洛,轻柔地开口。“你们要我娶那名陵岚残存的公主?”
黑韶的语调轻缓,里头嗅不出怒气,也找不出任何情绪,像是随口的一句低语;这样的声音该是没有任何威胁性的,但为何,他们却觉得冷,这种异样的感觉冻得他们寒毛直竖。
“是的。”话既已说出,再吞吞吐吐反而更容易坏事。太后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点头。
黑韶看着他们许久,眼神调向窗外,抚额沉沉地低笑着。
太后和丌官洛相视,心中忐忑不安。黑韶的笑,像是带着面具,冷冽无情。“靳岚死去对我的影响,你们该是最懂的啊!”黑韶笑着轻语,眯起了眼,带着危险残酷的光看向他们。“对我,她不是个被人民所崇仰的君王,她不是个为亲情牺牲一切的孝子,她甚至不是个与我交情匪浅的益友。她对我而言,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一个可以带走我的生命思想的平凡女子!”
太后和丌官洛被他的话震住了,被他话中所含的深情与痛苦震住了。“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为了丧失好友而失魂若此,他们这样想,我无所谓,因为他们不懂靳岚。但你们怎么能?”黑韶依然笑着,条地睁大了双眼,两道冷凝的眸光直射逼人,咬紧牙,沉郁地从齿缝中进出了字句。“你们扼杀了靳岚的女儿身,如今又想如法炮制,将她带给我的感觉完全抹减吗?!她死了还不够,你们还要将她所遗留下来的回忆换上男装,要我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我所付出的只是一段友谊?!”
丌官洛深信,假若提出这项要求的人不是他和太后的话,眼前这名狂怒的男子定会将来人碎尸万段。但他忍住了,紧握的拳青筋浮现,因为他和太后是靳岚最尊敬的长辈。
“其实,你对岚儿,还有岚儿对你的感情,咱家看得再清楚不过。”太后踌躇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你该是最懂岚儿的人,她放不下这个国家,也放不下她的身分,不然,她大可义无反顾地跟你离去。”
“这又如何?”盛怒之下,黑韶的眸子燃着熊熊的火焰,压低了嗓子沉道。“这只能证明你们的残忍,不顾靳岚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