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
好、好、我投降,在天爱严重关切的关爱眼光下,想再多说些什么都是枉然。
“要不要说说那个你们口中姓赵的女人?”苗纬樵不得不开口暂止两个女人利用眼神的厮杀。
我好奇的瞄了他一眼,连校园生活的小花絮他都知道,天爱没理由不把这件她眼中所谓的重要记事告诉他。
“纬樵上个月去了趟英国做学术研究,昨天回来后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天爱看出我的疑虑,接着迳自对苗纬樵说道:“你知道意映到什么黑店被欺负吗?讲明了是贸易公司,工作时间是每天早上八点半至晚上六点,中午休息一个钟头,礼拜六下午休,月领劳基法最低薪资……结果呢,上班时才发现中午的休息根本就不算休息,因为她们那个举世无双的总经理有自己下厨的癖好,意映除了吃饭外还得负责厨房的善后工作,不光是洗碗喔,就连瓦斯炉跟抽油烟机也得用清洁用品擦拭过,整个弄好早过了午休时间,意映一整天根本就不能休息一下,更别提什么私人时间了。”
“还有,没多久,公司自已开工厂,马上变成礼拜六得做全天也就算了,把公司搬与工厂合并一起时,连个工人也没请,全部的打扫与整理工作全靠意映一个人打理,因为除了那个姓赵的坏女人董事长,就剩一个总经理跟坏女人的副总经理弟弟,所有工作便落到意映头上……”
顺了口气,天爱再接再厉:“……举凡是办公室与工厂的清洁、总机、对帐,发订单、进货、仓库管理、出货,再外带办理劳保、健保等事宜,你说,意映像不像一个超级全能女佣?”
我简直是要掌声鼓励天爱了!她的记性还真好啊,可以那么一口气说出我那数月来的非人待遇。现在听她讲起来,还让我觉得自已真的很可怜,尤其是回想起搬公司那时候的情景,那真的是痛不欲生,光是扫地也都能扫到让手起水泡,有点让人难以想像吧!
“意映小姐,你有没有考虑再复出工作,敝公司很欢迎你这种全才的员工。”苗纬樵皱眉,状似很慎重的询问着。
苗纬樵的慎重只换来我们的轻笑,天爱更是槌着他打。“樵,你别闹了。还有,别小姐不小姐的,意映就是意映。”
苗纬樵微笑地点点头,继而又说道:“我是说正经的,有意映这种员工出现,纬拓那个工作狂会高兴得痛哭流涕。”
“别这么说纬拓,他才不是工作狂,他是为了家族的事业在忙。”一听苗纬樵提及,天爱连忙着捍卫未婚夫。
天爱的辩护让儒雅的苗纬樵不予置评。看他专注于泡面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我的泡面真的是什么人间美味……不知道是不是我近日来营养不良造成的错觉,我总觉得有一丝让人难懂的精光由钨丝眼镜下闪过。
不过,我想那应当是我多心了。反正,天爱接下来的滔滔不绝,让我也没时间多去研究些什么。
“你别打岔嘛,我还没说完那个女老板哩,你知道那个女老板苛刻的多不像话吗?厂商交货时,不管数量有多少,是几百几千或上万个,她就是要让意映这办公室助理小姐,去‘一个、一个’数每家厂商文物品的实际数目,每一家后来来请款的厂商没有一个不会被她扣钱的,甚至连几毛钱一个螺丝拿出去让人家做处理,送回来时少了十几个,她连十几块都要扣耶。”天爱啧啧称奇,真的想像不出世上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奇怪,这有什么好拿来说嘴的呢?将这次工作经验告诉天爱真令我懊恼万分。
就见天爱秀秀气气的啜了一口汤,然后像是想到什么般,整个人又义愤填膺起来:“对了,樵,我差点忘了讲最最可恶的一点了。”
唉——
别怀疑,是我在叹气。
“有一次那坏女人的公司赶着交外国厂商的货,意映连接好几天都到外地的工厂充当女工包装,每天都得忙到七、八点才能回家,有一天甚至忙到半夜十二点才结束,结果你猜怎么着?”天爱的样子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义务!”
我得捂住耳朵才能制止天爱高分贝的侵袭。
“那些当女工加班的日子全是义务加班,没有津贴、没有加班费,连同搬公司时当苦力时也是。意映每天帮忙搬到晚上七、八点,公司不但没有加班费,连让她休息一下先吃个晚餐的时间都没,更别提什么晚餐费……你说,这家公司过不过分?”
看天爱激愤的模样,我都要怀疑起是我被虐待还是她被虐待了。
“意映,你怎么能忍受那么久呢?”越想越悲切的天爱不由分说的给我一个拥抱。
“拜托。”我小声的咕哝着,并试图不着痕迹的挣脱她的拥抱。
基于我也不知道的原因,我并不是很喜欢人家与我太过亲近,即使是天爱,就连和傅沛麟暗中交往的时候,我也不常让他无故亲近我身边。
“天爱,你可以试着让我好好吃完我的面吗?”挣脱不了她热情的拥抱,我只得另外想些办法了。
“恶——”天爱对着泡面做了一个难以下咽的表情。
“樵,我不管,你要帮我把意映带离这个地方。”天爱用无比坚决的语气强调着。
“天爱,你是从吐鲁番来的吗?我以为刚刚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天爱的番性让我忍不住皱眉。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反正我是不会眼睁睁的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吃泡面吃到死。”天爱理直气壮的反驳。“樵,快帮我。”
这整件事就终止在天爱的尖叫声中——
第二章
不知道是苗纬樵的能言善道厉害,还是孙天爱的高分贝尖叫比较高竿?
住进这幢超豪华的别墅一个礼拜以来,我一直思考着这个令人难解的问题。
没错,不用怀疑,在他们两人的夹攻之下,我几乎是让他们两人给架离我的山中小屋,而在最短的时间内,我在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下就置身于这里、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堡垒畅意居。
如同他们两人的承诺,我依旧可以在这庭林宽敞的畅意居内过我的田园生活、一如先前般的保有我的私人空间,只要我高兴,也依旧可以什么事都不做的像抹游魂似的东飘西荡,只是这一切全在一个大原则下——我必须接受他们的全然照顾!
只怕,在别人眼中,我,夏意映的人生正在上映另一出“麻雀变凤凰”的海外版。而这一切全拜我的好朋友孙天爱之赐……
“夏小姐,用早点了。”小美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
小美,是畅意居的佣仆之一,原先负责的工作是什么我并不清楚,不过她现在的主要工作便是照顾我;盯着我正常吃三餐已成为她每日必做的功课。她的尽责,让我一早清醒的睁开眼成了每日最困难的事。
多事的天爱……
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天爱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方式,我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这样请专人来叮咛我吃这对我而言不怎么需要的一餐吗?
“夏小姐……”小美不屈不挠的再次敲门。
“小美,我可以选择不吃吗?”我已经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样的可怜兮兮了。
“不行,天爱小姐有交代,早餐是很重要的。”由小美憋笑的声音听起来,我的努力仍不够,在程度上还是达到一定程度的可怜标准。
“可是睡眠对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不情不愿的开门,我小声的咕哝着。
“但现在已经九点了耶?”很显然的,小美不知道我是名副其实的夜猫子。
“小美,你知道对一个凌晨三点才躺上床的人而言,九点就要我起床是会要我的命的。”极不文雅的打了个大哈欠,我试图传达一些讯息给我的牢头。
“夏小姐,你每天那么晚睡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叫我意映就好?开口闭口小姐不小姐的,让我浑身鸡皮疙瘩全起立开了。”
“但是……”
“这没有什么但是不但是的。”我决定在无力感侵袭到全身前止住这个话题。
“意映,你别刁难小美了。”天爱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翻翻白眼,我重回房内,以大字形瘫回温暖的大床。
“懒虫,你不要再睡了。”打发掉小美,天爱跟着我进房来,并坐在床边进行第二波的精神轰炸。
“好难得,今天你不用跟纬樵上班?”我从纬樵那里知道,天爱为了能跟得上未婚夫的脚步,她每天跟着苗纬樵上班学习已经有好一阵子了。
老实说,我一直有上当的感觉。
天爱伙同苗纬樵软硬兼施将我骗到这儿,美其名是看在同窗美好情谊上要照顾我,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孤独地独居荒野深山中。可事实上却是,孙天爱小姐那些已下定主意、决心要举家移民的家人,在为爱痴狂的天爱使出浑身解数央求下,孙家人好不容易才首肯让天爱独自留下的提议,但,要住进未来夫婿家的但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