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一初见时的失神,下一刻,我百分之百的肯定我认错了;再者,那一双眼仅是梦境里的幻象,真实世界怎可能真的出现呢?
“纬樵,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重色轻友的意映,夏意映。”一旁天爱故做酸溜溜的话气煞是逗人。
“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忍不住笑骂,并领着我难得的客人入屋。
“总好过你的重色轻友吧!”天爱皱皱鼻,大剌剌的推着那位杵在门前的俊男入门来,还啧啧有声的打量起我藏身的小屋。
“以一个暗自疗伤的失意人来说,你的环境好的会让人误以为你在度假。”天爱煞有其事的下结论。
本来就是,何必误以为呢?我耸耸肩,不想多解释什么。
“喂,是不是很好奇这位玉树临风的帅哥是谁呀?”
天爱的手肘顶顶我,献宝似的神情将一旁唇红齿白的大帅哥当成物品似的推到我面前,这模样让人忍不住想笑,不光是天爱天真的言语,还有帅哥脸上的尴尬。
“哇呜,纬樵不好意思了耶?”天爱啧啧称奇。“纬樵,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会害羞的?你这么害羞,我怎么好意思将我最美的好朋友介绍给你呢?”
瞧瞧她说的什么话,连我也有一点尴尬起来了。
“苗纬樵。”苗纬樵一笑,落落大方的伸出手来。“我知道你,夏意映,天爱常常将你挂在口中。”
“我也知道你,天爱最得意的未来小叔。”我笑着与他一握。
没错,千万别讶异,他确实是天爱未来的小叔,因为天爱在毕业那一年就与苗纬樵那个有商业传奇之称的大哥订了婚。
以为这只是一场比邻而居继而促成的商业婚姻而已吗?
若持有这念头的那可真是大错特错,对天爱而言,这个婚订得她可是爱得很。据天爱的说法,她自国小六年级起就开始深深爱恋着我们的商业传奇,那个总是聚少离多的未婚夫,且还是无法自拔的那一种。
“看样子,你们的握手言欢应当是表示对彼此都有挺不错的印象啰?”天爱促狭的神情宛如当定了这个红娘似的。
“我也曾跟后母握过手。”忍不住小小提醒她一声。
后母指的是我们高中时期的主任,她的讨厌是全校学生有目共睹的。
“我有这么令人讨厌吗?”苗纬樵斯斯文文的笑容扬起。
老实说,我有一丝讶异,我没想到天爱真的连这种学生生涯的小事也告诉了他。
“纬樵好棒,我可是难得看意映吃瘪的。”天爱笑嘻嘻斜瞄我。
“是、是,难得你大小姐来,就是专程来看我吃瘪的。”我一点也不以为意。
“才不是,我是有事专程来的。”天爱面容一整,正经了起来。
“说吧,早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要不是一长串劝我乐观进取的话,我一定会尽量接受。
“意映,你跟我出山吧!”小脸上尽是正经。
“去你的,要‘出山’你自己去。”维持表面上笑意,我笑嘻嘻的拧了她的脸颊一把,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她果然是把我一个人住在山中的情形,想像成“一个人躲在深山独自舔舐伤口”的那一种。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自觉说错话,天爱跺跺脚,一把拉开我的魔掌。“别再捏我的脸了,会变大的……我的意思是要你和我一同去纬樵他们家住。”
“哦?纬樵先生的家?若我没记错,纬樵先生的家和某人心爱的未婚夫……叫什么?好像也姓苗,苗什么纬又什么拓来着的家好像是同一个的?难道某人已经等不及结婚这道手续,想直接以生米煮成熟饭来抗议这过长的订婚期?”我很小心的揶揄了几句,我们的传奇苗纬拓先生的大名我可是听得快耳朵生茧了。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嘛?”天爱染红了脸,不依的大发娇嗔。“我是不想你一人在这边像个小媳妇似的自艾自怜过活,这才要你一同陪我去纬樵家住的。”
终于说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的重点了,这次我真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像个小媳妇似的自艾自怜好吗?我会住在这儿是因为这里清净得让我心情非常愉快、整个人很轻松,这完全没有任何悲惨的因素掺杂其中,?”明知道要让天爱一次就相信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但我还是允许那么一丁点的希望成分存在。
“你别想骗我了,意映,工作上不如意那又算什么?那个姓赵的女人虐待你,只要你想,我让我爸爸跟纬拓帮你报复回来,让那姓赵的女人的公司无法在商场上立足;我以前也早跟你说过,只要你说一声,你就可以到我们家的公司上班了,用不着去一些不入流的小公司受气……至于傅沛麟,那个不专一的花蝴蝶有什么好?那个臭男人结婚有什么值得好伤心的?看看纬樵,这世界多的是好男人……意映,你不要将自已封闭在这里……”
若我没有错,天爱晶晶发亮的眼睛里蒙上的那一层雾水,只要我再不说些什么,不令人意外的,那叫做“眼泪”的名词,很有可能在下一刻由“理论”转为“事实”。
“天爱,看着我。”我以无比严肃的态度准备教化她。“我是那种会一个人躲起来暗自神伤的人吗?”
“会啊,你就是这种人。”
天爱令人倒绝的答案让我极不淑女的呻吟出声。
“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像是有受到任何打击的样子吗?”不死心,只得做第二波的教育,并且严重怀疑起自己的形象。
“……”天爱很认真的研究着。
“很好,我很高兴我们终于有了初步的共识。”我知道天爱的沉默代表她的无所获。
“但我还是不喜欢你一个人住在这边。”天爱拗执的坚持着。“反正你还是得和我下山去住。”
“天爱……”不知道这么大声的叹息声能不能制止她的看法。
我不懂,住在深山里是哪里不对了?我只是想过一阵子那种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平淡无奇,但却是我想过的。没有工作、没有喧嚣,甚至没有时间与空间的问题存在,就这么一个人的离群索居,灵感来时写文章赚取一些稿费,用以离开人世时所需的花费……这种日子是犯着谁啦?
“天爱,你仔细听我说。”深呼吸一口气,我发挥不甚多的耐心,决定再重申一次我的隐居动机。“就像你所说的,姓赵的女人不够格惹上我,谁让我有你当靠山呢!至于傅沛麟,他还没有那个能耐让我黯然神伤,而我也不是那种为君憔悴终不悔的痴情奇女子,所以,我恳求你千万不要用你的超级想像力把我想像的那么伟大,?”
“那你干嘛要一个人住在这鸟不拉屎、乌龟不生蛋的荒山野岭?”天爱忍不住提高音量。
我知道她终于听进去了,这真是可喜可贺。
“不为什么,我喜欢、我高兴、我爱!”耸耸肩,也只能这么告诉她了。
“夏、意、映!”天爱被我的态度给惹得尖叫。
捂住耳朵,企图阻隔少许噪音。我知道天爱是基于关心我才会这么没头没脑的赶来,现在的事实真相多少会让她自觉白忙一场,但这种高分贝的噪音并不在我的预期中。
制止我们两个不理性行为的是一阵优雅从容的愉悦笑声,我们的炮口在最短的时间内一致对向那个让我们冷落在一旁的男性苗纬樵。
“你笑什么?”天爱与我默契十足的异口同声。
从他出现到现在,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时间好好打量起他。即使和天爱同窗多年,苗家兄弟的大名也从没在耳边间断过,可这还是我第一次与其中的一人碰面。
当注意力第一次认真的停留在苗纬樵身上,不可否认,他真的是一个相当出色的男人。
现下一身的白衬衫上那钨丝边眼镜所烘托出来的俊俏尔雅形象,这苗纬樵高品味的衣着与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学者气息……当然,以出色两字一言以蔽之他,那真是太笼统了些,这种人就该是那种摆在橱窗里珍藏的好男人。不提那媲美模特儿的衣架子身材,光是他俊秀有型的出色五官,若是他想,出马竞选影视天王的头衔就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
以上,是我试着做最中肯的结论。
“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对着两个虎视眈眈的女人,苗纬樵无所谓的轻笑。
“谁跟她感情好?纬樵,你看她这种没心肝的样子啦!”天爱最气我凡事都不在乎的样子,跺一跺脚,干脆投奔靠山。
这下,我又沦为没心没肝的人了。我敢发誓,这世上是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无辜的人了。
“你们似乎一直遗漏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一开口,苗纬樵就很成功的获取我和天爱的注意力。
满意的看着我们的专注,苗锋樵这才带笑的缓缓开口。
“你们难道都不饿吗?”
※※※
若要不是苗纬樵的提醒,我一定有幸成为九年代第一位因为饥饿过度而导致胃穿孔而死的人。看在他让我免去处于这种窘境的状态下,我很乐意提供我所剩不多的泡面大餐,招待两位远来的客人。
“意映,你每天就吃这个?”想来这大餐是不对天爱小姐的法眼了,这一点由她倒抽一口气的反应看来并不难明白。
“很补的啊,你没看见它的名字还叫大补帖?”依旧是嘻皮笑脸,以不变应万变是我素来的原则。
本来嘛,吃吃几碗泡面又不会怎样,死后还可以有机会变成万年不腐的木乃伊,古时候的人想被制成木乃伊还得历经各种过程,现在只要吃吃泡面就可以做到,这有什么好不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