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你啊,若那个人不是你,我又怎能将她拱手让人……”烦躁的抓着头,苗纬樵痛苦的大喊。
“那你错得更离谱!”苗纬拓根本就一点情面也不留。“要是一颗心都已经悬在她身上了,你还有什么心去理会对手是谁?又怎么能眼睁睁的拱手让人?樵,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一定要我说破,要我亲自教你你才肯懂吗?”
“……”苗纬樵不语。
“要真认定了一个人,即使那个居中做梗的人是我又如何?先前我也不过是未婚夫的名义,‘未婚夫’你懂吧,就是还没结婚的意思,我又没跟她进礼堂,你有什么好顾虑我的?是你自己一直不肯面对,无论是对我、对你自己、抑或者是对天爱,你总是这样,不明白表示你所想的,一个劲儿的困死自己,想当悲剧英雄?现在不流行这一套,幸福要靠自已争取的你知不知道?”
“争取就有用吗?”苗纬樵低语。“她的心全系在你身上啊!”
“你试过吗?真的争取过了吗?”苗纬拓气得拎起苗纬樵的衣领。“樵,不要说这么自欺欺人不负责任的话好吗?”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苗纬樵推开他大哥,沮丧的自言自语着。
“为什么来不及?”我的心让这话给吓漏了一拍。
“意映……意映……没事的,镇静些。”
制止我的慌乱,苗纬拓发觉我异样的苍白,搂过我轻拍我的颊。
“没事?”苗纬樵苦笑一声。“会没事吗?……到处都是血,流得满床满地,这样会没事?”
想起那种血淋淋的血腥画面,才平覆没一会儿的胃又开始一阵阵作呕起来。
“意映……”见我这样,苗纬拓满是忧色。
“会觉得内疚吗?记不记得你先前说的,你说你不会伤害她……可是,这会儿你们却联手逼死了她!”
“樵,你够了。”苗纬拓大喝一声。
“我没有!”捂着脸,我慌乱的否认,可是心底的罪恶感却怎么也挥不去。“拓,你告诉他我没有。”
我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攀着苗纬拓,急忙问道。
“停止你幼稚的举动,这样做你就高兴了是吗?”苗纬拓拥着我,朝苗纬樵开骂,继而说道:“不要这样逼她,再怎么说,她也已经是你嫂嫂了。”
“嫂嫂?”由头到尾的将我打量一遍,苗纬樵的脸上尽是不信。
“你可以说恭喜。”苗纬拓瞪他。
“你们怎么可以?”苗丝樵讷讷的看着我们说道。“在这尘埃未定的多事之秋,什么也不顾的就去做这件事,丝毫不顾虑旁人的感受?”
“既然我这辈子就是认定了她,那么,势在必行的婚礼提前或延后又有什么差别?”此刻的苗纬拓几乎已让苗纬樵给惹毛了。
“差别?你问我差别?什么差别你看不出来吗?天爱生死未卜的躺在里面急救就是最大的差别。”苗纬樵的火气也上扬。“先前的事情还没解决就已经逼得她走上绝路,要真救得回来,你们的为所欲为不正是要逼她再度走上这条不归路?是不是真要看见一具死尸躺在你们而前你们才会甘心?”
“不是这样的!”我的脑子已呈现极度慌乱的状态,却也还知道要反驳他。“是不是不结婚什么事就不会发生,天爱会好起来?若真是那样,那我不给婚了,我不要结婚了……”
“意映,意映,别这样,你冷静一点。”苗纬拓担忧的哄着我。
“戒指还你。”我一把死命的拔下戒指丢向苗纬拓,丝毫不在意那力道伤了自己,血,正一点一滴流出。
“意映,你已经伤了自已了,够了,你别这样。即使你现在再如何伤害自己,天爱也不知道是不是?况且,我不要你这样伤害自已。”放软声音,苗纬拓哄我。
“我要天爱好起来,我要她好起来,拓,我求求你,你快点让她好起来好不好?只要她好起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陷入一阵意识昏乱的状态,这模样让苗纬拓赤红了眼,差点就冲上前去与逼我情绪失控的始作俑者大打出手。就连一旁的苗纬樵也被我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真的没想过我会让他的几句话给逼成这样。可能是因为他始终无法了解,我所面临的难以取舍的两难处境早已先他一步,折磨得我心力交瘁已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指控了。
致使苗纬拓没冲上前揍人的,是因为手术室外的红灯乍灭,那扇紧闭的门终于大开的缘故。
“怎么样了?”苗纬拓拥着我,与苗纬樵迎上前去齐问道。
心绪绷得死紧的我,此刻见陶亦文摘下口罩的动作皆是电影中慢动作特效般,就只见他神色凝重的开口——
“我已经尽力了!”
下一秒,彻底崩溃的我,完全的失去了知觉。
※※※
仿佛过了好久……
我不确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如同我犹不确定怎么开始有知觉的般。或者,是温暖的微风、舒爽的大自然气味;也或者,是眼前睁着浑圆大眼的安琪儿——琦琦。
琦琦?
不确定的眨了眨眼,我不禁开始觉得疑惑。
像是发觉了我的不同,琦琦对我露出粲然一笑。
看了下四周,这才发觉自身所在,我真的没想到我竟是在山中小屋的小院子中,坐在大摇椅上还盖了张毯子,就像是电影上的病人做午后的日光浴般。
难不成,关于苗纬拓、苗纬樵、天爱和我之间的爱恨纠葛全是我的南柯一梦?
真是梦境?
这说法……似乎有点不太能成立,因为那种无法比拟的心痛实在是太过真实了。况且,不说那让人刻骨铭心的情感纠缠,我的手上还有着铁一般的证据——那只让我丢到苗纬拓身上的戒指正好端端的停留在我手上,而让人更惊疑的是,记忆中原该在手指上的伤口竟早已给痂愈合……
想动,但这才发觉自已全身无力,这让我更迷惘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努力的回想再回想,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好久好久,而当中,又好似有些让人陌生又熟悉的片断飞过,内容与情节现下实在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但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我们全做古装的装扮……对,我说的就是“我们”,其中有我、有天爱,也有一身威风凛凛将军战袍的苗纬拓……其他的……
我思得太过于专心,以至于没发觉琦琦一脸讨赏似的拿着朵鲜花送到我面前,也没发觉到身后有人到来。
“琦琦真乖,摘花送姨。”苗纬拓的声音由我身后扬起。
没来得及回过身端详他,就觉得眼前一花,苗纬拓将琦琦置于我膝上,接着他连我带琦琦的一把抱起来,下一步,他坐上大摇椅,我跟琦琦就全被安置于他的膝上了。
“你想,姨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苗纬拓问我身上的琦琦,一双大手温柔的抚顺我的发。像是从没打算琦琦会说出个答案似的,苗纬拓自顾自地说下去——
“是我太疏忽她的精神状态了,怎么也没想到她明明已经无法承受了,还会该死的跟我故作坚强……琦琦,我不是要姨去死,一时顺口说的不当,这话你不要学,知不知道?……总之,是我不好……”
苗纬拓对琦琦的自言自语让我想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我不知道自己这种无知无觉的状态维持了多久,但由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很习惯的样子看来,我能肯定的,他让我给吓坏了。忍不住,我细细打量他。
他瘦了,这不是我的发现,因为,明显削瘦的颊显示这毋庸置疑的事实。再看看他,不难发觉出,即便他将自己打理的很清爽干净,可是,他眼底的失意却没能成功的隐藏去,也或者,是他不想隐藏吧!
“……我想,这应当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吧!”苗纬拓露出一个苦笑。
惩罚?这字眼,让我想起失去知觉前最后听见的话——
“我尽力了!”
陶亦文的话像鞭子般,一鞭鞭狠命的鞭笞着我的心。
老天,瞧瞧我做了什么,我害死了一条人命,我的双手沾染着血腥,那人,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也会陪着她的。”苗纬拓犹兀自自言自语着。“琦琦,不知道是不是叔叔的幻觉,我好像看见姨红了眼睛……”
这一次,苗纬拓不再是对着空气说话,琦琦出人意料的对他说了句——
“姨,醒。”
“什么?”
苗纬拓情绪激动却像捧稀世珍宝般的轻抬起我的头,正巧,接过我眼中滑落的一颗泪。
“意映?”像怕是幻觉般,苗纬拓尝试性的先轻唤了一声。
觉得有些虚弱,但我仍尝试给他一个笑容,即使心里很难受。
“噢!老天,这不是幻觉,你醒了,真的醒了。”紧紧、紧紧的,苗纬拓激动的死命拥住我。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不要醒来。”淌着泪,我不自觉低语着。
为什么要醒来,为什么要让我再一次面对这些?究竟要我用什么样的心来接受自己是个杀人凶手的罪过?我无法做到,真的无法做到!心,会痛,怕是用一辈子,我也无法走出这种阴霾,难道,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惩罚,要我一辈子活在良心的谴责下?
“我不准你这么说,天知道我祈求了多久才盼到你醒来。”苗纬拓嘶哑的声音中充满着痛。
“醒来做什么?让人指责我这个杀人凶手?”
“你不是,意映,你不是的。”苗纬拓摇了摇急欲逃避的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你已经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导致错过了事实,够久了,一个月……意映,不要再急着逃避,而且我也不准你再背着我、一个人活在没有我的世界。”
很震惊,因为心目中钢铁般的他,眼中竟然有泪。
“哭哭。”琦琦有些不知所以然的看看我又看看苗纬拓。
一手搂住琦琦,一手吃力的举起,我擦掉他的泪,忍不住哀伤的说道:“我是,我就是杀人凶手,我害死了天爱,虽然不是亲手,但她还是让我给逼死的,就是因为我的自私……是我自私的想占有你这才逼死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