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意味浓厚的语调总算将陆映哑拉回到现实来。她悄悄的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 己镇定下来,将颤抖的双手藏在背后,尽可能冷静的开口。
“Alex呢?”她试著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很难做到。
“我和他约好两点钟在这里见面,现在已经超过两点钟。”镇定,她拚命告诉自己 就算龚慎梦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又怎样,了不起只是打声招呼,然后各过各的生活。
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她没料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我就是Alex萧,和你约好两点钟见面的人就是我。”龚慎梦凉凉地说,乐于见到 不信的红晕在她脸上扩散。
“怎么样,还喜欢我带来的见面礼吧,陆映哑小姐?”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应该是 不怎么高兴,龚慎梦自我嘲讽。
“你就是Alex萧?”她愣了好大一下。
“这怎么可能?”这事一定不是真的,Alex萧是马来西亚的华侨,怎么会一下子变 成龚慎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Alex是马来西亚的华侨,怎么可能会变成我这 个酒鬼的儿子,对不对?”
面对他尖锐的说词,陆映哑无话可说,她的确是这么想,只是内容和他想的出入甚 远。
“这是不可能的事!”她还是不敢相信。“Alex从好几年前就和我爹地保持密切的 来往,他们还是──”
“还是事业的伙伴,对吗?”龚慎梦不客气地打岔,代替她把话说完。“你父亲不 但和Alex保持密切来往,并且借由他的关系投资了马来西亚相当多项的事业,其中包括 木材以及运输事业,还有债券的转投资,另外股市也砸下不少钱。”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陆映哑不敢置信地摇头,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这些都是个人私密,就连公司的股东们也不知道,她父亲为什么会在短短几年内掏空身 边的钱并且挪用公司的资金,甚至她也是看了爹地的遗书后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答案很简单。”他残酷的回答。“我就是害你父亲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你父亲 之所以会在短短的几年内流失全部资金,完全是因为我在背后操纵的结果。当初你父亲 会想到投资马来西亚,也是我运用手段引他入瓮,否则陆家今日还风风光光的,你也不 必为了挽救陆家卖掉一切,包括这栋美丽的豪宅。”
是的,她是卖掉了一切,包括这一栋美仑美奂,充满了回忆与痛苦的豪宅。然而他 是否知道,房子再美对她都没有任何意义,她的生命早在多年前就停止了跃动,从他离 开她的那一刻起,欢笑就已离以为她看著他,从他冷酷的眼神到扬起的下巴,仿佛看见 多年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年轻人,用著最轻藐的态度叫她不要惹他。那时她不懂,现在不 可能懂,到底他是如何从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的辍学生,转变成今日的商场大亨?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不解地问,痛苦在她眼中扩散。“就算那时我 对不起你,你也不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啊!”或许她父亲曾命人鞭打过他,但在她不得 已的表演下,他也立刻放了他,为何他就是想不开。
“为什么我要这么做?”龚慎梦反问,高挑的眉毛显得她很无知,气煞了陆映哑。 “这是个无聊的问题,你忘了我曾说过,敢惹我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这句话我不是 在讲假的,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忘了。”
他微笑,笑意到达不了他的眼底,却渗透了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的将回忆拉回到 往昔,那些她害怕想起却又时时珍藏的岁月,那时他们正年轻,同样身处于青涩的少年 时……
第三章
十一年前
陆家大宅
“滚开,别靠近我!我没空陪你玩小女孩的恋爱游戏!”
龚慎梦匆匆的放开她,一脸警告地看著陆映哑,后者正瞠红了眼嘟高了嘴,满脸委 屈的看著他。
“谁……谁要跟你玩恋爱游戏?本小姐才不屑!”陆映哑猛跳脚,完全一副被宠坏 了的富家女样,看得龚慎梦想打她一顿屁股。
“那最好,我也没空理你。”龚慎梦傲慢地扣好衬衫打算离开。
“等一下!”陆映哑也和他一样傲慢,再次阻挡的去路。他越说不许惹他,她越想 招惹他,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你又想干什么?”眯起一双锐利的眼睛,龚慎梦的耐心已经到达极限,他还有事 情要忙,无暇理会陆家这个任性的大小姐。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她不假思索地命令,?得不得了。
“无聊。”他不客气地推开她,拿起树下的背包就想走。
“等一下、等一下嘛!”她索性拉著他的背包让他拖著走,死赖著他。
“你再不放手,看我怎么修理你?”他出声恐吓,口气相当不耐烦。
“干嘛这么小气?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虽然他的态度很不友善,陆映哑还是 越挫越勇,发誓非驯服他不可。
“要我的名字做什么?”龚慎梦斜睨著她。
“呃……”一时间她也答不上来,刚刚才说绝不会缠著他,再缠下去可就出糗了。
“我得回去交差。”挤了半天,她终于想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交差?”
“那可不。”她匆忙的接话,以免露出破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的游戏,我总 得想办法打发过去,不然我的面子会很难看。”说是这么说,其实她最主要的目的是想 知道他到底是谁。
“你的面子关我什么事?”龚慎梦挟紧背包又要闪过去,懒得理会她这个娇娇女。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死赖著你,让你无法做事!”她干脆耍赖,从他匆匆忙忙 的态度来看,他可能还要上别处打工。
龚慎梦不耐烦的看著她,很想不理她就算了。但她该死的猜对了,他还得上便利商 店值班,没空陪她瞎耗。
“只要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就不会缠著我?”他挑高眉毛不怎么确定地问,他敢 打赌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嗯、嗯。”她兴奋的点点头,一颗心也跳啊跳。
“龚慎梦,这就是我的名字。”他随意撂下话,再次警告她。“我已经告诉你我的 名字,以后不准再缠著我。”临走前他不放心的威胁,就怕她食言。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因为她不但一直缠著他,还一路跟到底。只要他在她家 当临时工的一天,她的身影就没离开过,俨然是个小监工。
“不是说好不准再缠著我吗?”龚慎梦重重的放下课本,怒斥著离他不到一公尺远 的陆映哑,极想宰了她下锅。
“我……我来代替我爹地监工啊!”她说得理所当然,一张脸却红得像关公,心虚 得要命。
“谁知道你们这些工人会不会趁主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懒,我不帮忙看紧点怎么行? ”她又补充一句,说得龚慎梦的嘴都歪起来。
“那你应该去跟工头说,别一天到晚跟著我。”他看她的样子好像她是个白痴。“ 我能替你服务的范围只有帮你盖好这座小小温室,其余的不在我的能力之内。”好好的 一个午休就这样泡汤了,他不生气才有鬼。
“谁要求你做额外的服务了?”陆映哑不服气地反驳。“我只是很好奇你都在干嘛 ……”她越说头越低,脸也越红,她打扰到别人休息是个不争的事实,可是她真的很无 聊。
龚慎梦眯起眼看著她的动作,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你没有朋友对不对?”他一眼拆穿她的西洋镜,陆映哑的头猛然为了起来。
“谁说的!”她激烈的反应。“谁说我没有朋友?上次你也看到了,我的朋友有一 大堆,还有同学……”
“但那些人都不是真心跟你交往,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吗?”他再揭穿她的心事 ,直接给她难堪。
他说得对,她所交往的对象,无论是把她当公主供著的男性朋友或是班上的女同学 ,背后都只有一个目的──借著她捞到一点好处。身?独生女的她是陆氏企业唯一的继 承人,坐拥上几十亿的财富,不攀她攀谁?
但她也不是傻瓜,她虽寂寞但还不至于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但她真的渴望一个朋友 ,特别是像他这样的朋友。
“无话可说了吧?”
龚慎梦看著她,她也鼓起勇气回望著他,不经意间发现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彷 彿也很了解寂寞的滋味。
陆映哑尴尬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他的话。
“过来坐下吧,我不习惯有人站在一旁监视我。”他耸耸肩,默默清了一个位子给 她坐下,让她好感动。
她毫不迟疑地坐下,著迷似的打量他的侧脸,再次?他的俊帅感到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