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Alex萧?”她脸色苍白的看著行事历上的最后一页,上面注明她早已将陆 家的?权,转卖给一位姓萧的马来西亚借商人。
“你认为呢?”龚慎梦冷冷地回望她,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我不但将房子卖给你,还顺便把自己卖了。”她嘲弄的回嘴,已经不知道该 相信什么了。
龚慎梦耸耸肩,不否认。
“告诉我,我们的婚姻也是假的吗?”她忍不住眼泪沙哑的问道,行事历写到这里 就中止了,根本无法得知之后发生的事。
是假的吗?龚慎梦也如此问自己。在这些用谎言堆积出来的日子里,他前所未有的 宁静与快乐,也一度认为这种日子必定能够继续下去,直到两人都闭上眼睛为止。
是假的吗?为何她不能让这一切都变成真的?为什么一定要去揭穿丑陋的往事,让 彼此都受伤不可?
龚慎梦苦笑,一点都不认为他们的婚姻虚假。相反的,他很认真。
“小哑,你听我说。我们──”
“别靠近我!我不要再听你的甜言蜜语。”她跳离他突然亲近的好意,拒绝再接受 性的贿赂。
“你只要告诉我事实,那就够了。其余的我不想要,也承受不起!”她不能再迷失 在他的唇齿之间,绝对不能。
龚慎梦生气的眯起眼睛,胸中积压已久的情绪在同一时间爆发。她居然不要他碰她 ,在他们耳鬓厮磨了四个月之后?
“你想听事实?可以,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愤怒的狂吼,不想再为谁隐瞒。
“事情的真相很简单,你所记得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编出来弥补你记忆缺口的 谎言。
真正的我们从未平静谈过恋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偷偷摸摸。不错!你和我是很 早就认识了,但你父亲反对,因为我只是个酒鬼的儿子,没资格碰你这个娇滴滴的大小 姐!”该死,为何事情都过了这么久,提起来仍教人难受,他究竟还要被过去的恶梦纠 缠多久?
“你是说,我父亲反对我和你交往?”失去了记忆的陆映哑,只能茫然的重复他的 话,摸索过去的痕?。
“岂止反对,他做过的事可多了。”龚慎梦冷笑,恨意全写在眼里。“为了阻止我 们私奔,他派了好几个打手打断我的胁骨,将我丢入冰冷的海里意图淹死我。幸好老天 饶我不死,才能捡回一条命回来报仇。”合该是陆氏气数将尽,才会让他逮到机会复仇 。
她父亲曾派人修理他,还将他丢入茫茫大海,这就是他所说的“残忍的谋杀者”吗 ?会吗?
父亲真的是这种人?
等我在马来西亚的投资赚了钱,我就可以再让你拥有奢侈的生活,送你到世界各地 过你想要的生活。
她想起父亲日记本上的那段话,怎么也无法相信他口中的谋杀者竟是她慈爱的父亲 。
“骗……骗人!”陆映哑捂住耳朵哭泣,都快被逼疯了。
“爹地很爱我,他绝对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她拚命的摇头,拒绝接受这个残忍 的事实。
“随便你信不信。”他也被刺伤了,深深地。
“总之,我很高兴我终于完成了我的报复,因为我不但娶到当初?弃的女人,又成 功毁掉死敌的事业,我还能有什么怨言?”是啊,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按理说应 该了无遗憾。
只是,为什么在他的内心深处,总希望事情能够从头来过,一切能有所不同?
“原来我还曾?弃过你,真对不起。”听见这消息的陆映哑霎时苦笑,难怪他那么 恨他们父女俩,他还肯对她好已经是太不可思议了。
“既然你已经完成你的报复,那么你能放过陆氏这些员工,留给他们一条生路?” 她已经不在乎任何事了,此刻她在乎的只有员工的生计。
“不能。”龚慎梦残忍的拒绝。“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陆氏一定要分解。”
陆氏一定要分解就是这句话,打碎她残存的美梦,就是这句话,截断她唯一的希望 。她要的不过是一点仁慈之心,即使是对她善意的欺骗也好,可是他不屑做,不愿意把 最美好的回忆留给她。
登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只有不断的颤抖、退后、再颤 抖。
她拔腿就跑。
“小哑!”
龚慎梦的反应也是拔腿就追,一边追一边诅咒自己。她要的不过是更多的谎言,可 是他就是做不到,和她一样被日渐沉重的压力逼疯。
“不要乱来,小哑!”他心跳加速的看著陆映哑打开停在马路边的车门跳上车,发 动引擎。
“该死!”他无力的跟在车子后头跑,嘴里不断地诅咒,等到确定追不上之后,连 忙掏出钥匙找到自己的车子,也跟著发动引擎追上去。
他是白痴,他是混蛋!他拚命的责?自己,尽量不让自己跟去。
一个人可以忍受伤害多少次?他却不断的以利刃刺穿她,将自己肮脏的血涂在她纯 洁的灵魂上,硬要她接受残忍的事实。
十一年前你们都还年轻,以为人生便是一连串的追逐和爱情,所以你们坚持你们的 信仰,并?此付出代价。但信仰是会变的,你们又有多少个十一年可以浪费?
他们的确都付出代价了,但信仰却未曾改变,然而岁月催人老,他们不再有另一个 相同的十一年,也都承受不起再一次相同的伤痛。
“小哑……”他一边恳求一边操纵方向盘,踩足油门企图追上陆映哑的车。才刚转 过一个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撕人心肺的景象,无情的敲打他的神经。
迎而而来的是一辆货车,正驶往他和陆映哑的方向,还拼命按喇叭。
陆映哑连忙急转方向盘,整辆车像云霄飞车似的浮了起来,眼看就要撞上。
“不!”龚慎梦也跟著前方的车子打歪方向盘,急踩煞车,将车子逼上人行道。但 在他前方的陆映哑就没这么幸运,不但没闪过撞击,还被卡在安全气囊和驾驶座之间, 后脑勺重重的撞击了一下再弹到方向盘上,整个人昏厥过去。
“小哑!”龚慎梦跳下车,疯狂的呼唤她的名字,奋力和卡死的车门搏斗。
“小哑?回答我,小哑!”他又叫了一声,深怕她没有反应。
这是谁??可如此急切呼唤她的名字,而且声音似乎很熟悉,好像慎梦……即将倒 下的陆映哑,在黑暗的边缘漫游,脑中的细胞却分外清晰,随著龚慎梦的殷切呼唤,捕 捉到昔日的色彩,填补失落的空白。
霎时,记忆急遽回转,仿若旋转木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一个一个阶段的跳,将过 往做一个完整的组合,在她的脑海里回旋。
第一个在她脑中成形的是她的笑脸,那时她还很年轻,每天最期待的事是看见那个 酷酷的男生打从落地窗经过,他的名字叫龚慎梦。
再来,他们偷偷的恋爱了,爱得很辛苦,但很甜蜜。他的手上时常拿著一本书,躺 在草地上告诉她往后的梦想,她真的相信他能做得到,并开始检讨自己,跟著用功读书 。
忽地,黑夜来袭。影像中的女孩也换上一张忧愁的面容,紧握住手中的小木偶,一 丝不挂的巴在男孩身上,告诉他:此生绝不离开他。然后,他们做爱,那是他们第一次 发生关系,两人都沉醉在这初恋的喜悦中,谁也想放手。
“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正当他们憧憬美好的未来时,她的父亲打了她一巴掌,也打慌她的心。
“我们私奔,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她哭喊著求他,而他们也真的私奔了,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火车站被逮个正著,将 他们押回去面对怒气冲冲的父亲。
之后,她拚命的哭,拚命的求,她父亲仍然不?所动,她只好改变态度,照著她父 亲的游戏规则玩,他才答应饶了龚慎梦。从此以后,龚慎梦消失在她的生活中长达十一 年之久,直到他以Alex萧这个身份再次介入她的生命,才又再一次开?感情的大门。
她绝望的爱著他,尽管已经伤痕累累,她仍然渴望他能?开过去的恩恩怨怨,探进 她从未驿动过的心。可是他没有,欢爱过后,他仍然选择以其他女人打击她脆弱的自尊 心,那严重的伤了她,也使她投入一个完全空白的世界,只记得她手中的小木偶。
车祸过后,她忘掉了一切,直觉的怕他。但这次换他带著关爱的眼神,亲匿的拥著 她带给她人世间所有的温暖,日夜在她的耳根旁说爱她,用虚假的关怀包围她,迷惑她 的心智。
她接受他给她的一切,包括毫无保留的热情和假造的记忆。她相信他说的话都是真 的,相信他们相拥著彼此,做菜洗碗看电视的日子再自然不过,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平静过,从来没有……回忆至此终止,陆映哑宁愿她不要想起,如 果老天选择让她遗忘,为何不让她遗忘个彻底?